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恶鬼

    

    “鬼是会骗人的啊……”角落里的少女如此说道。

    只有她敢抬起头来直视卡嘉莉等人，然而那双不像是人类会拥有的虚无眼神，证明了她的心也早以死去了大半。

    “鬼，它经常会过来欺骗我们……”

    卡嘉莉三人闻言，各自的脸上都充满了不解。

    艾琳娜率先走上前，她用手指撩开了少女的前发，那双眼睛无时无刻在加深着疲倦。

    “是怎么一回事？”艾琳娜问。她虽然并不习惯干这事，但还是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让人听上去显得善意。

    “那个鬼，和其他的鬼不一样......”少女缓缓地说。“它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伪装起来接近我们然后......吃掉。”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对眼前的艾琳娜充满了不信任。“好几次......都是这样。”

    这些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饱受折磨的可悲犯人们，已经失去了可以再去信任他人的能力。

    混沌的使者们，不单只把他们当做食量的储备，在更多的时候，是挑选人出来陪自己打发时间。毕竟这座城堡实在太大了，数量稀少的它们缺少娱乐。

    有时候是将会下棋的智者带走，有时候是带走能跳出优美舞姿的舞女，亦或者是博学多才的老人，或是长相俊美的男人和漂亮的女性。

    但无论最终被叫出去的究竟是谁，在最后都没有人能回得来。在神使们娱乐够了之后，就会开始享受调好了味道的食物。

    少女用轻微到快听不见，但同时也无比清晰的话语讲述。他们被当成了最下等的家畜，事到如今已没有任何的尊严可言。

    “......”

    卡嘉莉三人彼此沉默着说不出话，没人知道，现在自己究竟该做出什么反应。既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也无法理解他们的苦难，连愤怒这一事都需要经过考虑。

    “没、没事的。”艾琳雅语气颤抖地说。“我们是帝国的骑士，是专程来到这里救援你们的。”她站起身转向牢房里的其他牲畜，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语气。“你们的苦痛从现在开始就结束了，站起来跟随我们离开，回归到你们曾经的生活！”

    他们仍然沉默了许久，最终率先缓缓站起身的人，还是那个消瘦的女孩。她主动握住了艾琳雅的手掌，轻柔的力度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艾琳雅低头望着她的憔悴，心痛的握紧了女孩骨瘦林柴的手。

    突然另一名囚犯也站了起来，他驼着直立不起来的背，转头看向了艾琳雅点头。

    “......是。”

    紧接着其他的人也站了起来，他们像是遵从命令的死灵，虽然还活着看上去却跟死人无异。

    “走吧......”

    艾琳雅三人相互点了下头，她们率领着自己身后的囚徒们，朝着当时进来的方向离去。

    一路上任谁都没有再说半句话，只有零碎的脚步声，在与火把上舞动的火焰做陪伴。

    在艾琳雅三人的带领下，囚徒们最终穿越了无数牢房，来到了那扇当初被关进来时，聆听过无数哀嚎与哭声，冰冷又无情的大门面前。

    卡嘉莉走上前去推门，然后她的身体却愣住了。

    “嗯？”

    门打不开，纵使卡嘉莉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怎么了？”艾琳娜在身后问。

    “门打不开，肯定是被谁给关上了！”

    卡嘉莉放弃了推门，下一秒拔出自己的长剑。她朝着铁门用力一挥，却被直接弹了回来，还带着几缕闪烁的雷影，与钢铁相互碰撞出的清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卡嘉莉的这一剑绝对没有留手，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按理说就算是龙的鳞甲，也会被劈开下来几片。然而眼前的这扇铁门却毫发无伤，甚至连刮痕都没浮现。

    “这上面有魔法的气息......是结界！”凯蒂走上前说。当她感受到这结界的威力，究竟有多么可怕之后，表情也变得十分难看。“不行，这根本无法强行打开。”

