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暴动

    

    战舰宽敞的船屋内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桌，那本应该是摆放大陆地图的地方，现在却成为了喝下午茶用的餐桌。

    四周墙壁上的烛火十分闪亮，但因为多年没人清理，这里还是算不上是一尘不染。毕竟是来与敌人打仗用的机器，而不是宫殿内豪华舒适的房间。

    兰蒂斯与瑟曦在进行争吵，众人很少能看见兰蒂斯因为某件事，而不惜吵架的场面。尽管他在吵架时也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和情绪不稳定的瑟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稍微安静一点吧，你们两个。”

    淡褐色的卷发上已经有了几份苍老的抹白，虽然有些驼背但仍然显得魁梧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有着一副快成为老人的皱纹面容。

    尼布洛姆僵硬地靠坐在椅子上，对着争吵的兰蒂斯和瑟曦表达出了明显的不满。他本来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说到底这个会议都不应该在这里进行。

    “你插什么嘴？尼布洛姆。我可不记得有允许你个罪人说话。”

    “我不是罪人，你儿子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是你给了蓝礼一艘船！你居然还敢跟我说你和莱曼的死没关系！”

    “我怎么知道他会用那艘战舰做什么？他有驱使一部分战舰的权力。”

    尼布洛姆的插话让瑟曦瞬间把矛头转向了他，尼布洛姆闻言一副无可奈何地的表情。瑟曦将他儿子莱曼的死，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

    尼布洛姆身为艾尔因洛特战舰群的管理者，所有战争用的战舰在被使用时，都需要经过他那一步的许可手续。

    然而在那夜西城的灾难所降临之前，蓝礼-提利尔曾下令让尼布洛姆拿出一艘战舰使用。而在那夜莱曼死亡的天使之翼港口，士兵们所找到的不只有佐兰的断剑，还有来自战舰所爆炸过后的碎片。

    瑟曦和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清楚那个夜晚港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莱曼的死肯定不可能会跟蓝礼与玛格丽毫无关系，只要清楚了这一点，瑟曦就已经有充足的理由与他们为敌了。

    “请您节哀，瑟曦夫人。我们现在聚集在这里进行讨论的，就是要如何让玛格丽与蓝礼付出应有的代价，其中也有为您儿子托曼报仇这一事项。”

    一直望着众人沉默的布蕾妮，开口制止了这场争吵。她的态度很有礼貌，就算是面对一度很讨厌她的瑟曦。

    “……无论是蓝礼还是玛格丽，都必须付出代价。”

    瑟曦低声诉说着她的憎恨，丧子之痛的怨念让她感到几乎疯狂。或许也正是因为有她这样之深的恨意存在，安妮或许才会选择彻底和自己的兄弟二人摊牌吧。

    “哎……”

    一直背对着众人的安妮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背抵住脸颊跨着腿坐在那张舒适的椅子上。虽然早就明白坐在这个位置不会轻松，但也还是没料到居然能麻烦到这种程度。

    “我当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但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现在的最优先人物？”

    “……”

    安妮说着将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聚集到了船屋门前的诺亚身上。差不多连自己的存在都快忘记了，诺亚望着众人集中的视线，浑身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如果不是兰蒂斯在身边陪着他，肯定现在就会直接逃跑了吧。

    “诺亚，你的魔法最高能有着多大的威力？”

    安妮继续开口发声询问，将这场会议的主题带回了正轨。然而诺亚并不是很好回答安妮的这个疑问，这个问题的意义面积太模糊不清了。

    “威力……这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嗯。比如说，让你摧毁像外面那样的战舰群，你能彻底毁掉多少？”

    “呃，嗯……”

    诺亚听了双手抱胸闭眼思考，仔细回想着刚才所见到的那些战舰群。自己从来没试过要去主动毁灭些什么，真要去做诺亚心里也不确定究竟能毁掉多少。

    “别磨磨蹭蹭的，快一点说。”

    “一、一半左右！我想大概还是可以的……”

    漫长的思考让心急的瑟曦怒斥了一声，受到惊吓诺亚顺嘴就说出了个大概。然而这个模糊不清的数字刚一说出，就让船屋内的所有人包括兰蒂斯，都眼睛一闪心中吃了一惊。

    “哦？”

    安妮闻言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后瞬间就提起了兴趣。

    “一半？！”

    “小鬼，你知道外面有多少艘战舰吗？居然敢这么的大言不惭。”

    尼布洛姆满脸不屑地轻视着诺亚，他完全不相信这个小鬼会有着这样的力量。而且自己已经管理了多年的战舰群，被他一句话就这么轻易的毁灭一半，难免心里会有些不自在。

    “兰蒂斯，你真的相信这个小鬼所说的话吗？”

    “嗯，我相信。”

    没有任何过多的犹豫，兰蒂斯直接做出了答复。他的态度居然会如此坚定，这样包括安妮在内的众人，都对诺亚变得更加感兴趣了。

    “……有趣，既然兰蒂斯都愿意这样替你担保，我想你肯定是有着相应的实力。”

    安妮说着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但诺亚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直到现在他也不要知道自己究竟被叫来做些什么。

    “那个，你们究竟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你所要做的，就跟我刚才所说的事一样。”

    安妮说着转过了那张特制的椅子，用她那对锐利的眼神，面向诺亚讲述着自己的目的。

    “我要你摧毁来自我敌人的战舰。”

    梳着一对浅绿色的公主长发，安妮露出一副坏笑着的妖艳笑容，身穿着一身带着茉莉花边的黑色裙子，其模样就宛如一个漂亮的小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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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别出声。”

    年轻的母亲捂住自己怀里的孩童，默默地看着窗外楼下前行的军队。无数双眼睛从室内偷窥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发声进行抵抗。

