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悠长的小溪从西边远处的山峦之上流下，清澈到达米安甚至看清河底石下的虾米。

    “呼……”

    装满整整一桶的河水放到地上，达米安那还看不到多少肌肉的手臂，想要提起这么沉的木桶似乎还有些困难。

    “差不多就这样了，再晚点那个老太婆又要啰嗦了。”

    幸运的是这条回去的道路十分平坦，即使是在距离村庄遥远的丛林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冒出袭击自己。

    最多也就是蛇或者兔子会不经意的碰上一只，至于魔兽，那对达米安和这座村民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存在于婆婆故事里的生物，在这座森林你甚至连棕熊都看不到。

    “呜！”

    用力提起木桶在泥土上留下一步步的脚印，达米安走路的样子缓慢又十分别扭，河水还时不时地会从木桶里撒出。照这样下去等他走回家里，木桶里的水大概会少掉三分之一。这样一想还不如干脆一开始就少打一些比较好，反正都是要撒出去的。

    “但要是这样，那个老太婆肯定又会说我偷懒的。”

    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叹息，宛如苍穹般铺天盖地的树荫之中，散发着炙热阳光的太阳若隐若现。

    像一股燃烧舞动的火焰，达米安的红色短发被风吹起，淡红色的眼睛倒映出了树叶的影子。

    宛如居住于天空之上的神明降下了奇迹，神圣的光柱穿过丛林照射在了达米安的身上。阳光的温暖洗漱着他的灵魂，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微风，则在其耳边诉说着使命。

    停下自己的脚步周围的世界逐渐变得寂静，就连木桶中的河水都不在继续摇晃。

    从此刻开始达米安所拥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无论是他自己本身还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漆黑的阴影突然从天空中一闪而过，打散了那束神圣的温暖光芒，同时也将达米安的意识重新拉回了现实。

    “！”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达米安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天空，那里所存在的只有连云朵都不存在的蔚蓝草原。

    但是刚才确实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飞了过去，是自己看错了吗......

    或许也可能只是一只鸟而已。

    这样说服了自己达米安提着木桶继续前进，自己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比如继续睡午觉做梦什么的....没必要为了一个闪过的阴影浪费太多时间去思考。

    继续在这条畅通无阻的小道上缓慢行走，不知为何达米安突然感觉手臂轻松了许多。他的步伐沉稳呼吸规律，木桶里再也没有河水撒出。

    是自己的肌肉突然成长变得有力量了吧，果然被强制吃了那么多胡萝卜还是有用的吗。

    已经可以看到能够进入村子的大门，达米安加快了脚步迈进了自己曾经存在过的故乡。

    一如既往这个偏僻的小村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是那些除了屋子以外什么也没有的无聊建筑，还是那一整片的辽阔田地。就连那些达米安所熟悉的人，也还是跟他在离开时一样没什么不同。

    在达米安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改变。

    “又在白天喝个烂醉，你差不多也该克制一下了，废柴。”

    白了一眼靠在房屋的石墙上喝醉，手中还拿着酒瓶就睡去了的颓废没用大叔，达米安头也不回的继续向自己的家前进。

    纵使踩过发红的滚烫焦土，他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炙热。

    “哦，在睡觉......玩的有那么开心吗？”

    走进瞧了瞧自己玩伴们在草地上的睡颜，会这么快睡着他们捉迷藏玩的一定很累吧。

    “咳咳！”

    达米安感觉难受的喉咙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感冒。

    这下可麻烦了，如果太严重的话还得去城镇的医馆治疗。达米安很讨厌那个留着络腮胡的老头医生，每次生病他都会给自己吃一些苦到甚至可以麻痹舌头的药。

    浓厚的漆黑硝烟在田地与石屋之间四处弥漫，每次被风吹到达米安的身边的时候，他都会因为感冒咳嗽两声。

    “说起来好像没见到婆婆，她到哪里去了？”

    歪着脑袋困惑地环绕了四周一圈，每天的这个时间她都应该在这里晒太阳才对。

    也没有多想达米安迈过掉在地上的拐杖离开，未注意到曾经送给他糖果的那只温暖手掌，还正紧紧地抓牢在拐杖上已经变得冰凉。

    “啊~终于到了。”

    只要转过前面的那个拐角，在右边这栋石屋的后面，再给田地插秧的姐姐正在等着自己。

    “我回来了，抱歉花了点时间。”

    把木桶放到田地的旁边，达米安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今天的太阳实在太热了，真的太热了.....

    “浇水就麻烦你喽，我的胳膊好酸要去休息一下~”

    试图逃跑般地快速转身，达米安准备在姐姐开口之前离开这里。但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名不在晒太阳的婆婆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婆婆？你怎么会在.....”

    “达米安！”

    脸上不再有着往日的那副慈祥，衰老的面容恐怖的简直就像个哥布林。仅剩下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抓住达米安的肩膀，慌乱的眼睛简直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怎，怎么了？”

    望着婆婆充满惊恐的恐怖的神情达米安感到恐惧，身体地不由自主地想着后退了两步，但婆婆的手掌却坚硬的像个钢铁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不放。

    “你没看到吗？！那个！”

    “那个？什么啊？”

    “那当然就是......”

    “吼————！”

    响彻天际的震耳吼声从遥远的天空之上传来，本该没有任何云朵的清澈天空，如今却多了几道在不断徘徊的黑色阴影。

    “龙。”

    婆婆抬头望着阴影的脸色铁青的面如死灰，那个只在故事中存在的奇异名字，又一次从她的嘴中说了出来。只不过这次，龙对达米安来说终于不再只是故事了。

    “它们回来了，我们快走！”

    婆婆强硬拉扯着达米安的衣袖离开，她平时都是一副软弱无力说话都费劲的衰老样子，如今的手臂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就算达米安尽力反抗也只能被拉着强行拖走。

    “等等......！这是要去哪里啊？至少跟我姐姐也说一声。”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的姐姐已经死了。”

    “哈？！”

    终于患上老年痴呆了吗，简直就是疯了。居然对正在眼前的人说她已经死了什么的......

