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夺回多恩

    

    “渊被杀了。”界淡淡地说。

    他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男女，浑身都披着身厚重的漆黑色斗篷，若没有烛火的微光照亮，整个人便会消失在黑暗之中。

    露天的屋顶，从遍布乌云的天空上方飘散下来了雪花。堡垒的大厅内界背对着众人，柱的候选人们单膝跪在他的身后，所有人都表情沉重的一声不吭。

    “镰外出执行任务不在，幽在地下看守着恶魔，灵与达米安则在山脚的入口处把手。若不是他们干的，其他有嫌疑的人也就只剩你们了。”

    界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沉稳，但候选人们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劫，你清楚点什么吗？”

    他转过头，却仍然看不见斗篷下的真面目。

    “......不，十分抱歉。”

    从略显健壮的体型上看去，劫要比其他人明显年长一些。莹绿色的眼睛显得无比坚毅，浓厚的红色长发披散在他的肩膀上一直流到了腰间，虽然明显能看出是一名男性，耳垂上却戴着女人才会喜欢的漂亮耳坠。身后斜背着一把修长的龙牙砍刀。若是直立放在地上，都会比他的主人还要高上一截。

    “渊死的地方，是在灵的看守范围内吧。”突然插话的人是目，额头前流下的漫长黑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隐藏起来的丑陋伤痕若隐若现，两把类似佣兵才会用的弯刀背在腰后，言语间流露着怀疑的味道。“能做到这种事的，要么是灵他自己本身......亦或者就只有隐了吧。”

    目说着向了身旁不远处的兽人少女，身后扭动着九条巨大的橘黄色尾巴，头顶直立的两只狐耳中突出了团绒毛。穿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粉红色和服，黄色的长发比劫还夸张的都流淌到了地上。

    “阿啦啦......目哥。”隐闻言转过头看向了目，微笑的可爱容颜像朵盛开的雏菊，然而那双充满野性的鲜红色眼睛，却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情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说出事实而已。”目浅笑着答道。

    “你要是真的这么说，那阵姐也不是有可能吗？”隐又把身上的矛头转向给了另一位少女，唯独她身上的白袍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我的毒和幻术多少还是会留下痕迹的，但阵姐就完全不用担心这点呐。”

    众人闻言，都纷纷把视线和怀疑投到了阵纤瘦的背影上。凭借她的力量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阵的嫌疑是所有人当中最高的。

    “......不是我做的。”她十分轻声地说。

    有的人已经记不起来，上次听她开口到底是什么时候，而阵的样貌也就跟她本人一样神秘，隐曾尝试过一探真容，但不仅失败却还尝到了些苦头。

    除了界以外，没人真正清楚她隐藏起来的实力。

    “这算什么，是一种解释吗？”目不屑地说道。

    阵没有在继续发声，尽管其他几人的怀疑完全没有减少。

    “黑，你今天可真安静。”劫突然说。

    苍白色的头发像是没有摄取过营养，毫无光泽也并不柔顺。虽然劫管他叫做黑，但少年却穿着一身洁白的服饰。如果说他身上有哪里是黑色的，或许就只有那双宛如深渊般地眼睛了。鞘的武士刀绑在他的腰间，两手到处都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茧与刀疤。

    “啊？”黑不明所以地答了一声，完全没有听进去刚才几人在讨论什么。“这种事情我才没兴趣。”

    目闻言皱紧了自己的眉头，他很看不爽黑的这种随意。

    “这种态度可是会被怀疑的，你是想和我们为敌吗？”

    “哼，我没做过，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一句，其他的随便你怎么怀疑。”黑说着直接站起了身，不打算再继续这场无聊的猜疑。“想把我当成敌人的话就来吧，倒不如说这样才更好。”他十分期待地笑了笑，握住腰间剑柄的手在蠢蠢欲动。

    “我还要继续修行，就这样告辞了，界大人。”

    黑在临走前还是对界行了一礼，没人试图去阻拦他留下。

    “黑哥还是一如既往好战呐。”隐望着黑的背影无奈地说道。

    候选人之间都不信任彼此，他们十人当中最后只能存活下来三个。竞争者越多自己的生命也越危险，所以当初在达米安加入时，也没人会对这个新人展露善意。

    候选人之间自相残杀的事情，在过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没人想到先死的不是达米安，而是拥有着强劲格斗术的渊。

    “总而言之。”界突然再次发声，跪着的少年少女们立刻提高了注意力。“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提高戒备，你们应该也多少有了解吧，外面的世界现在并不好过。”

    “......是因为多恩的事情吗？”劫答道。

    他们没有界的允许无法离开雪山，但就算如此，也并非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邪恶的恶魔现在占据了那座城市，虽然帝国的军队已经抵达，但恐怕还是不足以对抗它们。”界叹息了一声。“我姑且派镰将对抗它们的方法，告诉了那里的圣骑士乌利塞斯，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行事法则。”无面者做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很少会选择与外来势力联手，但多恩如今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今后也许还会用上你们的力量，戒恶大人也对此事很困扰，不能在这个时机出差错。”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答，他们终于相互默契了一刻。

    “都去吧。”

    界说罢，他们便同时起身各自离开了大厅，每个人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心里也都有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想法。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界终于转过了身，他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昏暗大厅，看向了灯火暗淡的另一处。

    “出来吧，幽。”

    少女闻声便从柱后走了出来，她带着一张赤鬼的恐怖面具，鲜红色的皮革材质难辨真假，两根从额头延伸出的修长直角，异形皮肤妖怪般的面容，类似豺狼的獠牙暴露在外面，收不进去嘴唇里面。幽的双臂缠满了绷带遮挡住肌肤，不知道那下面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如何，有让你感到熟悉的气息吗？”

