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海神三叉戟

    

    诺亚抬起头仰望，那被螺旋的鱼群包裹着的公主。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没有人或者是某条鱼在注意自己。它们的注意力，全都在正在深海之中缓缓下沉的舰船身上。

    亦或者是注意力在舰船身上的，就只有那位尊贵的公主，鱼类们则只不过是听她的指示，并没有自我的意识。就连那个漂浮在海面上晒太阳，遮挡住了诺亚头顶的巨大触手怪物，大概也只是她的奴仆。

    诺亚不知道当陨落的舰船，真正击坠到海洋表面的那一刻，到底给这片海域造成了多大的损伤。但那肯定是在瞬间蒸发海水，让世界都不断颤抖的恐怖天灾。

    撞击产生的气浪，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消散，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仍然动荡，同时也肆虐着大量的风暴。至于唯一幸运的事情，那就是现在无论是多么严重的灾难，都已经无法在伤到这片海域，因为它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我要上了，你能跟住吗？”诺亚问身旁的莎拉凯瑞，然而话虽然是这么说，无论它到底能不能跟得上，诺亚都已经准备出发了。

    一根纤细的半透明长绳，从莎拉凯瑞的下方探出，缓缓地缠绕在了诺亚的腰肢上，将双方给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连接以固定，001不必在乎本机，请自由地随意行动。”莎拉凯瑞答。

    诺亚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在水下很难聚集起来魔力，使用魔法。但只要拥有绝对强大的魔力，和能够随意咏唱咒语的条件，那么就算是这拥有巨大压力的海洋，诺亚也能够与其抗衡。

    “——风暴。”

    在诺亚的手心之中，魔力能量瞬间爆发开来，水面下高度旋转的风暴，将四周的海水全部吸引而来，形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水下漩涡。

    不断地注入魔力扩大漩涡的范围，上方四处游荡的鱼群们，接连被诺亚风暴的引力所捕获，彻底打乱那唯美且规律的阵型，让它们强行开始按照风暴的节奏来旋转。

    风暴扩散的速度太快，当那位人鱼公主注意到下方的异变时，它的眷属们已经几乎全部被诺亚捕获，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处刑。

    “海底深渊之中，雷电与风暴结合，扫尽一切之敌！——天雷！”

    诺亚在瞬间解除对风暴的控制，转而从两手的掌心中召唤出了雷电。在复杂交错闪烁的雷影之中，就像在揉面团一样压缩那魔力，最终挥出手将其完全释放出去。

    激荡的闪电击中了旋转的风暴，魔力分散开来以风为导体，覆盖击中了被卷缩在其中的每一条鱼，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海洋生物。

    诺亚故意选择这种方式，来报复他刚才被电晕的那一下。所有的鱼群都在瞬间丧失了抵抗能力，在水下漩涡散去的片刻之后，成百上千条大量的鱼群，也像是都死了一样，静静地漂浮在海底之中一动不动。

    海底中一场下着鱼的雪，若要形容诺亚眼前现在的这副场景，也就只能用如此夸张的词语来描述了。

    “……！”

    她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恐慌，大概是没有想到，诺亚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就像是剑鱼般突袭到自己的面前。

    不知道从那生长出来的藤曼，缠绕住了自己的手臂与脖颈。她只感觉到自己无法挣扎，紧接着便被诺亚从海底带着，直接从海洋中脱离，冲破蔚蓝大海的表面，沐浴着从天空上方穿透云层，来自太阳赐予下来的温暖光束，一直飞跃到了几乎快要和云层并肩的高度为止。

    “别乱动，不然这枚冰矛会刺穿你的胸膛。”诺亚从另一只手心中凝聚出锋利无比的冰枪，要挟着对准了人鱼的喉咙。另一只手掌则驱动着绿色的魔法阵，从中召唤出藤曼牢牢地束缚着她的身体。

    “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诺亚大声质问，然而对方除了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紧盯着自己不放之外，沉默着一言不发。

    身上穿着用贝壳制成的铠甲遮挡胸部，下半身则是长满了宝石般鲜艳鳞片的红色鱼尾。几乎能透过苍白的皮肤看到底下的血管，像是从未见到过的新品种美丽宝石般的异国面容。简短的红色头发湿漉漉地垂在两侧，尖尖的耳朵就跟精灵一样。