    艾琳娜还是第一次见到，凯蒂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自己的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阵不安。

    手掌突然被握紧了几分，身边的少女正抬头看着自己。她那双虚无的眼神之中，才刚刚燃起的渺小希望，正在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去找其他的路吧，肯定还有别的出口。”艾琳娜坚强地说。她安慰着少女与自己，卡嘉莉与凯蒂闻言也只能点点头。

    她们在黑暗中转过身，搜寻着过往可能错过的某条道路。卡嘉莉在多恩沦陷之前，因工作原因曾经来过这里，她了解地牢的一些构造，但仍然还不算得上是全面。

    转过不知道是第几个的拐角，面前被石砖完全封锁的死路，让卡嘉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再去别的......！”

    她说着转过头，眼前的隧道却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石墙，就跟自己身后的那条死路一样。

    “怎么回事！”

    卡嘉莉再度转回过身，刚才还被石墙堵上的道路，突然间又空了出来通往着前方。

    而艾琳娜与凯蒂，还有那些囚徒们都不见了。眨眼间地牢里便只剩下了自己，以及面前这条陌生的隧道。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困惑，她也只有前进这一个选择。

    “嗯？”

    艾琳娜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而眼前的现实，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走在最前面的卡嘉莉与凯蒂，只在她们迈国拐角的瞬间，便消失在了地牢中。只剩自己和其他的囚徒，还无比懵懂地在原地。

    “怎么回事？”艾琳娜很想立刻发声尖叫，然而跟在身边的少女，却逼着她压制了自己的慌乱。

    “你迷路了吗？”少女突然问。

    “额，并不是那样！”艾琳雅尴尬地回应道。“只是......”

    “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家了？”

    少女轻微的声音，变得更加消沉了几分，她松开了握住艾琳娜的手。

    “没有那种事，我肯定会带你们出去的。”艾琳娜单膝跪下身，与少女保持等身的高度，强做出一副自信的表情望着她。“想成为骑士，可是要经过很过历练的。这种小问题对我来说，早就已经算不上是威胁了呐，我肯定很快就带你们离开。”

    少女闻言愣了一会，然后对艾琳娜露出了淡淡地微笑，完全不去执意她的勇气与信念。

    “......谢谢你，姐姐。”少女说着张开手臂，亲切地拥抱住了艾琳娜。虽然隔着一层冰冷的盔甲，但她仍然能感觉得到，艾琳娜在跳动着的炙热心脏。“真的......是个好人呐。”

    “呃？”

    两人拥抱了小小的一会，艾琳娜却突然感觉下腹传来一丝寒意。

    “但是呐，姐姐。”少女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艾琳雅腹部的寒意，转而变为了剧烈的疼痛。“生活在这种危险的世界，好人往往都是最先死的那个啊。”

    少女说着没有停手，她转动着插进艾琳雅下腹的短剑。

    穿在身上的盔甲为了方便活动，总会在关节的地方空出些缝隙，而大多数身穿盔甲的骑士死因，也正都是因为这些不起眼的缝隙。

    “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骑士......”少女终于拔出了短剑，她微笑着退后了几步，为了好让自己能更加清楚的，看见艾琳娜此时脸上的表情。“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蠢呐。”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能没忍住笑意而破了音。

    艾琳娜感觉身体变得好无力，嘴角流下了一行鲜血，她必须一只手搀扶住墙壁，才没有难看地摔倒在地上。

    “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鬼是会骗人的，真的是不长教训啊。”少女露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手拿着短剑弯下腰，看艾琳娜的眼神，开心的就像是拿到了新的玩具。“只要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你们这些骑士就会自己涌上来，展现出那些无聊的关心与怜悯。”

    “你......咳！”艾琳娜说不出话，被短剑粗暴搅乱的腹部，血液正在像河水般地流出。

    “说到底这也是你自己太蠢了哦，一般来说，用脑袋好好想想就明白了吧？”少女在艾琳娜蹲下了身，用被染红了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也是与她握的那只手。“既然是地牢，当然也会有看守存在，是你们自己狂妄的觉得没有敌人。”

