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离开了故乡的龙

    

    漆黑无比的隧道内遍布积水，诺亚看不清楚四周的场景，唯一照亮眼前道路之物，就只有那些漂浮在积水表面燃烧的火焰之花。润洁白的脸颊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娇小的身体被数枚铁链残忍地刺穿，纤细的双臂也被捅破了掌心。他被逼着跪倒在地上，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堆积到多如池塘般的水渍，都是这个囚徒所流下的血液。

    “......这样就到了极限吗，果然还是分散出去的太多了......”白垂着脑袋望着血池中自己的倒影，一个人神情忧愁地自言自语。“但是我相信你能全部都找回来的......哥哥。”

    ——————

    “所以......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瑟庄妮捂着发痛的额头问。直到现在，也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娇小的少女骑士。

    他们一行人聚集在隔海的断崖边，化为人形的奥德瓦尔跪坐在草地上。面前打量着她的瑟庄妮与罗芬戴尔，都露出了同样困惑的表情。

    “请别说得那么庸俗，吾只是厌倦了世俗间的纷争，所以才来到这里安享余生而已。”奥德瓦尔的话语十分正经。但瑟庄妮与罗芬戴尔听了就是严肃不起来，毕竟她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两米长的轻飘白发散落在地上，就算站起身也还是会落下一大截。身上穿着合身却又破破烂烂的银白盔甲，甚至连铁靴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一对尖锐的龙角从额头后仰，血色的龙瞳神情似乎有些不悦。倘若没有了这两种异样的特征，奥德瓦尔很可能会被当成走丢的孤儿。

    “那你说自己是龙帝什么的，其实也是骗人的？”瑟庄妮脸颊流下汗水接着问。心中难免还是存有些紧张，明明之前还是那么巨大到足以遮天体型，如今却正在被自己低头俯视。

    “也，也不全部都是谎言，倘若是吾当年没有离开故乡的话，现在确实应该被父王传位于吾了吧。”奥德瓦尔说着双手抱胸别过了头，谎言被揭穿虽然有些尴尬，但也还是一脸狂妄高傲的态度。“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毕竟我是父王唯一的子嗣。”

    罗芬戴尔闻言长舒了口气。

    “果然......我就说魔族的龙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龙族之帝，那是象征着绝对力量顶点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虽然这世上大多数的龙都生性狂暴，甚至在帝国境内被当成是魔兽，只有少数的召唤师才会与它们签订契约。但那种人也无一例外，都是受帝国命令才嘱咐行动的军人。

    然而龙族在魔族境内，却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待遇。它们备受魔族子民们的尊敬，被当成是象征着权贵的种族。虽然帝国很少有人去了解过，但龙族若是无论那狂暴的野性，本身的智力其实相当高。在要在幼年时期开始进行教育，他们便能够闻人言从而变得理性。甚至当自身的实力强化到一定程度之后，便能进化成为上位龙族，拥有能够变化为人的能力。

    而像奥德瓦尔这样拥有姓氏的大贵族，更是打从一出生下来便拥有这种能力。寿命也要远比其他龙长久得多，甚至超越了精灵。

    “为什么你要撒谎，这里虽然是魔物的领地，但姑且也还在帝国的管辖范围内。万一让帝国的高层知道了，你可是会被派出的军队消灭的。”罗芬戴尔担忧地说。但她不确定这种担忧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只明白现在自己的立场很尴尬。面对身位本该是敌人的奥德瓦尔，自己也只能像这样静下来进行谈话。

    “哼，吾才不惧怕那些亚人的杂牌士兵。再说龙帝这个称号，听上去不是很威风吗？”奥德瓦尔不屑地抬起头答。

    “但我还是不能够理解......到底为什么龙族的王族，会来到魔物之森的边缘。”