    “别沉默，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这个高度，就算是你的那些鱼类朋友，也救不了你的！”诺亚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不放心地用眼见的余光，撇了一眼下方的海域。

    战舰撞击海域带来的冲击实在太过混乱，海面狂暴的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这也让除了诺亚以外的生物，无法强行从那海底之中脱离，就算是那只触手怪物也一样。

    但至少诺亚现在从上方，从凭借那怪物的阴影，推断出它到底是什么了。

    一只超大的章鱼，诺亚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他在提利尔家的餐桌上，吃到过形态类似的生物。

    但他想那种被摆放在餐桌上的食物，和这种深海之中纵横栖息的怪物相比，双方就算长相类似，也绝对不会是同一个品种。

    “@xahf……”两人相互僵持了一会过后，人鱼总算是开口讲话了。然而从她嘴里说出的语言，诺亚根本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

    “@！”

    “给我说通用语，根本听不懂你现在讲的什么！”

    一直在诺亚身后旁观的沙拉凯瑞，突然好像是检测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变红发出了危险的信号，眼球转过去看向了诺亚的正下方。

    “检测到正下方传来高能量体，001请注意！”

    “嗯？！”诺亚闻言立即低下头看去，一道通天的水柱冲破了浩荡的海面，正直奔着自己快速袭来。

    “还有一个！”

    瞬间释放出魔法屏障来保护自己，诺亚被水柱击中，被这冲击的力量强行升高了几十米才停下。

    在水柱击中屏障的那一瞬间，诺亚确信自己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张跟被自己俘获的人鱼，一模一样的另一张面容。而仅有的，也是最为明显两人间的区别，就是她的红发要更长一些。

    “#！”

    她击飞诺亚后从水柱中脱颖而出，就像是一条高高跃出了海面的鱼，并立即接住了挣脱诺亚的束缚，正在朝下方海域陨落，自己的姐姐。

    诺亚在半空翻了个空翻后端正了身姿，由人鱼升起的水柱并没有消失，它就那样维持住了现在的形态，支撑着这对容貌相同的人鱼姐妹，晃动鱼尾游荡在上面。

    她们在确认了彼此没有受伤之后，又各自用同样充满敌意的眼神，抬头看向了诺亚这边，似乎完全没有休战的意思。

    诺亚见状开始变得有些生气，他从来都不喜欢与人争斗，即使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尤其是像这种，他甚至都搞不懂，到是因为了什么的厮杀。

    简直就像自己变成了恶人，明明刚刚才拯救过世界，却像是犯错了一样。

    “适可而止吧！至少跟我说明你们的来意，不然的话，就相互厮杀的原因都不知道了!”

    语言不相通的话，还是什么问题都无法解决。她们自顾自地讨论着些问题，诺亚根本听不懂所说得到底是什么。但只有一件事是让人很清楚的，那就是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她身下的漩涡开始涌动，诺亚警惕地后退了一段距离，她摊开手掌仿佛是在召唤着什么一样，一把水晶样式的三叉戟居然从中被召唤出来，然后弹跳进了她的手中。

    “啧，结果还是要打吗!”诺亚不耐烦地唑了下舌，不知为何，人鱼手中的那把水晶三叉戟，让他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长发的人鱼将三叉戟高举过自己的头顶，水晶的材质被太阳的光辉反射，闪耀出了无比纯粹晶莹的光辉。

    那虽然看上去像是某种武器，但诺亚能从不断聚集的魔力上感觉得出，那本质上其实是一种法杖，而且正在召唤着什么东西。

    “本机检测到高能量威胁，为保障安全，即刻启动隐形模式。持续时间，直到本机判断威胁彻底消失之前。”沙拉凯瑞在紧张的诺亚身旁突然说道。还没等诺亚闻言真正反应过来，转过头去一看，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而且因为是机器做出来的材质，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啊！你这家伙，居然丢下我一个人！”

