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大地宝石

    

    “咕～”

    夜色下的森林，猫头鹰散发着光芒的绿色眼睛，倒映出了现在丛林中的场景，它站在树杈上90°的扭动脑袋，静静观望在黑夜月光下所站立的人们。

    一道拥有着人形外观的虚幻影子，它就像一阵有着不同颜色的微风，静悄悄地不知何时来到了猎人的身后。既无法被人所察觉也无法被感知，只不过是一道单纯由黑暗魔力所形成的物体。不过它并非是一种邪恶的产物……影子的所作所为要取决于它主人的意念。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身后寒冷感的越加强烈让猎人变得激动，他冲着前方视线内的男人愤怒大喊，可是此刻真正的灵魂已经并不在那里。

    “我想……要你的灵魂。”

    阴森的渗人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在猎人回过头的一瞬间瞳孔便瞬间放大。影子的黑手穿过了肉体与皮甲，凭空捏住了他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呜！”

    从未体验过得致命感觉让人窒息，拥有着人形的幻影正注视着自己。猎人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无比虚幻的形态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但紧握着自己心脏的那只黑手却又感觉如此冰冷真实。

    “你本可以不用如此痛苦的死去……只要你能乖乖的闭上眼睛。”

    缥缈的幻影在说话，它微微扭动着猎人体内的心脏。猎人承受不住这种感觉，他无力又恐惧地跪倒在了地上，但幻影的钻入他体内的黑手却从未松开。

    “求你……”

    猎人下跪抬头望着幻影请求，这是他用尽喉咙中最后的空气所说出的词语。然而幻影的样子很明显不是人类，所以它也不会去体谅人类的懦弱和仁慈。

    “……不。”

    干脆清楚的声音跟以往的阴森不同，幻影突然像人类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同时也加重了捏住猎人心脏的手掌力道。

    “……！！！”

    伴随着猎人发不出声的无比痛苦表情，他的胸膛内响起了砰的一声，随后口中便吐出了大量的鲜血。

    “……”

    幻影从猎人的体内抽出了手掌，完全虚幻的他甚至没有染上一点血渍。猎人跪着的尸体被风吹倒在了草地上，幻影的外貌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完全虚幻的身体逐渐开始有了其他色彩，从四处聚集而来的黑暗魔力形成了新的外貌。纯黑色的风衣渐渐快速浮现，牛仔帽凭空出现在他的头上，原本漆黑幽暗的空洞也变成了棕色的眼睛。

    一旁跪在地上的安妮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她也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说这是魔法那也太过怪异了。但唯一可以确定是刚才那个灰发的男人，现在被一群黑影给重组了身体。而之前在后方原本的他，现在已然失去形态化作了黑色的魔力，正向着男人聚集帮他补充魔力和重组身体。

    “！”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安妮睁开了疲倦不堪的双眼，额头流着汗水从马背上缓缓坐起身。

    “我们到了，海上人渣们的聚集地，五指群岛。”托曼调侃地说。他用力按住自己的帽子，以免被迎面袭来的海风吹飞。

    在平原的尽头那是五座小岛，他们像手指一样从大路的板块上延伸而出，形成了彼此相互连接着的自然港口。这里算不上城市，但也很难说得上是城镇或村子。一个没有主人，由大自然形成的港口。

    “为什么这么说？这里不是商船必经的航线吗。”布蕾妮走上前不解地问。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但只要是聪明的家伙们，就算再累经过这也不会停靠，除非是受到了海兽的袭击需要修理船只。”那些倒霉的可怜蛋，就算来到这期望着能度过安稳的一夜，也必定会付出要高于其他地方十倍的代价。“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商船必须经过这里，所以也就会有一些图谋不轨的家伙存在。”

    “你是说海盗？”

    “没错。”托曼点头答道。

    要问帝国的北境有什么特产，海盗永远都是最为特别的一件礼物。他们常年潜伏在海面上，正当你躺在床铺上安稳入眠的时候，他们总是喜欢在这时候为你带来惊喜。

    “但这里可是受帝国庇护的海域，谁会蠢到在这里抢劫？”布蕾妮困惑地问。士兵们和海军并不是吃闲饭的，在艾尔因洛特担任骑士的十几年，她就没有听到过一次有船只被海盗劫持的事情。

