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残剑

    

    不断舞动地火焰在赤色的火炉中燃烧，深褐色的地板上遍布灰烬，宽敞的石墙上挂满了各种形态的武器。

    夸张到单手根本拿不动的大剑，中规中矩的单手剑，锋利到寒刃发光的匕首。和需要两只手一起拿，几乎快赶上成年人身子的大盾，亦或者是单手就能拿起的轻盾，以及经过无数精密零件打造而成的弓弩。

    无论哪一件都是可以轻易夺走生命的利器，它们就静静地摆放在房间里的石墙上，等待着某一天能被人真正地派上用场。

    透过从窗户花纹外照进来的阳光仔细查看，体型壮实的矮个子老人手中举着一把残破的长剑。满脸的白胡几乎遮住了他整个下巴，但胳膊上壮实的肌肉却宛如一个年轻人般凶猛。

    “结果怎么样？你都看了半天了，老头子。”

    身穿一声便捷轻衣的女性游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出了不耐烦的叹息。暗灰色的短发留着马尾，不算难看的20岁左右的脸上留着一些雀斑。她瞪着一大一小的绿色眼睛，抬腿把靴子架在了桌子上，晃晃悠悠地把椅子当成了翘板。

    “别叫我老头子，我今年才89。还有把你的脚从桌子上拿下去，作为一个年轻人来说真不像样。”

    被游侠叫成老头子让老人变得满脸怨念，尽管他的外表看起来确实很老。但是矮人的年龄就和精灵一样，可不能单单只凭借外貌就来判断。虽然没有精灵那般长寿，但比起人族只有百年的寿命，矮人仍然算是十分长寿的种族。

    活到300多岁才逝去对矮人来说是常有的事，所以89岁的老人确实还算的上是年轻，只不过是外貌长得老了些。这点就跟无论多大年纪都十分貌美的精灵相反，甚至有传言说这就是矮人与精灵一直相处不融洽的原因。

    “是是～”

    满脸敷衍地答应了一声，游侠摘下了桌子上摆放的一颗葡萄品尝，靴子也还是没有老实地放在地上。矮个子的老人见状也懒得理她，用无比严肃地表情与深邃的眼神，继续查看他手中的这把残剑。

    光从表面看上去绝对不是一把好剑。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在剑身上，刃的部分还有地方崩断了一角。甚至已经粗糙到变了形，就连剑柄也破旧到都成了发霉的朽木，上面过去曾存在的雕刻也都看不出来了。

    普通人看了肯定会将其扔进垃圾堆吧，没有人会想着要拿这样的一把剑去战斗。但是矮个子老人对这把剑的感觉却不一样，手中过于轻盈的分量让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把残剑肯定有着很悠久的历史，甚至可能会比老人和游侠的年龄加起来都还要大。但即使遍体鳞伤剑身却看不到一点锈迹，而且尚还完好的部分剑刃仍然保持着最初的锋利，丝毫不受过去沾染的鲜血以及老旧的影响。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瓦雷利亚钢，阿拉德大陆上最坚硬的金属。一般的铁剑都会在斩杀敌人时，因为其体内切开的油脂与鲜血而变钝和生锈，最多使用个一年左右就要换新的。但只有瓦雷利亚钢锻造出来的武器不会受其影响，这种金属即使放在仓库中保存个数百年，经历再多的风吹雨打也不会产生锈迹。

    “嗯……这把剑虽然是瓦雷利亚钢造的，但已经损坏的相当严重了。想象不出他原来的主人到底是拿它经历过什么样的战场，你是从哪里看出搞到手的？”

    老人说罢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判断，将这把不知来历的残剑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满脸的严肃看不到任何喜色。虽然身为专精于打造武器的工匠，能够见到传说中的金属是一种荣幸。但瓦雷利亚钢正是因为极度稀缺才被人称之为传说，其价值也自然是高到令人无法想象，更不要说是用瓦雷利亚钢造的宝剑了。

