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退下王座

    

    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击打在地面上，给这遍布血污的石砖又增加了一份新的颜料。尖锐的匕首突然从背后刺入了诺亚的肩膀，突然之间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这份肩膀传来的疼痛感是如此真实。

    “额......啊......”

    诺亚动作不稳地扶着法杖跪倒在了地上，低着头一副忍受痛苦的表情。四周的众人见状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没人看清匕首究竟是由谁所投掷而出的。但能在诺亚身后投掷匕首的，无疑就只有那些站在最前排的士兵们而已了。

    士兵的众人看到诺亚受伤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只有气氛在这一刻突然又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都不经又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战场上好不容易才扑灭的火焰，因为诺亚的流血又开始燃起了火星。

    “......”

    派克望着跪倒在地上的诺亚，他沉默思索着感觉又找到了机会。不管投掷出匕首的人究竟是谁，她都是给了派克一个契机。

    “扔出匕首的......”

    派克率先发言默默举起了剑，不能给虚弱的诺亚再次开口的机会，他要趁这短短的几秒钟再次点燃战火。

    “是守卫队的士兵！”

    寒鲨锋利的寒芒对准了诺亚之外的某个守卫队士兵，派克加大音量通告着所有尚还不明真相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的现在，只要树立一个所有人共同的敌人就行了。只要有个正当理由能够宣泄愤怒，人们就不会去在意派克话语的真实性。战场就是这种蛮不不讲理又无比混乱的地方，一切的信念与人性都在此显得无比脆弱。

    士兵是只会去听从上级命令的工具，他们大多时候都不会去自主思考，因为他们没有除了想法活命以外的多余精力。而那些有时间和能力去思考的人，只要单纯地能给工具们一个目标，那么派克就可以重获权利与信任。

    “他们否决了此人想要停下战争和解的愿望！他们想要持续杀戮一直血战到底，守卫队的士兵才是我们的敌人！”

    “？”

    受到跪倒在地上的诺亚闻言抬起头望着派克，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利用自己来继续引起纷争。

    “侍奉于我的海军们全部听令，杀了这里所有守卫队的士兵！”

    派克无情的指令下达到了所有海军们的耳中，掺杂在人群之中的他们闻言纷纷都愣了一瞬。海军和守卫队的士兵们刚刚还在并肩作战，被冲散的队伍早就让他们互相混杂在了一起。身旁周围的伙伴突然变为了敌人，所有的士兵与海军都瞬间觉得自己的处境无比危险，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先来对你拔剑。无尽的怀疑与恐惧瞬间因为派克的命令而快速蔓延，然后终于到了最后......人群当中的第一声惨叫开始响起。

    而诺亚刚才希望停战的愿望，也就变得如尘土一般毫无价值地随风消散了，不会再有人提起甚至记得......

    “杀了他们！”

    伴随着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愤怒呐喊，无数刀剑摩擦的声音激烈的响起。才持续了不久和平的战场，又变回了最初的那般喧嚣，而且甚至还要更加的混乱。

    数百双染着污泥血渍的铁靴，在跪倒的诺亚身旁不断经过。插在肩膀上的匕首涂了毒，诺亚体会着除了疼痛与疲惫以外的另一种怪异感觉。他想释放治愈的魔法，但却又没力气将肩膀上的匕首拔出。一道道死亡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清晰，诺亚扶着法杖抬起头看向四周的场景。被互相冲锋厮杀人群包围的他，已经看不见刚刚下令的派克现在身在何处。事实上现在的诺亚眼中几乎已经快要看不清任何东西，在被黑暗包裹的视线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呃，住手......”

