第159章 无面者

    

    在两人独处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兰蒂斯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考。身后破损的窗户不断地从外吹来微风，但这并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因为从这里，他们可以闻得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刺鼻味道。

    “那个，兰蒂斯大人……”

    望着手中的画作，兰蒂斯没有马上回应霞的顾虑。沉默思考着到底为什么会有人来想要暗杀自己，距离昨晚发生的灾难才只不过隔了一夜而已。难道说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是谁……？

    站在沉思的兰蒂斯面前静静地等待，霞同样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窗外传来的哭泣声已经麻痹了她的神经，感觉已经心累到已经没有力气在继续跳动，但霞还是僵持着站在了这里，只因她是受到妹妹们敬仰的姐姐。

    身为女仆的同时，也担当着保护这座公寓的护卫。但她们却让一伙来历不明的刺客如此轻易地，就入侵了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建筑。必须得有个人来承担责任，而霞身为女仆长自认理所应当地，想要代替其他人接受惩罚。

    “……啊。”

    在毫无生气的眼神注视下，兰蒂斯终于回想起了霞的存在，紧皱的眉头也随之松动了一下。

    “霞，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会对谁进行责难。至于那5名重伤的人员，我会安排好她们今后的去处。”

    “是……谢谢您。”

    得到预料之外的满意答复，霞轻点了下头示意但也还是高兴不起来，转过身向房门离去。

    在霞伸手触碰门锁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副没睡醒样子的卡罗尔，从房间外走了进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这幅邋遢的模样，换做平时霞肯定要对他进行说教，但现在的她并没有那个心情。

    “嗯？”

    霞和卡罗尔两人面向对视，回想起前一夜，霞还在忧愁着如何削减这个男人的开支，但现在看来或许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变得如此凄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替兰蒂斯大人，指责其他的人呢。

    “脸上挂彩了啊。不过别建议，其实你看上去还不错。”

    盯着霞脸上的烧伤，卡罗尔露出了嘲讽意味般地笑容。霞平时对待卡罗尔都是冷冰冰的态度，而且时常还会露出厌恶的表情。理所当然地，卡罗尔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

    说真的，在走廊上吃东西怎么就违反仪表条例了？那是什么东西，这座城市有哪条法律这么规定过吗？

    “……我先告退了。”

    霞没有理会和反驳卡罗尔的嘲讽，只是随便答应了一声，便穿过他的身边离开了房间带上门，霞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别人吵架。在这之后，她还得去准备死去的人的下葬仪式。而且就算受了伤，今天身为女仆的职责也还是得完成。

    公寓外庭院的大火虽然已经被熄灭，但却仍然还是烧毁了超过大半的草地。原本春意盎然的绿色地皮，现在已然化作了荒芜的焦土。要想将这些恢复原状，要花上非常久的时间……

    卡罗尔直径来到兰蒂斯的面前，至少他现在没有吃着东西。哪里会有人在检查尸体的时候，还有胃口去享用早餐呢。

    “怎么样？”

    面对兰蒂斯的疑问，卡罗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那些尸体上死去的刺客尸体上，他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全都不像是这座城市样貌的新面孔，陌生到卡罗尔一眼就看出他们肯定是外来者。

    但这血刺客肯定也不是那小巷里，能廉价雇佣到的三流杀手。跟那种大多数是孤儿，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家伙比起来，这些刺客的身体明显要强壮许多。而且也能从他们手指上的老茧和旧伤看出，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练战士，也难怪女仆团会损失惨重。这样的一群家伙会进入艾尔因洛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外露出去。肯定是有什么人帮助他们进入的这里，而且会是某个有足够权贵的达官贵人。

    “查不到，从那些尸体上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无论是身份还是所属的势力，在这座城市没有人见过他们。”

    “……是吗。”

    “但是，这里似乎还是有一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在。”

    卡罗尔说着把头转向了门外，他确实不知道这帮人的真实身份，但是很凑巧的在这座城市里，正好有别人认识他们。而且她也是昨夜，参加战斗的其中一员。

    “我叫阿莱卡。您好，兰蒂斯大人。”

    意料之外的人打开房门走进了房间，阿莱卡是霞手下的其中一名资深女仆。她站在门口向兰蒂斯行礼，直到兰蒂斯发声应许，她才慢慢地走到了桌子面前。

    “你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没错。”

    说着冰冷的话语，阿莱卡现在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比刚刚的霞要好看上多少，朋友的逝去让她也同样痛苦到觉得麻木。但她的身体上却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伤痕，这是因为她强劲的实力，还是说……她很熟悉敌人的战斗方式？

    “他们是谁？”

    兰蒂斯和卡罗尔的视线紧盯着阿莱卡的脸颊，这是她本来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次提起的名字，还有那段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记忆。

    兰蒂斯注视着阿莱卡，也不经回想起了过去的事，他对自己这群雇佣来的女仆都十分的了解。霞是在战争中因为落败，被流放的原骑士队长。黛安曾是原贵族的女儿，最后变成了流浪的雇佣兵。琳是因为杀了帝国的腐败贵族，而被通缉四处逃亡的犯人。朱碧是原黄金级的冒险者，但却因为曾经的同伴们全部阵亡，成为了一个失去归属的无魂游鬼。