    这完全可以说成是一场入侵或战争，只要这件事传达进了帝国贵族们的耳中。

    “这个嘛......说来惭愧，吾其实是在战败之后逃到这里的。”奥德瓦尔说着表情变得有些难堪。

    “帝国中居然还能有将你击败的人存在吗？”瑟庄妮紧接着插话问。一辈子都未曾走出过魔物之森的她，也并不了解帝国的势力和具体情况。

    “嗯......当初吾随父王率众龙族征战前线，但那时的战况实在是太过激烈。我们龙族虽然占领着绝对的制空权，但亚人之中总是会有名为英雄的家伙出现。”奥德瓦尔皱起了眉头，脑海中回想起了过往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们这种人，往往一出生下来就拥有着远超出常人的魔力。就算无论哪个学者都无法解释，我们也只能说是天赋异禀。虽然寿命普遍很短，只要放着不管也会在百年内死去，但几乎在每一个时代，帝国都会出现同样类似的个体。”

    她的龙鳞被刺穿，她的火焰被熄灭，庞大的身躯陨落到了荒凉的大地之上。被信仰与荣誉洗脑，不畏死亡的士兵们，脚下践踏着同伴们的焦黑尸体，手持铁器一拥而上。简直就像永无止尽地浪潮一般，在炙热的火焰也无法将他们赶尽杀绝。

    “吾也是......被那个名为英雄的人族重伤，族人们也损伤惨重消亡了大半，只差一点就要升天去见先祖们了。”奥德瓦尔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被那把闪耀着金芒的长剑刺穿时的痛楚，直到现在也让人无法忘怀。“但是对方的结局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吾杀掉了那名英雄的所有同伴。虽然他还是侥幸活了下来，但我扯掉了他的一手一脚，今后也没可能在继续上战场了。现在过去这么多年，应该已经老死掉了吧。”

    诺亚三人闻言，各自的脊背都莫名地感到一凉。虽然奥德瓦尔的外表看着是少女，但她真实的姿态到底有多么震撼，所有人都已经见识过，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在忘怀。

    “之后的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吾拖着重伤的身体逃离了前线，当时正处于意识不怎么清醒的状态。莫名其妙地就飘到海上昏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跨过帝国的边境，来到了魔物之森的外围。”

    “那你伤好了之后为什么不离开，反而还逗留在这里，成了巨兽们的王？”罗芬戴尔问。

    “所以都说了，是因为吾厌倦了争斗啊。早在来到这片森林之前，吾就已经在与帝国的战争中厮杀了数百年，葬身于吾烈焰之下的亡灵，就算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了。”奥德瓦尔十分随意地说。“吾并不觉得自身的罪孽深重，因为那些人同样也残杀了吾的不少同胞。吾只是想换另一种味道的空气呼吸，而且......吾也不想被那些阴谋家，继续当做工具利用了。”

    诺亚三人无奈地彼此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对奥德瓦尔的过去没资格指指点点，也更没有那个余力去在乎别的事情。既然她如今在这里，还成为了巨兽们的长老统领，那么奥德瓦尔对他们来说现在就是朋友。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输给了诺亚。应该就会按照约定好的那样，带巨兽一族与我们结成同盟？”瑟庄妮试探着问。心中对奥德瓦尔还是留有些许的畏惧，也许这也是种族天性的原因。

    “......吾决不食言，虽然海面的上涨是令人头疼，但现在也只好先放一放了。”奥德瓦尔说着起身来到陨石坑的边缘，眯起自己的龙瞳，遥望着下方坑内，那些正将树精团团围住的巨兽们。“说到底，我也只是想保住他们的家而已。倘若这里也被海水蔓延的话，他们也会被逼到不得不前往魔物之森的外围，寻找新的住所了吧......就像深处的那些魔兽一样，最后渐渐地一直侵入到人类的领地之中。”

    这就是近些年来，魔兽不断向魔物之森外围靠拢的原因。帝国的冒险者们，还妄想将魔兽赶回魔物之森的深处，为此甚至还集结了一只规模不小的队伍。然而这已经注定不可能了，回头的结果就只有被上涨的海水淹死，魔兽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求生的本能。

    “诺亚，既然你的魔法那么强大，就不能为此想想办法什么的吗？”瑟庄妮弯腰凑到诺亚的耳边轻声说。“比如说......造出一面高墙之类的？”

    “额，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就算造出来也很快就会消散掉的，比如说我睡觉或分心的时候......”

