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太阳下山后就该紧闭上的城门被打开，大量的魔人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断从城门外团团涌入。脚步声宛如地震，惊醒了入梦的每一个人，除了罗塔贝亚与猫和老鼠。

    “那阵势......不会错，是军队。”罗塔贝亚的眼神变得紧张了起来，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军队的规律，甚至光从这脚步声中，就能在朦胧的黑暗中辨别出他们。

    “是来找我们的追兵吗？”银狐担忧地攥紧了胸口的衣领，呼吸和神情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不，应该不是，追兵为了不惊扰目标，在行动的时候都会非常警惕。他们却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城，应该是从战场上退下来休整的，与我们无关。”罗塔贝亚镇静地答道。这并不是虚假的安慰，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而这样去想也才更合理。

    只是有军队入城，他们的处境仍然变得危险了许多。虽然在行动上大概不会有什么难度增加，但是却大大增加了一旦暴露，众人所需要承担后果的危险性。

    万一被军队抓住，肯定会受到拷问之类的严酷惩罚，在一阵漫长的折磨过后最后被处死。这样直接又不需要去怀疑的下场，简直让人想想都觉得胆寒。

    “怎么办？有军队入城，我们会不会也扯上麻烦？”银狐内心的恐惧被黑夜中的军队唤醒，那些在火把的微光下若隐若现的黑色布甲，缥缈虚幻的宛如噩梦中的死神。

    “别担心......我下去混在人群之中看看，你呆在这保护好他们。”罗塔贝亚将手掌搭在的肩膀上，安抚她轻微颤抖的身体。

    虽然这个办法很冒险，但为了替将来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个险也值得他去冒。

    “等……”银狐想说些什么阻止罗塔贝亚，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拽紧他的衣袖。

    走到门前，就在准备转动把手离去的前一刻，罗塔贝亚突然迟疑地愣住了。

    他现在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如果不去做的话，那么至少自己现在的心情，肯定会得不到安宁。

    罗塔贝亚转回过身面向银狐，将腰间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这把长刀取下，递到了银狐的手心之中。

    “拿着我的刀，我在进门之前，会断断续续的敲门6下。除此之外一旦有来访的任何人，就立刻带着她们从窗户逃走。”

    银狐感受着手中武器的重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有把武器在手上会令人感到安心，罗塔贝亚对自己的信赖也让人高兴。但是银狐自从成为事务官后，就已经很久都没有挥过剑。而至于躺在床上熟睡的那两位，一个品性时常胆小到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另一个则是走两步就会吐一地的孕妇。

    说实话，让她们拿着这把看着凶狠的长刀去砍人，大概会是这世上最滑稽的事情。

    “可没了武器，你又怎么办?万一遇到什么，岂不是连还手都做不到了？”

    罗塔贝亚闻言笑了笑，用手指轻敲了敲自己额头的长角。这个令所有人都畏惧的象征，现在到成了自己最好的宝剑。

    “我可是令所有人都畏惧的鬼族，没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银狐对罗塔贝亚的坦荡，也回以淡然地苦涩微笑：“我还以为你会转回身来亲我一下。不过嘛……这样也不错吧。”

    罗塔贝亚差点感觉到一口气没上来，银狐在这种时候的时机总是把握的很好。也许意外地她是个恶趣味的人，喜好就是爱捉弄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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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贝蒂，是一只魔族中后方军队的副团长。之前没有任何上过战场的经验，也不曾统领过任何部队。只是因为家族的原因，才能早几十年坐上这个位子。周围的同僚甚至手下的士兵，自然对她也都是个个都看不顺眼。

    最前线的战场，对帝国发起冲锋的士兵们，很快就全灭了。她被下令去顶上最前线的漏洞，然而贝蒂没听。

    她相当直白地对当时的指挥官说，懦夫才会让士兵无意义地去送死，除非你也愿意共同前往。

    指挥官很愤怒，但贝蒂最后赢了。军队也由进攻改为了防守，一直坚守到了援军的抵达。

    后来那个指挥官，人们都说他是被帝国潜入的刺客所暗杀的，但事实上当时在场的士兵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从来都没人言语过。

    最初的一个月贝蒂每天清晨从床上醒来，都会担心门外是否有刽子手等着自己。那是最艰辛的一段时光，直到一只带有团长任命书的信鸦，飞到了她的帐篷外。

    “糟糕的一天……我讨厌这地方。”跟那片令人感到厌烦的雪花告别，贝蒂骑着马缓缓走进城门。在白天还能称得上算是一场绝景的长城隧道，夜晚的此刻显得是如此渗人。

    照射不到月光，冰晶的墙壁只反射回来了火把舞动的影子。如果有谁隐藏在角落里先一步习惯黑暗，等待着某个酒鬼进入自己的狩猎范围。那么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恐怕只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阳光穿过隧道，才能意识到有具烂掉的尸体躺在街上。