    这种宝剑只会存在于那些有权势的贵族手中，就算老人面前的这把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再过去也肯定是某个大人物手中的利器。

    “什么啊？那种说法，搞得像是我偷的一样。这可是我堂堂正正买来的，从峡谷之城那的商人里。”

    游侠说着从椅子上坐正，看向老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但她其实心里现在却高兴的不得了，如果能卖掉瓦雷利亚钢她就一辈子也不愁没钱花了。

    “南境吗？真亏你还能回来啊，那边不是已经彻底化为战场了吗。”

    “啊，在事情变得糟糕前逃回来的。就差一点我就走不出那座城市了，魔族的入侵比想象中还要快。”

    游侠说着挠了挠头，不愿意回想那段在南漠的经历。因为雪诺在其父卡奥被毒杀之后封锁了全城，她被逼无奈地被囚禁在城里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当雷加-卓耿与其舅舅坦格利安-卓耿争夺王位的时候，她就在那里目睹了全程。而坦格利安与雷加在斗技场战斗时曾经使用过的残剑，现在就是老人放在桌子上的那把。

    没人会去在意败者的武器，所以当士兵在清扫战场时，就不识货地将残剑卖给了峡谷之城的武器商人赚了个喝酒钱，而游侠随后就又从不识货地武器商人那里买了回来。她总是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商机，毕竟她可是清楚看到了坦格利安是如何用这把残剑，轻易地将雷加的弯刃给打成碎片的。

    “听说兽人族的那帮家伙全都投降了？真是一群没有骨气的家伙，弄得我这里原先的年轻人都不敢露面了。”

    矮个子老人抱怨着叹息了一声，他曾经的帮手现在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因为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个兽人。在雷加与雪诺的妹妹索菲娅，当上峡谷之城的城主代表兽人宣布向魔族投降以后，帝国境内的兽人地位就彻底下降了许多。很多兽人都因此受到了迫害从而不得不选择流浪，尽管他们大多数人都并不是出生在的南境。

    “然后，这把剑能修好吗？”

    不想继续听矮个子老人的抱怨，游侠不耐烦地直接撇开了话题。她已经从小到大听了20年，耳朵都快生茧子了。不过这也是游侠会信任老人来帮自己鉴定瓦雷利亚钢的原因，自己身上穿着的每一件铁制品都是他用锤子打造出来的。

    “老实说我不太建议修复，剑身上残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想复原就只能拿新的铁来补充。但是瓦利亚钢我可弄不到手，最多也只就只能用普通的铁来修复，但这样的话品质肯定会下降不少，而且……”

    “怎么了？”

    矮个子老人一边说着用手抚摸了一下残剑的剑身，从刚才开始他就能感受到一股寒冷，明明屋子里的火炉旺盛的简直快要跟点燃屋子一般地炎热。这明显是因为这把剑的原因……

    “果然，这把剑曾经被附魔过。这股寒冷的气息，用的是水属性的魔核吧。这样的话就更不适合修复了，连魔核都不在的现在就算真复原了也只是个残次品，而且残存的魔力没清除干净也无法镶嵌新的魔核。”

    “什么啊，能修复的话我可就能买座城堡了，老爷子真没用～”

    游侠说着失望地抬头捂住脸颊，矮个子老人也懒得理会她的嘲讽，只是站在工匠的角度思考如何弥补。

    “放弃吧，拿着这样的残次品战斗迟早会出问题的。不过虽然无法修复，全融了重塑还是没问题的。这个量的话我想想……除去杂质造个短剑或者法杖之类的还是没问题的。”

    “嗯……短剑或者法杖吗。我是很想要把新的武器，但是法杖能卖上更多呢。那帮学院毕业的魔法师都很有钱，为了增强自己的魔力他们无论多少钱都愿意出。”