    幽轻摇了摇头，面具之下的表情显得很遗憾，虽然外人完全看不出来。

    “......非常抱歉。”

    幽的职责在候选人当中很特殊，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外出执行任务，唯一的工作就是待在宫殿的地底深处下，监督着那些多年前在战争中作为兵器被召唤，事到如今却又没人来管理的远古怪物。

    很难说这究竟算不算是好事，幽虽然不像其他人那样有着生命危险，精神上却时常都要遭受来自恶魔的污染。

    毕竟仇恨与疯狂的恶意，是什么封印都关不住的。那些貌美又丑陋的面容，强大又十分邪恶的力量，在诱惑着人心的同时，也在使着其灵魂堕落，一般人与恶魔待上半天都会发疯。

    “地下的那些恶魔们都安分吗？”界问。

    “一如既往，我仔细检阅了每一层的封印，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幽恭敬地答道。

    “有人故意将达米安引诱到那里，是想借他和恶魔的手做些什么吧......真是顽皮过了头。”界第一次在言语上展现出了他的怒意。“你必须加紧对恶魔们的管理，虽然时间流逝它们的力量已然削弱了不少，但万一挣脱封印被释放，仍然是会造成灾难的可怕怪物。”

    “我明白，肯定不会辜负您和戒恶大人的信任。”

    幽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就算没有界的提醒她也会这么做，幽憎恨着这些来自地狱的怪物。

    “......抱歉交给你个这么棘手的使命，整天面对那些恶魔肯定感觉不好受吧。”界的话语里变得多了几分关怀。

    虽然这种话不能当着其他候选人的面说，但幽确实在他们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不，能获得这份职责我很高兴，看着这些怪物痛苦，我的灵魂也会得到救赎。”

    身为无面者，不能对任何人展露自己的情绪或想法，但界并不否认自己在同情她。

    “你也去吧，当到试炼的那一天，我会保证你活下来的。”

    “......”

    幽闻言沉默着也退下了，悄无声息且没有留下任何踪迹的。而界则一个人孤寂地抬起了头，望着那些从云层飘散进来的洁白雪花。

    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并非是第一次发生，远在自己也曾还是候选人的十几年前。为了存活下去界用这双手，亲自抹杀掉了其他候选人的性命。

    这样的法则或许是太过残酷，那时的界觉得只要能当上三戒，便能修改无面者的规则......然而他在那时却输了。

    如今同门相互残杀的事情，又一次在界的眼前发生，自己却只有无能为力的看着。

    “只能将希望......托付给下一代的三戒了吗。”

    他独自一人淡淡地说，落下的雪花让大厅显得无比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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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看起来不会停啊......”

    伊芙抬起头仰望着乌云密布的昏暗天空，黑色雨水先是拍打在她的金发上，又掉落到了手中拔出的长剑，顺着带有一丝裂纹的剑身，最终流淌到街道的缝隙之中，涌入了大地污染着生态环境。

    不过话说回来，多恩这座城市如今早就没什么环境可言了。戴维爆发出自己的全部魔力消灭死灵，但也让这座城市的建筑都化为了风一吹就倒的废土，自己也因此而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我说啊，真的只靠我们几个吗？”艾琳娜站在伊芙的身后，棕色的短发被淋湿，穿着皮革的身体因寒冷在轻微颤抖，但也或者是她的心中的不安在作祟，尽管艾琳娜绝不可能承认是后者。“果然还是应该派军队一起来吧，这样不是更保险一些吗。”

    “嗯？”贝蒂故意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困惑，甩动银发转过头看向了艾琳娜。她耳边的那双犄角尤为显眼，但现在艾琳娜更在意的，是她眼神中的那股轻藐。“帝国的骑士都这么没用吗，才这样就怕了。”

    “呃......我才没有怕，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萌生的意见！”

    “太多的人只会拖累我们，对方有将尸体化为死灵的力量。”卡嘉莉在一旁插话说。“对付它们要用质高于量的方法，然后就是得用火焰将身体烧个干净。”

    她系紧了自己的黄发，再次确认整理好身上的盔甲。卡嘉莉现在的表情，要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肃。

    “但是啊！”艾琳娜还是满脸地不情愿。“这座城堡一看就很危险吧，里面说不定会有很多的陷阱。”

    艾琳娜用手指指着眼前宏大的城堡，众人站在阶梯下方的广场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艾琳娜总觉得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背后，正不断传来阴暗渗人的气息。

    “没事，万一发生什么我会保护你的。”

    马琪说着拍了下艾琳娜的后背，现在表情看着最悠闲的人就是她。或许是因为体内龙的血脉过于强大，一头黑发完全不受漆黑雨水的浸染而失色，永远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

    “要是谢尔丽也在就好了，她的神性肯定能帮我们不少忙的。”

    凯蒂握紧手中的法杖，略显紧张的表情带着些遗憾。身为跟伊芙同来自于世界树的精灵，在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退缩。

    “她手臂受伤了也没办法，只能靠我们几人努力一下了。”伊芙无奈地回过头答道。“佩特拉公主已经在她女佣的陪同下，前往城外找乌利塞斯圣骑士说明情况了，也许到时候他会带人来支援我们……”

    伊芙的后半句话显得有些迟疑，因为乌利塞斯指不定又会浮现出什么危险的想法，就像他与杨娜选择抛弃半数军队撤退的那次一样。

    “接下来……走吧！”伊芙说。

    众人各自手持着武器走上城堡的漫长阶梯，推开了那扇正不断传来混沌气息的厚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