    “在艾尔因洛特附近的海域，当然不可能会有人敢这么干。提利尔家手上可是藏着一只战舰群呢，在蠢的家伙也不会想引起他们的注意，除非是想自己的船被战舰像虫子一般碾死。”托曼解释着说。“但这里不同，他们不会在陆地上动手，而是在海面上。这里聚集的大多数都是海盗的探子，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放亮自己的眼睛，找到那些准备出航的大鱼进行跟踪与监视，就比如说你我这样的，然后在通报给他们在海面上的其他恶棍们。而当我们乘船出航的时候，就是他们收网杀鱼的时候了。”

    布蕾妮闻言若有所思地轻点了点头，她并不了解有关阴暗面的这类事。让托曼加入队伍是对的，尽管骑在马背上的那位不这么想。

    安妮侧着身骑乘在马背上，黑色的长发凌乱地垂下，昂贵的礼服遍布皱纹。持续不间断的长途跋涉，让她再也没了曾经身为城主时的那份傲气。她坏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小恶魔，现在落寞的样子却宛如难民。

    “让安妮披上斗篷，她这样的打扮，可不像是这里的人会穿的。依安那个混小子的悬赏，肯定也已经早就散步到了这里。海盗们不会建议空出宝贵的无所事事时间，来赚点富有的外快的。”托曼对布蕾妮提醒道。他无法跟安妮直接对话，因为自己每一次的尝试，都会被充满厌恶的眼神怼回来。

    安妮披上了斗篷，布蕾妮也卸掉了她大部分的盔甲，只留下肩甲与臂甲还有最简陋的锁子甲穿在身上。在人多的地方，她不能再表现得像个骑士，这样太过引人注目了。

    刚踏进残破又肮脏街道上的第一脚，三人就感受到了股阴凉的冷风，还有到处都是的鱼腥以及恶臭味。

    农夫们在两侧的岸边撒网打鱼，承载小船缓缓地出行，直到装满一船的海鲜后才会回来。

    酒馆和旅店的大门随时都敞开，里面传来了玻璃破碎，和人群斗殴喝彩的声音。门甚至没有挂着一把像样的锁头，遍布在各处的刀痕惊醒着人们，过去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布蕾妮和安妮都很不适应这里的空气，本来还想着最好能在这里休息一晚，睡上一夜柔软的羽毛床。但她们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想法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你居然就那么把依安丢在艾尔因洛特。如果你当初能处理的得体一点，也许事情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了。”布蕾妮跟在托曼的身后说。她牵住绳索引领着马，安妮坐在上面几乎快昏睡过去。

    “我很遗憾我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当时的情况令我只能够那样做。”托曼头也不回地答。他将依安托付给了自己曾经的朋友，还将这个名字暂时借给了他。“宝石一族的兄弟姐妹间都喜欢内斗，依安的父亲当年就亲手杀了他的两个兄弟。我希望他能逃离这种命运，也不想让安妮被牵扯进其中，才想办法将依安和他额头的那颗宝石藏起来。”马背上的安妮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想说些什么来讽刺托曼，但自己真的实在太累了。“可是我失败了，尽管我一直隐藏在蓝礼的身边监视他，也还是没能阻止提利尔家的宿命。”

    来到五指群岛的北边尽头的港口，托曼把两人带到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巷旁，同时也是怪异的视线传来最少的地方。

    “待在这，千万不要乱跑。我去租船和采购一些必需品，你们绝对不要跟任何人交谈，明白吗？”托曼十分严肃地说。他很少会露出这种正经的眼神。

    “我会照料好她。”布蕾妮点头答应。

    两人眼神示意，托曼离开前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安妮。两人的视线只相对了一瞬间，安妮便马上不情愿地把目光瞥向了别处，托曼无奈地叹气离开。