    不可能做得到这种事，就算是神使也没有可以独自对抗大海的力量。

    “说起来，有关于那块石头的事情。”诺亚突然想起地问。

    那是一块纯白色的菱形宝石，但它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甚至比世界上最大的城堡还要宏伟的多。它更像是一颗竖立的陨石，静候在千米余之宽的陨石坑的中间，那凹陷的大地仿佛就是被它砸出来的。

    但究竟会是谁能过拥有这样的力量，挥动堡垒般的宝石镶入大地，破坏的冲击波甚至削平了附近的地形。

    诺亚漂浮在空中时看的尤为清楚，宝石坑洞外的平原曾经是一片山峦，虽然伤痕如今已经被绿草植被所覆盖遮掩，但许多坑洼的痕迹与纹理，仍然还残留着无法被遗忘。

    诺亚知道就算是他自己......也没有这种能彻底改变大地地形的力量。

    而且还总感觉自己对它有些熟悉，说不上来那具体是什么一种感觉，就只是单纯地目光被吸引了过去。洁白的表面，离近了看那简直就是一块骨头。

    “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我每当看着他都觉得很熟悉。”

    奥德瓦尔闻言顺着诺亚的目光看去，唯独这块骨石看上去是如此地令人醒目。

    “那个啊……吾虽然过去也从来没有亲自见到过，但记在历史的书上却对它们有不少的描述。”奥德瓦尔深思着说。“该说它是兵器……还是说算是一种祝福……那种事吾也不太分的清楚。但吾当年身受重伤来到这片森林的时候，是多亏这块原石才获得了新生，还给了我一身比龙鳞更坚硬的漂亮骨甲。”

    奥德瓦尔的龙躯，最初也不非像这般的洁白俊美，宛如身披上了骑士的威风盔甲。过去的她就跟其他龙一样，浑身都覆盖着细密的坚硬龙鳞，直到接触到了这块充满魔力的骨之石。

    “现在的这块原石并非完全体，它只不过是三块中的一部分。而当其余的两块与骨之石重新接触归一的时候，便会诞生出能创造生命的神力……生物宝石。”

    ————————

    “……真是新颖的待客方式啊。”雪诺淡淡地说。“你们的村庄看上去那么现代化，我本还以为这里的人也会文明一点。”

    “啧，闭嘴！你个人类的入侵者！”青色的赤蛇如此说道。同时将手中涂满毒液的长矛，更逼近了一些雪诺的脖颈。

    天空中的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被毒雾完全包裹的村庄内，雪诺也一个人被团团聚起的青蛇们所包围，感受每一双充满危险的眼神。

    “我不是人类，刚才明明就已经解释过了吧，我跟你们属于同一族群。”雪诺依旧保持冷淡地说。他的血红蛇瞳要比青蛇们更加尖锐和逼人，光是注视都会令人感觉到一阵寒意。

    “少说谎了！如果你真的是白蛇，那又为什么会作为赤蛇的代表来到这里？！”领头的青蛇说。

    这倒是把雪诺给问住了，他在来的路上可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立场就外人来看确实有点奇怪。

    “……我是上代女王塞西莉亚的子嗣，所以严格来说我算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族。就算作为赤色的代表前来，也根本没有好奇怪的。”

    “？！”

    青蛇们闻言人群之中响起了一阵哗然声，从不关心沼泽外面世界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得知有关雪诺的消息。

    “接下来……你们的女王候选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