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骗

    

    “......佐兰—提利尔，来自于管理帝国北境的海上城市，具有帝国的五大贵族之一，以代表富有的金玫瑰作为象征的，提利尔家的骑士，兼艾尔因洛特城的守卫总队长。同时，也是提利尔家的三位掌权者之一，玛格丽—提利尔的婚约者。然而......”沉默了一会后的比格鲁，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无比的，开始像众人慢慢解释。“佐兰—提利尔，却在与玛格丽—提利尔，结为夫妻的当夜......谋杀了他的妻子，并就此逃离了艾尔因洛特，从此不知踪迹。”

    “......你居然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你的身份也不简单。”佐兰闻言再次看向比格鲁。发现他看的自己眼神已经变了，与其说是充满敌意......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位法官，在居高临下审判罪人时的那种眼神。

    “有传闻说，他是掌握着强大风魔法的骑士，其真正实力甚至可以与圣骑士所匹敌。如果不是刚才见证到了你的力量，说实话我也很难相信。”比格鲁接着说。“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婚约者，玛格丽？回答我。”

    “......”佐兰沉默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尤其是比格鲁。“你看上去很在乎。为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比格鲁闻言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个了。既然见到了佐兰，他现在就必须以帝国的王子，戴维—拜拉席恩之名，来对叛逃的骑士佐兰，审问个清楚。

    “如果必要的话，之后我会像你们说明。但现在......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他以质问的语气如此说道。

    佐兰低下头望着地面沉寂了许久，最终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满意的答复。

    “我什么都不记得......”

    “哈？”比格鲁紧盯着他淡然的表情，完全不相信地歪起了脑袋。

    “在我与玛格丽小姐结为夫妻的那一晚，我是在迷茫之中睁开自己的眼睛的。”佐兰默默地解释道。“当我看向四周的时候，就只有镜子中鲜血淋淋的自己，还有玛格丽小姐已经死去的尸体。”

    “既然你在镜子中看到了鲜血淋淋的自己，那么就说明确实是你杀死的玛格丽吧？”比格鲁毫不留余地问。佐兰没办法否定，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冷漠以外的情绪，哀愁。

    “我想......确实是这样。”

    “但是你却记不起来，自己杀害玛格丽的过程？”比格鲁保持着深深地怀疑态度，他很难相信佐兰的话语。

    但是就现在而言，佐兰如果要说谎的话，完全可以换一种更聪明的方式。比如说将玛格丽的死推卸给别人，自己只是陷害而已之类的......

    毕竟现在他们都抽不出空，去证实佐兰所说的是否为事实。

    “啊。”佐兰点头承认，他确实想不起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在那之后的记忆，却都慢慢地回归到了脑海中。“在那之后，我感觉自己失去了理智。身体不断涌出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冲动，我逃离了艾尔因洛特，不知为何开始向东方移动。一路上但凡是被我所遇见的人......我都杀了他们。”

    佐兰不慌不忙地陈述着自己的罪行，他望着自己的手掌，仿佛他们的血液仍然清晰可见。

    “......你把他们吃了？”罗夏打破寂静突然发声问。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没人能理解佐兰此刻的心情，亦或者是去理解他。

    他只是需要找个人来倾诉，接受人们的职责和惩罚，反而对佐兰来说是一种救赎。他无言的沉默，就已经给了罗夏等人答案。

    “我说过了，混沌使者的本性就是如此，不能继续留下他。”罗夏对佐兰的敌意不曾消退，一旁的比格鲁听完后，却表情凝重的思考了许久。

    “等一等？！你是在艾尔因洛特染上混沌之后，才来到东边的？”比格鲁焦急地问佐兰。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混沌并不只存在于多恩与东境。

