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恶之子

    

    它的眼球中发出一道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似的，将诺亚的全身扫视了一遍。

    “报告—检测到001基因代码完整度约为62％，基因代码严重缺失，请001及时修复丢失代码。”

    “……你说我丢掉了什么？”诺亚闻言不解地抬头问道。

    “检测到001基因代码完整度约为62％，基因代码严重缺失，请001及时修复丢失代码。”莎拉凯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是因为它无法理解诺亚的问题，而是因为这牵扯到了更深处的秘密，而诺亚没有权力知晓，所以莎拉凯瑞回避了他。

    总而言之，它是在装傻。

    “……废铁。”无奈地谩骂了一句，诺亚挺着发痛的身体站起身，望着面前那虽然战舰内部都已经倾斜，它却仍然安然无恙的那颗系统。

    这里跟下面那几层相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完全不值得一提，但再次睁开双眼观看，系统的构造仍然令诺亚感到震撼。

    面前是圆形的空间，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圆球的体内。而那道散发着光影色彩的大脑，像幽灵般静静地漂浮在空间的中央。

    毫无疑问，从外形上看去，那就是一个人类的大脑，没有骨骼和皮肤，就只是一个豆腐般脆弱的脑袋。而且还要比一般人的大上许多，足以和一条普通巨龙的身影匹敌。藤蔓般粗壮的颈椎，紧紧地连接着墙壁的另一侧，像是用来传输某种东西或讯息。

    诺亚现在至少感觉释怀了些，好歹自己的敌人还有个大脑，好歹它还有个看似脆弱的地方。虽然这个弱点，他是无法用魔法摧毁的。

    诺亚尝试用火焰燃尽它，得到的结果，却只是用他尝试无法解释地凭空穿了过去，还有来自莎拉凯瑞机械式地僵硬嘲笑。

    “现在的情况是？”诺亚强行提起精神问道。

    “报告—本舰67％已沉入海洋，预计26小时之后该数值将会抵达73％，最终停止下沉。”

    莎拉凯瑞在诺亚的面前召唤出图形，半透明的模型板块，给诺亚简约的展示了一遍，舰船击中海洋的过程。

    “虫群们呢？应该已经停下了吧？”

    “正确—执行程序受水流与压力干扰，无法继续执行，被强迫性暂时终止。程序重启时间—未知。”

    “呼……那就好……”先不去思考以后的事情，至少它们现在造不成威胁了。诺亚在理解了这一点之后，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了下去。但下一秒，紧接着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佐兰呢？！”

    “不明—请001清楚描述自己的问题。”莎拉凯瑞当然不可能知道，诺亚口中所说的佐兰会是谁。毕竟他甚至连诺亚的名字都不承认，永远都十分固执地叫唤着001。

    “跟我一起进入到这艘船里面的那个人，他和我分别走了不同的方向！”自从诺亚与佐兰分开之后，两人就彻底的断掉了彼此的消息。诺亚很担心，连自己都遭遇了这么多糟糕事，而佐兰又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

    “不明—请001清楚描述自己的问题。”莎拉凯瑞当然不可能知道，诺亚口中所说的佐兰会是谁。毕竟他甚至连诺亚的名字都不承认，永远都十分固执地叫唤着001。

    “跟我一起进入到这艘船里面的那个人，他和我分别走了不同的方向！”自从诺亚与佐兰分开之后，两人就彻底的断掉了彼此的消息。诺亚很担心，连自己都遭遇了这么多糟糕事，而佐兰又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

    “……搜查中。”“错误，撞击导致本舰程序大幅度受损，搜查功能现无法使用。”

    “……废铁。”

    “警告——检测到针对本机的侮辱性词汇，推测001对本舰产生敌意，开始执行歼灭程序。”莎拉凯瑞的身体突然变红，那段召唤自爆人偶的沉闷警告声，再次空间内响起。

    “没有啦！”诺亚被吓到得贴紧墙壁，搞不懂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声了，为什么却还是被它给听到了。