    女仆团的每个人，都是由兰蒂斯利用他的小鸟们，在世界各地搜寻而来的勇猛战士。为了将这些失去归宿的武装游民，培养成只效忠自己的女仆并不容易。需要花费相当的钱财与大量的时间，但对于兰蒂斯来说这并非是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在这群效忠自己的女仆当中，只有阿莱卡是个意外。兰蒂斯只知道她曾经是一个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刺客，但对于她的过去和真正身份却从来都并不了解。如果没有霞对她实力的肯定和推荐，兰蒂斯甚至也不会决定将她留在公寓。

    “……无面者。”

    “！”

    说出那个令兰蒂斯和卡罗尔，表情都逐渐僵硬的名字，房间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三个人都说不出话，只有阿莱卡的脸庞阴暗的像具死尸。

    这样的结果超出了兰蒂斯的预期，是他少数再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那个光是提到都会令人生畏的名字，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无面者，阿拉德大陆最恐怖的杀手组织。其人数和所属势力一律不明，就连成员也没有任何的名字与身份，所有人都像一张白纸，查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与来源。

    虽然真正高超的刺客，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名使者。甚至只有没人知道其存在的刺客，才是真正的一流杀手。

    但无面者们的称号却响彻大陆如雷贯耳，传达在世界各地的每个角落。但就算如此，也还是根本没人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也是无面者之所以令人畏惧的原因之一。

    你可曾想象过，一个人能拥有着上千种不同的身份，样貌，声音，甚至性别与种族。无面者组织当中所属最上位的刺客，掌握着一种来自古老的神秘魔法，能将自由地变化自己的外貌。

    无论是哪里的达官贵族，还是街道路边流浪的孩童，他们可能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人。而且其变化程度真实到根本无法分辨，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也都看无法看出无面者变化后的区别。而就算不是上位的无面者，也都是接受过无比残酷训练的战士。收养每一个资质优秀的孤儿，传递几乎洗脑般地知识与信念，以此来侍奉他们的那位，不存在于历史和传说中，但却又是所有一切的，神明。

    身份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有了他你就可以随意的驱使权力，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甚至……你可以利用身份来打响一场会付出无数性命的战争。

    就是如此之重要的东西，无面者却可以没有限制的随意变成他人使用。自己信赖的家人亦或者是崇拜的英雄，都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另外一个你熟悉但却又完全陌生的人。他们可以轻易的去到任何的地方，并且杀死任何毫无准备的人。而做到这一切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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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木质结构的普通房间里，诺亚坐在床头的木椅上聚精会神地眯起眼睛，盯着坐在床上伸出那双小手乱摸的爱丽。

    “是呢，是什么呐？”

    青羽也坐在诺亚的身边，歪着脑袋注视着爱莉，手臂的那对翅膀上赛德和莎娜还靠拢在上面绘画。原本青色的羽毛被他们两人用手指蘸着颜料，涂鸦成了某种不知名的艺术作品。

    “啊，是这个！”

    突然释怀地想起了什么，诺亚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小巧的袜子。难怪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原来在给尿床的爱莉换新衣服时，忘记了给她穿上袜子。

    “这样看上去就没拉下什么了，嗯。”

    诺亚见状挺直腰板满意地点了点头，殊不知赛德却已经在背后爬上了他的头顶。那对蘸满颜料的手掌在诺亚的衣服背后，印上了无数张色彩缤纷的小巧手掌。

    照顾小孩还真的是很累，尤其是对诺亚和青羽这两个同样缺乏常识的人来说。

    昨夜大概在凌晨的时候，爱莉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的哭了起来，吓得诺亚和青羽一惊都从床上醒了过来。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赛德和莎娜也被吵醒，就仿佛哭泣会传染一样，深夜里整个房间充满了吵闹的哭声。一直到两个孩子哭累，诺亚和青羽又给爱莉喂了次稀粥为止，快要天亮的房间才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但是就算他们早晨醒来了也还是不得安宁，赛德和莎娜一直吵闹着无聊想要玩耍。诺亚没有办法就去旅店一楼的仓库，找到了些绘画用的颜料给他们。然而结局就是……换来了满屋子的色彩缤纷。

    “你要出去吗？”

    “嗯，我得去找托曼他们。对不起，只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他们。”

    诺亚拿起角落里的帽子戴好，然后跨上了背后装有法杖的圆桶。他似乎还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变得十分鲜艳，青羽看到了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说出，她以为这或许也是一种时尚。

    “没事……请小心，外面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嗯，我知道。”

    诺亚摸了摸莎娜的头微笑着告别，昨夜他也曾外出寻找过，迟迟未归的托曼和莫娜，还有兰塞尔与雷文，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啊，可不要忘记喂他们吃饭和喝水哦。”

    “……”

    青羽闻言突然愣了一下，诺亚刚要离去的身影见状僵在原地，目光呆泄地望着青羽。

    “我明白了。”

    “……为什么要迟疑一下？”

    “迟疑？我没有呐。”

    “不，你刚才绝对迟疑了一下吧，难道说又忘记了吗？！”

    青羽摇着头无表情地挥手否认，忘记喂食什么的，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没有，没有，是主人你想太多了。”

    “……真令人不安，我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好。”

    诺亚汗颜地叹了口气，满怀担忧地离开了房间。

    “感觉真的变冷清了不少，大家都去哪里了……？”

    走出旅店的大门来到街道，这里还是空无一人般的宛如死城。人们都害怕在发生前夜那样的袭击，逃掉了宫殿去寻求城主的庇护。

    “也不知道托曼和莫娜究竟去了哪里……”

    诺亚抬头无奈地望着天空，说是要找但城市这么大，自己究竟又该上哪里去找他们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