    “我自从被国王受封为骑士之后，十几年来都没有离开过艾尔因洛特，我想应该是这样。”佐兰答。比格鲁倒吸了一口凉气靠坐在椅子上。

    “不止是这边，连北境都有他们出现？”塞雷娅也同样震惊地疑问道。

    “......艾尔因洛特过去曾发生过一场暴动，是依安—提利尔，与私生子安妮的王座之争。”比格鲁沉思着说。“传闻都说死了不少人，甚至半座城市都被毁灭，满大街都是士兵们与黑衣的尸骸。混沌的出现，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艾尔因洛特发生的暴动，如今在帝国境内已经是人尽皆知。但佐兰刺杀玛格丽一事，却因依安担心提利尔家的颜面受到影响，而被隐藏了下去。除了比格鲁以外，就连罗夏与塞雷娅，也都只是刚刚才知晓。

    “我对你们所说的这些东西不了解，但是在黑衣袭击城市的那一夜......我确实感知到了，那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诡异东西。”佐兰说着，表情也不经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就算失去所有的记忆，也不可能会忘记，在接触到那种东西时候的感觉。

    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深切地涌上了他的心头。站在夜下湖泊岸边的另一头，握紧剑柄的双手紧张地浮出了汗水。只是吹过都会被阴霾污染的风，让佐兰在丛林的黑暗当中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数只连接着丛林深处的暗红色触手，在湖水的表面不自然地摇晃。虽然看不清它真实的样貌，但隐约能感觉出那被一片猩红所包围的轮廓。在佐兰的认知当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感觉怪异的东西。

    就算曾经见到过许多非人的异样怪物，但像这样怪异又令人发毛的窒息感，让佐兰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恐惧。那东西跟人类和魔兽不同，甚至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的东西，会和它有任何的共同点。简直……就不像是这个世界会存在的东西。

    “真是让人讨厌的感觉。”

    自己所面对的完全是一个未知的生物。就算身手再怎么迅捷快速，也不能就这么贸然冲进丛林。沉寂在湖底的触手突然有了动作，佐兰瞬间释放出魔力，脚下的大地随即一震。把自己全身的力量和洞察力提升到极限，无论那个怪异的东西是什么，在这招的面前都不可能会毫发无损。

    “？”

    蓄势待发的佐兰突然停止了动作，湖中心的触手同时快速收回，逃回了它们那本体的那深密丛林当中。然后很快的……它彻底消失了。

    “怎么回事……”

    风的探知突然莫名地失去了目标，那令人浑身悚然的战栗感也随之消失不见。既没有发起进攻也没有逃跑，就那么突然的消失在了黑暗当中。现在那片丛林中还存在的，就只有被风吹起的叶子，和几根掉落在地上的树枝。

    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无论是它的自身还是所做出的行动，都是一个令人不快又感到困惑的生物。

    “究竟是什么？”法比安问。佐兰却仍然一无所知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是用风魔法在森林中感知到它的。但是无论是模样还是轮廓都不清楚，风魔法唯一所传递回来的......对我而言就只有恐惧。”

    “是最初的三个家伙吧，你大概是遇见了其中的一个。”罗夏插话说。他和比格鲁还有塞雷娅，三人虽然同样眉头紧皱，但还是显得要更镇定一些。

    他们都知道，有关那些混沌的真相。

    “什么？”佐兰问。

    “混沌神创造出来的，三个最初的神使。在自己的神明被驱逐之后，它们便成为了这个世界新的噩梦。所有和混沌有关的灾难，都肯定是出自它们之手。”罗夏摊开手解释说。“你就是在遇见它们的时候，才染上了混沌的吧。然后还在无形中操控了心智，谋杀玛格丽。紧接着逃亡到这里，来帮忙支援其他的使者?”