    微弱无力的声音从诺亚的口中发出，然而混乱喧嚣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听得见他的话语，甚至不会有人去多看他一眼。负伤中毒的他已然被遗忘，直到守卫队真正全部死光之前，不会有人停得下来手中的剑。

    “埃琳娜小姐，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

    在士兵们互相厮杀的最外围，派克收起寒鲨入鞘抬头看向了坐在巨人肩上的埃琳娜。没有人敢将鲜血带到这位巨人的附近，只有他们对其的畏惧，在混乱的此处是无比清晰。

    “嗯？你这是要去哪里，难道是要一个人趁机逃跑吗？”

    埃琳娜闻言低下头俯视着派克，他这故意引起纷争的伎俩埃琳娜很清楚，因此她也对派克更加的不抱有好感了。就这么轻易地将刚才还奋战的同伴选择杀死，无论哪个佣兵都会一辈子唾弃派克这样的人。

    “您开玩笑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切，我可还没有要轻易放弃的打算。我这是要去挑选礼物，献给我们的那位新的城主大人。”

    派克说着露出了心怀预谋的笑容，埃琳娜则猜测着其中的意义。但不管派克究竟是要去做什么，埃琳娜都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个人性格真是恶劣，都说骑士是遵守荣誉的高尚家伙，但你简直被当做人渣也不为过呢。”

    埃琳娜面露微笑的辱骂着派克，但派克反观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指向了前方嘈乱的人群，那里是诺亚和齐欧消失在被人群吞噬前一刻的方向。

    “关于这一点我不否定，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荣誉感……不过在那里面的齐欧阁下他有。”

    派克说罢冲着埃琳娜意味深长甩了下头，他随后便转身直接向城市的深处离去。安妮大势已去的现在他需要一些东西，一些能帮忙向依安保护住自己地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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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阳光从城堡墙壁上透明的窗户外面传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远处不断慢慢接近的喧嚣声。绚丽堂皇的大厅内安妮站在窗户的旁边望向外面，从下方的城市可以隐约看到人群互相厮杀的身影。次子团的佣兵和反动派已经越来越近了，恐怕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攻入这座城堡。

    “嘎吱————！”

    安妮闻声回过头发现大厅的门被用力推开，布蕾妮独自一人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的盔甲染了不少血渍，看样子似乎是刚从战场上退下。不过安妮知道战况肯定很糟，毕竟布蕾妮部下的守军还不够守卫队的一半，被次子团和反动派攻破是迟早的事情。

    “安妮大人，建立防线的守卫队已经被攻破了。次子团的佣兵与反动派结成了同盟，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我知道，从这里能看的很清楚。”

    安妮淡淡地回了一句，望着窗外的眼神突然显得有些消沉。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和玛格丽之间没什么感情可言，但安妮心中还是会抱着那么一丝的期待。

    “不过……是吗，连玛格丽也选择臣服了依安吗。”

    布蕾妮望着安妮显得孤寂的娇弱背影感到无奈，但现在并没有多余能给他们伤感的时间了。尽早的离开这座城堡甚至这座城市，安妮的安全才有可能会得到保障。

    “请跟我来吧，恕我直言但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您的容身之所了。”

    “……”

    安妮闻言在原地沉默考虑一会，然后她默默地转过身向着大厅的王座走去。无论是表情还是步伐都异常的平淡，看不出任何一点的焦急与慌张。

    “我不走，你一个人离开吧。”

    安妮说罢又坐回了那张很快就将不在属于她的椅子，安妮手扶着脸颊游闲地靠坐在王座上，打算就在这里享受仅剩不多的时光。

    “殿下！”

    布蕾妮闻言不理解地看着一脸平淡的安妮，在这种危机时刻反倒是她要显得更加慌乱。

    “布蕾妮，你觉得我是抱着什么样的觉悟才选择坚守这张椅子的？”

    安妮望着布蕾妮轻声询问，她早就做好准备承担这场战争失败了的后果。

    “……我就算离开了这里，在未来又能做的了什么？已经失去了权力与财富的私生子，也就只不过是个傲慢的小鬼而已。无论在世界的哪里，都不可能有安妮-提利尔的容身之处。”