    “......”艾琳雅虚弱地喘着粗气，腹部大量的失血，让她的意识几乎快要消散。

    “嘛，不用担心。”少女说。“我很快就让你的那两个同伴来陪你，虽然很想在跟你多玩一会，但我的主菜并不是你。”她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猖狂，火把照射出她墙壁上的影子，那看上去就像一个恶魔，正在思索着下一步谋杀的计划。“在你之后下一个是那个精灵，我要先把她摧残到没有反抗能力，再在另一个骑士的面前杀掉她。”

    “你......！”

    艾琳娜闻言差点就站起了身，但她实在是感觉太累了。

    “肯定会很有趣的吧？”少女的表情十分期待。“当自己的同伴，又像上次那样被我杀掉，她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一旁的囚徒们站在原地，纷纷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他们并非是死灵，自身的肉体仍然还活着......只是心灵已经被少女彻底杀死。

    就算明知道她的真身，也没人敢去警告艾琳娜，只是沉默着去演这场戏。

    囚徒们想这也并非全是他们的错，毕竟那些但凡有点反抗意图的人，如今也全都在少女的肚子里沉默。

    “你们。”少女突然回过了头说。她觉得这场戏还缺了点什么，还差一个高贵骑士的......凄惨落幕。“杀了她。”

    少女说罢，把刀丢在了囚徒们面前的地上，咣当的一声，令所有人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但、但是......”一个人迟疑又畏惧地发声，然后他便被少女爆掉了脑袋。没有任何的攻击动作，就是凭空的突然炸掉了。

    “咿！！！”

    脑浆溅射在周围囚徒们的身上，他们害怕地想要尖叫，却担心这会吵到少女的耳朵，而将音量强行给压了下去。

    “......”

    少女光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都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囚徒们的迟疑瞬间消散，他们被恐惧驱使着身体，弯腰拿起了地上的那把短剑，绕过少女逼近了艾琳娜，将跪在地上，要流血身亡的她，团团包围了起来。

    “每个人都要捅一刀哦，就算她死了也一样。”少女嬉笑着说。

    对不起......艾琳娜从他的口语中看出了这个意思，然后便又从盔甲的缝隙中，被捅了不致命一刀。

    “呃啊！”

    艾琳娜支撑不住地趴到在了地上，然而囚徒们并没有停止。短剑来回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少女的身后不断响起，她聆听着这美妙的音乐。

    高贵骑士曾发誓要保护的子民，如今却一刀刀的将她凌迟处死。作为前菜来说，这姑且还算尽兴吧。

    “接下来......去找那个可爱的精灵玩玩吧。”少女浅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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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吗……”

    来到城堡最高的第五层，伊芙站在禁闭的宏伟大门前，这里毫无疑问就是王座大厅。

    站在伊芙身后的一条赤色巨龙，正在抖擞着自己巨大身躯上的尘埃。毕竟这种体型想要攀爬楼梯，实在是太难为当初建造城堡的工匠了，马琪撞踏了不少墙面才终于爬了上来。

    “进去吧，千万多加小心。”伊芙回过头说。

    巨龙闻言答应般地呼哧了一声，它张开巨口喷吐出火焰，直接将两人面前的大门给融化成了烂泥。

    跟外面一样宽敞的大厅呈现了出来，伊芙和巨龙穿过融化了的大门。脚下许久未经过清洗的红毯，染上了不少已经变黑了的血污。

    这里估计是全城堡唯一明亮的地方了，因为一旁的几扇巨大玻璃还能看清乌云。刚才还笼罩着全城的黑雾已经散去，但现在更让伊芙在意的，还是那个正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欢迎你的到来，持有光明力量的圣骑士。”亚当十分有礼貌地摊开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