    原本繁华亮丽的城市，如今变成了一座街道上没有市民存在的死城。只有定时军队路过的脚步声，才能给这座城市荒凉的街道增加一份除了风以外的声音。

    这座城市一个月以来的变化实在太大，西城的灾难过后城内的谣言就逐渐变得越来越多。还有人传言以安妮为首的三位提利尔家统领，在策划对即将到来的魔族军队投靠，到最后连反动派的武装团体都出现了。

    他们将提利尔家的人都视为敌人，公开袭击和提利尔家有关的商铺，或是曾经有过生意来往的交易伙伴，有时候就连落单的士兵都会遭遇毒手。

    纵火房屋、夺走财产、甚至是谋杀。事情发展到越演越烈，甚至就连那些和提利尔家没关系的人，也开始渐渐地被那些失去理智的反动派牵连。现如今艾尔因洛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像现在这样打着革命名义的，恐怖分子。

    已经没有市民敢在大街上行走了，就算是暂时白天也一样。所有人都储存好粮食守在家里，期望这场可怕的暴动能早一些结束。

    然而西城被毁的现在仍然还在重建，而且玛格丽早就在一个月前命令次子团的佣兵，严格封锁了西城禁止任何人外出与进入。

    所以城内就多出了将近四分之一没有地方居住的难民，虽然安妮曾下令让他们集中在城堡内的大厅，接受全面的治疗和暂时的居住，但这样的方式不可能长久维持的下去。

    突然就被夺走了原有的一切，有些人甚至连财产都还没来得及带走，就直接逃离了西城。而玛格丽居然还禁止他们回去，其原因只是不想再让威胁靠近自己的公寓，这样也就更一步加深了难民们的仇恨。而反动派的首领和其团地的大部分成员，也都是由西城的难民所组成的。

    只凭艾尔因洛特的士兵们，根本无力阻止反动派的人群。谁都知道他们曾经也只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所以士兵在采取暴力措施的时候，大多数都会选择手下留情。但面对失去一切的市民们……他们大多已经失去人性，沉寂在失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但这也不是主要的原因，更严重的问题是如今提利尔家的统领三人，根本不在乎或者是没有余力去在意反动派的动作。无论是安妮还是蓝礼与玛格丽，都没有人想要进行和解，只想着尽快的决出最后一个赢家，然后再去解决市民们的问题。谁都有着足以在重塑一座城市的金钱基础，这场消耗战就算拖得在久他们也是玩得起的。

    但就算如此人力资源也还是有限的，战争仍然需要尽快的结束。用最小限度的士兵去维持快要粉碎的秩序，然后集结所有的力量来守护自己的堡垒，和准备随时要对敌人发起的下一步进攻。至少在这一点上，提利尔家的兄弟三人都十分的有默契。

    “……”

    身披着一身褐色的斗篷，他撑起小船从远处的河道上渐渐游来，四周荒凉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威风吹起的灰尘在飘散。

    “在哪里……”

    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他站在小船上查看着街道上的每一个角落。尽管明白这或许只是无用功，但也还是不愿意放弃。

    自己这次究竟又外出找了多久，总觉得好像连时间的观念都不记得了。而且这副身体也是，如此迟钝的连跑都跑不起来。

    “！”

    正在前行的小船突然被强行停下，一股无形的风突然从正面袭来，不仅让船无法前进反而还在逆行。

    “该回去了，你不能在街上呆太久。”

    在左侧的街道上，那个熟悉又令人烦躁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跟自己披着同样褐色披风的男人，面向着自己打起了该回家的钟声。

    “别来烦我，我要去找……”

    “不行。这里到处都是眼睛，万一被人发现就太危险了。”

    街道上的男人说着扫了眼四周的房屋，每个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只留下一道人们窥探用的细缝。同时也正跟男人所说的一样，果然有几双眼睛再被发现后迅速收了回去。

    “我才不管，你的那些无聊经验。”

    “就算无聊那也是有用的经验，请快点走吧，不然我恐怕就得动粗把你绑回去了。”

    小船上的人闻言语气变得更加厌烦，但对这个男人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根本没有能反抗他的手段。

    “你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口是心非的禽兽。”

    被这样评价男人轻笑了一声，对自己来说这可还真是个稀奇的称呼。

    “你要是愿意这么想的话，那就随你喜欢吧，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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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快要落下的太阳把阳光直接从窗户照射进走廊，黄发的管家布雷挺着笔直的身姿，穿着一身整洁的燕尾服，手中端着装着食物的托盘，用整齐地步伐向前走着。

    “咚、咚。”

    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敲着面前的房门，布雷深吸一口气尽量想摆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玛格丽大人，请您吃一点东西吧。”

    “……”

    门的那边没有任何回应，就仿佛空无一人。但布雷知道玛格丽就在里面，因为她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出来过了。

    “玛格丽大人，您没事吗？”

    “……”

    一直没有得到回复让布雷心生不安，不由得怀疑玛格丽是否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请容我进去查看。”

    布雷说罢手指刚触碰到房门的把手，屋内的玛格丽终于传来了自己微弱的声音。

    “不用了，布雷。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

    终于得到回复布雷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玛格丽的状态仍然很不理想，光是从声音布雷都能明显听出憔悴感。

    “您已经四天没吃过东西了，而且连续一周都没有出过房间，请至少吃了这些我为您准备的食物补充体力。”

    “……就放在那吧，我会吃的。”

    布雷闻言脸上依然充满了担心，不过还是遵循命令将托盘放到了门前的地上，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

    在房门的后面是昏暗的房间，拉上的窗帘彻底遮挡住了阳光。玛格丽穿着睡衣一个人跪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凌乱的地上到处都是各种杂物。只有那把已经断掉的秘剑，被玛格丽紧紧地握在手中注视。

    “……佐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