    布蕾妮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也不知道安妮之后的道路究竟该如何前进。但布蕾妮仍然希望能保住她的性命，就算未来的生活会再怎么凄惨……也总比死了要好。

    “请不要这么说，您的母亲……”

    “我母亲就是造成我现在悲剧的元凶，不管她过去究竟对我抱着怎么样的感情，在她所逝去的如今……也都只不过是段没有任何作用的回忆。”

    没有让布蕾妮把话说话，安妮已经决定了待在这里。这样的话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是死在王座上的君主。

    “离开这里吧，布蕾妮。感谢你多年来一直对我的忠诚，你是个真正拥有荣誉感的骑士。”

    开口说出苦涩又真切地话语，安妮少有的对布蕾妮笑了笑。比起自己的其他几位至亲，这些年来反倒是布蕾妮这个外人待自己最好。就算她曾经历过无数的背叛，安妮也还是庆幸自己能有这么一位衷心的骑士所效忠。

    “……请让我待在您的身边，也正跟您所说的原因一样。发誓遵守夫人誓言的我如果就这么抛弃了您，那失去荣誉的骑士在未来也无法在任何地方立足。”

    布蕾妮说罢单膝下跪对着王座上的安妮行礼，既然安妮不愿意离去，那么自己也要到最后为止陪伴着她。

    “是吗。”

    望着布蕾妮的高大身影安妮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意见。

    “……那就随你吧。”

    “真是令人感动的忠诚心，布蕾妮骑士。”

    “！”

    大厅左侧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吃了一惊，那个令人熟悉的紫发身影，从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慢慢走了出来。

    “兰蒂斯……”

    安妮望着兰蒂斯微笑的面孔露出了不快的表情，今天城内反动派会有这么大的动作，情报贩子的他不可能会不知道，但兰蒂斯还是没有选择提前通知安妮，这已经充足说明了他的背叛。

    “你来这里干什么？再过一会这里就会被佣兵和暴徒们破门而入，劝你还是趁早逃走会比较好。”

    “感谢您替我担心，但现在就放弃恐怕还早了点。”

    “……你在说什么？事态已经发展到不能再糟糕了吧，还是说你能替我凭空召唤出一只军队？”

    “呵呵，请原谅我并不了解魔法这类的东西。您的失败已经注定，恐怕事到如今无论谁都无法改变。”

    兰蒂斯说着开玩笑般地耸了耸肩，一旁的布蕾妮则是满脸警戒地紧盯着他。

    “那你还在这里废话什么，总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不，虽然您的权力和财富会被夺走，但我们仍然还有办法……可以让您在这座城市里活下来。”

    “哼，既然你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那就应该知道我不会选择没有尊严的活着。”

    “当然，我很明白您的决心。所以这并不是让你逃脱，只是暂时的隐忍而已。”

    安妮闻言表情变得困惑了起来，兰蒂斯似乎还并不打算让安妮死去，或者是就这么逃离艾尔因洛特。

    “你什么意思？”

    “关心您安危的并不只有我和布蕾妮骑士，佐兰-提利尔骑士也同样在乎。而且他为了保护您，会想办法稳住上位后的依安。”

    “佐兰……原来你是受他的委托才会过来的吗？”

    行动的原因被看穿，兰蒂斯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保持微笑。佐兰知道依安称王后肯定不会放过安妮，这违背了他当初答应夫人守护其子女的誓言，所以他需要兰蒂斯来保证安妮安全。而兰蒂斯也同样一直不受依安信任，甚至还被依安深深仇视着自己，所以他也需要佐兰来缓和两人间的关系。

    “……时间不多了，请您选在做出选择。是跟我一起暂时性的撤退，还是留在这里等着被人斩首？”

    “……”

    安妮坐在王座上俯视着下方的兰蒂斯，城堡外传来的喧嚣声变得越来越大，她所能考虑的时间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