    “明白——歼灭程序取消。”莎拉凯瑞话音落下，红光消失，一切又变回了往常的幽静。

    “在这种奇怪的方面......到是能很快理解。”诺亚安心下来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开始怀疑起来，莎拉凯瑞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感情。

    “请001严谨遵守道德条款，做一个品德良好的三好公民。”莎拉凯瑞接着提醒道。诺亚不明所以地白了它一眼。

    “意义不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比起这个……外面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检测到大规模天灾发生，危险指数极高，不宜外出。”

    战舰外的影像在诺亚面前展示出来，海面受到撞击，被摧毁的不仅只有大地，就连天空也变得比以往更加糟糕了。要比混沌使者所产生的乌云，还要更加糟糕上许多。

    风暴与乌云撵转在一起，电闪雷鸣将世界染黑，大小形态不依的风暴，在爆虐的黑色海洋上飞舞。世界变得比混沌使者到来时，更加的黑暗与疯狂了，看上去毫无秩序与理念可言。

    诺亚见状不经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决定要亲自出去看一看，用自己的这双眼睛，见证他所做出的决定，到底对世界造成了什么样的改变。

    “不行，我必须要出去……去找大家。”诺亚刚转回过身要走，莎拉凯瑞就就立即挡在了他的面前。

    “警告—战舰外检测到强气流，001离舰是威胁的选择。”

    “一些风暴而已，我能应付得来。”诺亚甩手答道。但莎拉凯瑞却仍然不愿退让的样子。

    “过分的自信即为傲慢，而傲慢则会害死自己，001。”

    “嗯？难道说你是在担心我吗？”诺亚突然疑问道。莎拉凯瑞那快速的语气变缓慢了一瞬。

    “错误—本机不存在人类的情感，请不要以001的标准来衡量本机，那是不切实际的。”

    诺亚懒得在理会它绕过，不顾劝阻地朝着来时乘坐的电梯走去，但具体操作电梯前往战舰的哪一层，仍然需要莎拉凯瑞的帮助。

    “我要出去，给我指路。”

    “警……”

    莎拉凯瑞再次试图发声阻拦，却被诺亚用手指突然戳了下眼球。

    “好了！别啰嗦！我是你的舰长吧？那么你就得听我的才行。”

    “……”它那眼神中流淌着的是幽怨吗？诺亚分不清楚钢铁机械的想法，但是莎拉凯瑞肯定很不愉快。不过它还是遵循诺亚的想法，随着他一起朝着战舰的出口离去。

    奇怪又不舒适的嗡嗡声，在诺亚的耳边不断响起。他身处在一块看似长方形的铁块中，面前透明玻璃外的影响，以极快地速度飞速下降，一晃而过，而自己也正在以同样的速度升高。

    在电梯内度过的时间，要比诺亚想象中的漫长。不知道多久还能抵达出口，只能无聊地望着窗户外一晃而过的场景。

    那些对诺亚来说，本该是令人震惊且好奇的事物。但是一旦这种不了解的事物，一次性出现的太多了，完全不知道该从哪开始了解时，所有的好奇就都变成了无所谓……

    “预计30秒后抵达舰外，请001做好应对冲击准备。”行驶了一会后莎拉凯瑞提醒道。

    诺亚突然躺倒了下去。但并不是倒在地板上，而是电梯的墙壁上。电梯开始倾斜着继续升高，由撞击所产生的震动，让舰船的内部一些地方也变了形。当电梯的门扉向两侧平移打开之后，诺亚面前出现了一道宏大，漆黑，同时也遥远无比的隧道，还有一根根形状看上去奇怪的铁叶子，呈环绕型不断地缓慢地旋转，带动着气流向外面排放战舰内部的空气。

    “这里是通风口，本舰的出入口皆因为撞击损毁与淹没，只有类似的少数地区可以外出，请小心前行。”莎拉凯瑞说。

    “——————！”

    一声惊雷从扇叶的身后猛地划过，透明的雨水穿过漫长的隧道，最终拍打在了诺亚的脸颊上。

    在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上滑落，再次呼吸到了潮湿又寒冷的空气，诺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仿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种归属感。