    “开什么玩笑，她不是就在那里......”

    也许真正疯了的是自己，因为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可笑。

    “......”

    为什么没有在最开始就察觉到呢？明明事实的真相就摆在面前，但自己却视若无睹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跟那被火焰烧焦的酒鬼大叔打着招呼，观望被啃食尽其肉只剩下尸骨的残缺玩伴，就仿佛他们只不过是睡着了一样。

    就连现在也一样，明明那具鲜红色的焦骸浸湿了田地，自己也同样装作姐姐还活着，期望她会对自己的偷懒再一次发出啰嗦的说教。

    真是自欺欺人，至少现在达米安以后永远都不需要再给田地浇水了。

    “啊......啊.......”

    漂浮的眼神焦距在那死去的尸体脸颊上，尽管她早就已经被啃食的看不清面貌，达米安现在也还是认出了她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姐姐。

    “快走！”

    已经来不及估计达米安的情绪了，婆婆拽住他的手臂转身离去，达米安虚脱的身体不经踢倒了脚边的木桶。

    就算翻倒在地上里面也没有一滴的河水流出，那从最开始就只不过是一个空着的木桶，只不过是达米安擅自以为里面有打满的河水而已。

    木桶是什么时候被打散的已经不重要了，或许从最开始看到天空那道阴影闪过的时候，达米安就已经意识到了它真正的样貌。

    将木桶扔在了那个丛林之中的小道，顺着叫喊声慌乱地奔跑回村子。达米安早在最开始就见证了一切的发生经过，只是不愿意接受。

    这是当然的吧，怎么可能会有人接受那样的恶行，突然的降临在自己的亲姐姐身上......

    所以就这样欺骗着自己，假装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回到了那个在丛林中丢弃的木桶身边重新拿起，继续着那个姐姐交代给自己的工作，仿佛这样一切就会变回原状。

    咆哮的龙从天空飞下，仅剩下来的幸存者在逃跑，燃烧的村庄正在一点点的化为灰烬，没有人想到灾难突然就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大家都被这村庄的和平蒙蔽了太久，依靠着这看不到尽头的延伸山峦，能够保护着自己。

    但会飞的真正的恶魔却轻松的越过了它们，在这片只有它们能够随意进入的世外桃源，进行只为了满足自己肆虐本能的释放。

    从此刻开始达米安所拥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无论是他自己本身还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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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

    只是铁笼外面的那个世界所传来的喧嚣，真是一遍又一遍的让人感到烦躁。

    迟早有一天要宰了你们全部，无论哪个都不可能放过。

    “啧。”

    发出不快的烦躁声，又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老鼠葬送在了自己脚怀的锁链之下。

    在这漆黑的阴暗地牢里，经常时不时有老鼠会从她的身边爬过，而每一只最终都获得了惨死的结局。

    虽然过度长久的孤独，会让一个人对块石头产生感情，甚至是一只老鼠。

    但这个条例对她来说行不通，只要敢来惹自己的就全部弄死，无论是老鼠还是人亦或者其他什么.....

    然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同样的一间地牢里她也并不是一个人。

    “嘿，你叫什么名字。”

    “.......”

    “我的名字叫马棋，很好记吧！这是我自己取得。”

    自豪地炫耀自己有个好记的名字，虽然在一片漆黑之中看不清样貌，但能感觉得到这道声音的主人表情十分得意，甚至在笑。

    明明在这一个连烛火都没有的狗屁牢房中与老鼠作伴，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难道她是什么性格变态的受虐狂吗？

    “呀，真是犯了个大失误啊~我偷了一个贵族的怀表，结果居然不小心在睡觉的时候被士兵抓到了，然后就被那个贵族卖到了这里。”

    “......”

    “真是小气的臭胡子大叔！一个秒表就算送给我又有什么关系吗？”

    “......”

    “说起来也全都是他的不好！谁让他穿着那么一件看上去就很有钱的衣服在我面前走过，这简直就是在诱惑我去下手啊。”

    “......”

    “呐，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啊？”

    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个自来熟的陌生人，她不过在五分钟前才刚刚被压到这里，而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数个月。

    除了某些极其短暂的特殊时间，她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天空的阳光，就连人类的世界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应该不是哑巴吧，刚才明明都咗舌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的不想理你而已。就算是这样嫌弃的话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啊！难道说你是讨厌我吗？！”

    没错，既然你知道就快点闭嘴吧。

    “太过分了！我们两个可是一个牢房里的室友哦，应该互相帮助开开心心地聊天才对。”

    不可能，你这家伙不可能会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帮得到我，而我也不会去帮你。

    “呜.....明明神殿的修女一直都说人与人之间的心是相连的，但现在我们离得这么近却连沟通都做不到，这个世界太残酷了啊。”

    抽泣声莫名响起，自己对面的陌生人好像哭了。

    真是服了，我跟你的心是不可能相连的，因为我们两个甚至连种族都不一样。

    而且.......当你如果有一天能看到我的样子，那么我们两个就会变成互相厮杀的敌人。

    在你之前来的那些人，每一个最终都会如此。

    然而马棋却一直夸张的哭泣了许久，自己真的是再也受不了了，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选择放弃沉默。

    “唉......贝蒂-西格莉德，这就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