    “但是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总不会是睡迷糊打错人了，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还挺清醒的。”比格鲁接着问。他对佐兰的怀疑和敌意下降了一些，言语间再一次变得顽皮了起来。

    “......我签订了契约，有主人命令的束缚在，一定程度上帮我包吃住了理智。”佐兰说着举起自己的手掌，手背上闪烁着紫色的光芒，那是奴隶契约特有的魔法阵。

    “你的主人是谁？”

    “诺亚。”

    “唉，唉？！”一直在旁沉默不敢插话的青羽，突然忍不住惊讶地叫出了声。

    “怎么了？”所有人将视线看向她，青羽见状立即慌忙地遮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那个......我的主人也是......”青羽欲言又止地解释道。比格鲁闻言也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啊，其实我也是来这里找他的哦。”

    “你原来认识诺亚？”塞雷娅不经对比格鲁说道。

    “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黑发的小个子魔法师，那么我也......”罗夏说着耸了耸肩。

    “额，罗夏你也认识他？”塞雷娅闻言变得更加困惑了。

    “他在我手下当过一小段时间的佣兵，不过当抵达世界树之后，他就留在那担任精灵公主，艾莉思的魔法教师了。”

    “是，诺亚确实是在世界树停留过一段时间。”法比安也紧接着说。

    “哦呀，这么说所有人都......”比格鲁看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这会是一种巧合吗？还是说命运？

    “不过你又是怎么和诺亚相识的？”比格鲁再次转过头问佐兰。

    “他是依安大人的朋友，曾在艾尔因洛特居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也在后来离开了。”佐兰淡淡地答。

    “世界可真小啊，呼呼~”比格鲁闻言不经捂住嘴笑了笑。在座的所有人，都和诺亚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系。

    “诺亚他现在，应该在森林的深处与雪诺在一起，共同处理魔兽的问题。在这边的事情整理完后，我们就会启程去他们那边。”塞雷娅思索着说。

    “不过虽然你现在和诺亚签订了契约，有了命令的束缚，我也无法信任你。”罗夏也看向佐兰，态度和话语中仍然保持着敌意。“毕竟混沌这的力量太过危险，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没有上限的，面对他们一刻都不能大意。像你无意间杀害玛格丽的这件事，也许还会再次发生也说不定。”

    “......大概吧。”佐兰答道。他同样对自己也没有自信，也害怕自己现在体内的力量。“如今被家族抛弃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既然你有这种想法，那么我们就都干脆直接一点。”罗夏闻言仿佛像是抓到了机会。“塞雷娅，用你的神性，帮这名骑士从混沌的折磨中解脱吧。”

    然而塞雷娅闻言，表情显得十分为难。毕竟佐兰不像安娅那般，完全无法沟通。她的理念一直都是救赎罪恶，而非完全地消灭他们。

    在这方面，罗夏与塞雷娅的理念还是有些许的分歧。

    “大叔你还真是讨厌他啊，到底是因为为什么？”比格鲁问。罗夏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并非刻意针对他，只是混沌太过危险，对付它们一点的机会都不能留。”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身为魔族，还大摇大摆的在帝国境内乱逛，你不怕暴露之后被人追杀吗？”佐兰一转攻势地反问道。众人之间的氛围，再一次变得寂静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罗夏沉默了一会后不解地问。他已经放弃了隐瞒的念头。

    “你用某种魔法隐藏了自己的角，但我能用风感知出来，你所隐藏起来的那些部分。虽然看不见，但存在的东西就是存在。”佐兰说。

    “是呢，我也感觉得出。大叔你身上有刻印隐藏的地方，体内魔力流动的方向很奇怪。只要是对魔力敏锐一点的人，大概都会察觉到的哦。”比格鲁也在一旁附和道。

    “......是这样，这样的话说不定在这里被揭穿，反而还是件好事。”罗夏闻言不经苦涩地咗了下舌。“没有错，跟那边的小姑娘一样，我是魔人族。”

    “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潜入帝国？”比格鲁质问道。“还有大姐也是，你也早就知道了吧，但是却选择隐瞒。就算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的......这是叛国的重罪。”

    “这个......”塞雷娅苦恼地垂下了头，这件事只能让罗夏自己来解释。

    “因为魔族入侵帝国领土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混沌。”罗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