    “漂浮。”

    诺亚开始缓缓地朝着通风隧道的尽头飞去，旋转的扇叶巨大到跟龙翼一样，但缓慢的速度很容易就能躲过。诺亚脱离了昏暗的通风口，与莎拉凯瑞一起回归到了自己的世界。这个危机不断，陌生且又极其危险的地方。

    “黑色的大海……”雨水淋湿了诺亚的肩膀，他嘴里吐出一口寒气，望着眼睛连地平线都被海水占据的世界。在亲眼见证过之后，他心中不经开始疑惑，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所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还是说，我只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了而已。”

    “世界一直都是如此，思考它的变化毫无意义，001。”莎拉凯瑞在诺亚的身旁答。它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安慰诺亚，两人脱离了通风口，并肩漂浮在不远的上方。

    那用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外貌，从而乔装成虫帝利维坦的外皮，已经因为冲击带来的热量被融化，彻底消散只留下了超耐热的金属外衣。不过可惜现在只剩了冰山一角，但体积仍然庞大到宛如一座巨山峰。

    “什么意思？”诺亚头也不转地问道。眼神中流淌着一丝莫名地落寞，虽然虫族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已经事先警告过众人，但是面对这样的冲击与大海，雪诺他们又会能有什么办法，来保证自己平安无事。

    至少诺亚想象不出来这个方法，但他也并没有把事情真的想象到那么糟糕。也许只不过是心存侥幸而已，但诺亚总觉得，就算只是凭雪诺的那副冰冷，又暗藏杀机与野心的双眼，他也不会让自己和异种们那么轻易死去。

    “世界是一个整体，它拥有自己的意识，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变。001并没有改变世界，001所改变也只能改变得了的，只有001自己的生存环境而已。”莎拉凯瑞毫无感情地解释道。诺亚闻言，却从中感受到了它对自己的讥讽与刁难。

    “就是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这个世界会自己进行改变，而我才是阻碍它的那个人？”诺亚变得有些恼怒，他讨厌这种什么都被看透，知晓真相却又什么都不跟自己说的人。

    “命运—一切都有被规划好的剧本，创造世界的神永远注视着你，001。”

    “哼……我是绝对不会认同的，我绝对要证明给你，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看。我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反抗命运与世界的意志！”诺亚闭上双目下定了决心地答。

    “我只能说……祝你好运，001。”莎拉凯瑞再次迟疑了，也许它真的存在感情，尽管只有稀少到无法被察觉的一点点。

    “这场风暴还会持续多久？”诺亚接着问。虽然就算天灾继续维持下去，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雷鸣再响谁也都伤害不到。但诺亚还是希望，想迫不及待地重新看见，那蔚蓝色的辽阔天空。

    “预计48小时后，由冲击掀起的气流将会完全消散。”莎拉凯瑞计算了一番后说。

    “两天之后……这样的黑暗，只会持续两天吗？”诺亚接着问。莎拉凯瑞的回答要比他想象中好，毕竟像这样气势汹汹的天灾，若是放着不管，总感觉风暴甚至能刮上数年。

    “错误—当风暴散去，世界仍然将继续笼罩在黑暗之中。”

    “这又是为什么？！明明虫群都已经停下，这艘会放黑云的船也掉进了海里！”

    “……太阳。”

    “正确。”

    “太阳还处在被染黑的状态……这又是为什么？而且，染黑的部分是不是比之前更多了？！”

    “报告—本舰检测到有巨型物体挡住了太阳，使其阳光无法照射到大地，由此产生了超广面积的阴影。”

    “巨型物体？那是什么？”

    “由本舰检测后所得知，该物体的名称，为月亮。”

    “唉？”

    “你说的月亮……是指天上的……每天晚上都会看到的那个月……？”

    “正确。”

    “这是什么荒唐的话语……月亮怎么会挡住太阳？它们一个在白天，一个在夜晚啊？”

    “白日之所以明亮，是因为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了大地上。而黑夜之所以会变得黑暗，是因为大地照射不到了太阳。并非是因为太阳离开了，而是世界转身换过去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