    “不用那么着急决定也没关系的，毕竟光是要融化瓦雷利亚钢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矮个子老人说完把残剑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竹筒，跟其他打造出来的失败品混在了一起。他还有其他别人预定的武器没打造完，在那之前在珍贵的金属也都只能先放着。毕竟就跟做生意一样，讲信誉也是一个铁匠不可缺少的精神。

    “我说，我说，你怎么就把它扔进垃圾堆了？”

    “我还有其他的武器没做完，你想要新的什么就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吧。这可是打造好了就能用上几百年的宝物，可不能随便马虎了事。”

    “那也别这么随意啊，万一刮花了怎么办？”

    也不知道游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快步上前把残剑从竹筒里拿了出来。生怕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被什么刮花，还哈口气用袖口仔细地擦了擦。

    “鲁伊爷爷，我把煤炭拿来了。”

    少年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房间的木门不知何时被默默推开，一个抱着装满煤炭竹筐的红发少年走了进来。

    “哦，放在那里吧。”

    “嗯？这个小鬼是你孙子？”

    望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崭新面孔，游侠疑惑地歪着脑袋，这多年来她都还不知道矮个子老人原来还有家人。

    “不是，只是老友的孙子而已，因为没地方能去我就把他留下了，正巧之前的兽人小伙子跑路了。”

    “没地方可去，发生什么了？”

    游侠随意地问了一句，却让老人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他尽量压低自己的豪迈的嗓音，不想让一旁正放下木桶的少年听到。

    “他原先生活的村子被龙给毁了，似乎是魔族军队做出来的好事，全村就只有他和我的老友活了下来。不过等他们逃亡到这里的时候，他奶奶也因为身体经不起折腾而去世了。”

    “那还真是……”

    简短的话语包含着令人震惊的故事，游侠心怀怜悯地看向了少年瘦弱的背影。在此时她才终于注意到，少年的表情从入门甚至更久以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副没有生气的空虚神情。

    “喂，少年。”

    “？”

    被游侠叫到少年回过了头，看到的是游侠没有隐藏好的伤感神情。

    “你的名字叫什么？”

    “……达米安。”

    “达米安吗，听上去挺精神的，是个好名字。正巧我这有个好东西，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游侠说着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项链，随后甩手扔给了少年。

    “这是？”

    望着手中接住的白色方形碎片，达米安不是很确定这究竟是什么。摸上去的手感有点像石头，但却要比其僵硬许多，有些类似强化过的骨头。

    “护身符，我从南境的沙漠遗迹寻宝得来的。传闻它的上任主人是个有名的骑士，戴着这个的同时也获得了无数次的胜利，会给人带来勇气跟好运，很珍贵的。”

    “骑士……”

    陌生的字眼在达米安的耳边徘徊，过去一直在远离城镇的偏远村子生活的他，骑士只是存在于故事中的人物。

    “谢谢你，那个……”

    “艾达。”

    随意地说了报了声自己的名字，达米安轻轻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名为鲁伊的老人却看着艾达眯起了眼睛。

    “我可没听过，南漠那边有过什么有名的骑士。”

    谎言被拆穿艾达显得有一丝尴尬，但她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像达米安这样在村子里长大的少年，一般都很崇拜骑士或英雄这种人物，给他们一个来自真正骑士的礼物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嘛，总得给他一个可以寄托信念的东西吧。像他那个年纪的小子可是很容易被影响的，再加上还遭遇了这种事。现在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不好好指引的话一不留神长大就会变成混蛋的。”

    “哼，也就是所谓地善意的谎言吗。”

    “我也没有全说谎啊，那确实是我在南漠东边的遗迹里找到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罢了，虽然挺硬的但却毫无价值呢，啊哈哈哈哈……”

    艾达说罢弯着腰笑了一会，但来自窗外的喧嚣声却突然打断了她。

    “外面怎么突然那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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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ps:达米安是个后期很“重要”的人物请记住，至于白色的碎片，仔细看过以前南漠篇的人应该能猜出是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