    “错误-本机的意志与001永远同在，祝君武运隆昌。”沙拉凯瑞的声音在诺亚脑海中响起，它要是就这么干脆的消失没有回应，诺亚反而还会觉得更舒坦一些，但现在这嘲讽的话语让他更加生气了。

    “你个废……！”漫骂的话语还没能够说完，开始剧烈变化的世界，就已经不在给诺亚继续讲下去的机会了。

    更多，更多与人鱼姐妹乘着的同样水柱，正因受到的长发人鱼手中的三叉戟召唤，而不断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升起。

    “震动声？”

    “这到底是……？”

    “你的魔力相当强大，人类哦。”

    “？”“你能说我们的语言？”

    “没错，我能。”

    “但我本来无意显露姿态，可你和我的孩子们争斗，那吵醒了我。”

    “我本来也没有战斗的意思，是她们先攻击了我，可我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争端不可能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诞生，总有什么原因的，不是吗？”

    “你叫什么名字？人类的魔法师。”

    “诺亚，就只是诺亚而已。”

    “嗯，你看起来确实不像帝国的贵族。”

    “......是这样，是这样。”，

    “？”

    “我的孩子们说，你是击破了月亮的人，很危险。”

    “才不是，我救了这个世界，太阳的光辉重新沐浴了这片大地！”

    “救？不，不对，你什么都没能拯救得了。现在你所看到的这片祥和景色，只不过是能维持片刻的飘渺之物。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又将会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就算如此，如果继续让黑暗蔓延下去，那才是真的完蛋了吧！”

    “黑暗应该继续蔓延下去，永无止尽的继续。”

    “你说什么？！”

    “黑暗笼罩世界，混沌将会吞噬大地，但最终海洋会连同混沌也一并淹没。它们无法在无垠的海面之下生存，等待死神的只会有凭空消逝这一结局，而生命将继续永恒的生存下去。”

    “你知道混沌......但是，说什么这么扯淡的话......如果混沌吞噬了大地，那么大家不就等同于大家都死了！”

    “陆地上的生物或许会因此灭亡，但是生命不会。在海洋之中生活的我们，仍然会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并成为世界上，唯一的主宰。”

    “开什么玩笑！这样做将会有多少生命死亡，你难道不明白吗？！”

    “这是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所得出的最优解决办法。大陆上的生物们，彼此间总是进行无意义的厮杀，自从生命这一概念诞生以来，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们是顽劣的生物，彼此间因相互厮杀而死去的生命，要远比混沌所带来的多上许多，他们不值得同情。”

    “呜......就，就算如此！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吧，至少该给他们一点时间，也许未来会变得更好也说不定？”

    “那是不可能的，过往的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点。人类虽然会记录历史，但那些大多数都并不是真相，而是胜利者所写下，夸耀自身英勇事迹的虚伪故事。由这样的虚伪之人所记载下来的历史，就算多年之后人类的子嗣阅读，也只会得到错误的见解与无意义的偏见。当今的帝国，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的子民都是围栏后被圈养的绵羊，每一个新生下来的孩童，所学到的第一门课，就是要学会如何去敌视魔族。就算已经过去了数千年的时间，帝国至今为止也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只因为帝国就让海水淹没大陆，那对魔族的人们来说，不也是同样的不公平吗？”

    “并非只是单纯地善恶与立场之间的问题，因为帝国的这种现象，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今天可能在帝国发生，明天就也会有可能在魔族发生，甚至在又过了无数年之后，某个新生的国家内发生。明白吗？只要人心中的恶与偏见不消失，这种悲剧就会永远持续下去，为混沌的使者们，持续创造丰富的养分抚育他们。”

    “所以，只有让这罪恶的温床永久消失，这个世界，才不会继续有无畏的新杀戮产生。”

    “我，我无法认同！这样的事情对那些还一无所知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不公平了！”“而且说到底你是谁啊？！从刚才开始就自顾自地说这些东西，你又有什么权利决定全人类未来的命运？”

    “我的名字，名为爱因—兹贝伦。是统领无垠之海，以及海精灵一族，连同所有海洋生物唯一，且永远的女王。我是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初，便就已经存在之人。海洋的意志，即是我本人的意志。”

    “现在告诉我，人族的魔法师......你，又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