    被自己女儿如此地不待见的父亲，全帝国也许都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您感觉还好吗，安妮大人。”布蕾妮关切地问安妮。她的样子看上去糟透了。

    “你跟他都谈了什么？”安妮疲倦地反问道。自己听不太清刚刚两人的谈话，眼睛光是保持睁开都很困难。

    “只是一些琐事，您不用为此去担心。”布蕾妮答。

    “我们会有麻烦吗？”

    “不，当然不会有。不过就算有，我和您父亲也会解决掉。”

    安妮闻言瞬间因怒火变得精神了起来，但她的身体也不允许自己大声咆哮。

    “别那样说，他不是我的父亲。”

    “我知道您恨他，托曼确实对您和夫人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我相信他尽力了，所有事也不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你居然帮他说话？”安妮难以置信地反问道。“我才不是因为他过去做了什么而恨他，我是恨他把我生了下来。多年来我一直过着备受人尊敬的生活，却因为他的血统一切都成为了笑话。我真的希望没有这个父亲，我宁愿他随便死在了哪里，反正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但他却还是来了。他就像是一面镜子，每当我看见他的背影，都会认清自己的血到底有多么肮脏。”

    安妮甩过头捋了捋枯燥的细发，表情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永远不开心的模样。旁人如果看了会觉得她是在闹别扭，然而布蕾妮此刻真的很希望，安妮只是再闹一个身为孩子该有的别扭而已。

    “......我的天啊！”一道年迈的低沉声充满惊讶地响起。“你的个子可真高，简直比男人还要威猛。”

    一名满脸皱斑的白发老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他望着布蕾妮那比男人还高大的身躯，表情和眼神都显得惊讶无比。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布蕾妮出于礼貌地问道。她很不喜欢老人对自己的评价，尽管他可能是出于赞赏的念头，而且这也是事实，但布蕾妮还是不喜欢。

    “只是路过而已，你这个大家伙想不引瞩目可有点困难啊，这是你的孩子吗？”老人捋着自己的胡子看向安妮。

    “她，是我的表亲。”布蕾妮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迟疑。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撒谎。

    “带一个女孩来这种地方可不太好，虽然你很强壮，但这里处处都充满着危险。没什么事就快点离开吧，这鬼地方每晚的街道旁都会多出几具尸体。”老人提醒道。布蕾妮闻言点头致谢。

    然而就在他刚离开后的不久，托曼就回到了布蕾妮的身边。

    “那老头和你们说了什么？”他问。同时从马匹的包里抽出手帕，擦掉自己手套上的鲜血。

    “只是来给我们个善意的警告。”布蕾妮答。她看到了托曼手套上的血迹，但自己并不想问那是怎么来的。

    “善意？这里可不存在那种东西，他一定是发觉到了什么。”托曼不屑地答道。望着远处老人离去的背影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

    “解决掉他，那老头现在是我们的麻烦了。”

    布蕾妮闻言立即快步追上托曼，强行拽住他的手臂停了下来。“住手，你不能这么做。”就算现在已经被剥夺了名誉，她也仍然是个有荣誉的高尚骑士。

    “我们要是现在放过了他，将来也许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我们一路上不都是在避免这种事吗。”托曼焦急地说。他快看不见老人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了。

    “你这是在谋杀一个老人。”布蕾妮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希望身后的安妮听不见他们在讨论什么。

    “我是在保证我们的安全。你要明白在这里的人都很精明。没人会傻到主动去接近陌生人，然后再给自己带来麻烦。”

    托曼也许是对的，布蕾妮很清楚这点，但她还是愿意去赌这个可能性。

    “安妮不会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犯。你想改变她对你的看法？那么现在就是个机会。”

    托曼闻言愣住了，他的脸上写满了迟疑。安妮正在马背上注视着他们二人，如果自己现在离开去办事了，他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去干嘛的。就算布蕾妮不说，她也聪明到能有办法问出来。

    “……但愿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托曼纠结地说。放弃了追踪老人的念头。“有个断了鼻梁的家伙愿意低价租给我们一艘船，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