    “您每天都这么说，而且无论到哪都一样，团长。”特维尔已经听腻了贝蒂的埋怨。他熟练地从腰包中拿出干的毛巾递出，同时还有灌满了苹果汁的酒袋。

    身为事务官，就总是要忙活这些事情。负责照顾将领们的一切生活，替他们打理生活中的大小事，同时也担任辅佐军师的职务，提议出一些可能会成功的计策。

    当然，这种在战场上能够不流血，还能保证升职空间的职务，可是人人都抢着想要得到。在安全上获得了很大的保证不说，更重要的是，能够直接取得自己上司的好感。

    “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与这类似的鬼地方徘徊，就算想回到后方找个地方休息，也不过就是个这样用冰制成的大窟窿。”贝蒂一脸不悦地打量着四周的场景，每个人在这个时间都选择闭门不出，凄凉幽静的街道简直像是一座死城。“真是个合适的地方呢，知道我们都受够了战场上雨水的寒冷，所以现在就给我们直接换成了冰霜的口味。”

    “请不要大声抱怨，这样太丢军队的脸了，团长。”特维尔露出无奈的表情，同时接过她用完的毛巾跟喝过的酒袋，将它们又放回进了自己的腰包中。“而且，我们来这也不是真的来休息的。虽然对公众们是像这样解释的，但那只不过是为了安定他们不惊慌起来，临时编造的一个借口而已。”

    贝蒂闻言，表情变得更加不悦了许多。正如特维尔所说的那样，他们带着军队来到这里，是因为被上层下达了命令，前来执行任务。

    “......真是够了，与帝国那帮被洗了脑的神经病打仗不说，现在还要来调查消失的人与士兵。上面的老东西们真是会使唤人，下次见面在茶水里面放点土进去吧。”贝蒂唑下舌，心里已经预谋好了阴险的打算。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会有人失踪和死去，贝蒂搞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才去在意。也许是一帮混蛋聚集起来装神弄鬼，故意散播出去一个恐怖的消息，然后去抢劫那些过路的旅人与商人。

    这种事实在太过常见，以至于贝蒂刚刚得到任命的时候，完全提不起任何的兴趣，甚至还差点一度因太过无聊昏睡过去。这次的人民失踪，在她看来跟过去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规模变得更大了一些而已。

    “拜托您千万别这样，团长你或许怎么样都好，但我们这些下层还想着升职出人头地呢。”特维尔总是不离三句话，就会将事情讨论到与升职有关的话题上。“而且这件麻烦事要是处理好了，不就更能像上面证明我们的能力了吗！”

    他一直都很着急，希望自己能够快点出人头地。贝蒂并不觉得他是个邪恶的人，但特维尔这份强烈的心愿，也许会有一天将他给撕裂到面目全非。

    “你还真是乐观啊，带来的就这么点人，你就不怕被全灭？”贝蒂反问道。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他们这次出行所带的士兵并不多，500人已经是从事态紧张的前线中，他们所能剥离带走的极限。

    “在团长你身边任职久了，无论什么样可怕的噩梦，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了。”

    “……这话听着可真刺耳，你把我当成什么，恶鬼吗？”贝蒂斜着眼睛看向特维尔，得到的回应是敷衍的淡淡微笑。

    “怎么敢，我是敬佩团长您才这么说的。”

    “哼，总而言之先找地方扎营，其他的事情第二天再说。注意不要引起居民们的恐慌，看这街道上冷清的样子，这里的人最近应该都被吓得不轻。”

    贝蒂虽然嘴上总是嫌麻烦的这么说，但是通过细节从而观察到事物的本质，一直都是她一种本能。让你的敌人认为你很大意，从而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这个伎俩，总是会很容易就起到效果。渐渐的就算贝蒂不去使用，也会不由自主地开启，就像是一种本能。

    “明白，团长。”特维尔的神情也随着变得严肃起来，在冲贝蒂缓缓鞠了一躬之后，准备去做贝蒂交待的事情。

    毕竟是身边的事务官，特维尔自然也是很清楚，贝蒂那大大咧咧又认真的性格。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现在离南方那边挺近的，派人姑且去注意一下那边的动向，不要让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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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莎，我给你带了件礼物。”

    “你的衣服太脏了，我给你准备了件新的，是我昨夜亲手缝制的。虽然做功比不上真正的裁缝，但我觉得总归会比你身上那件要舒适。”

    “我的侍从在准备热的洗澡水，等你洗掉身上的污渍后就穿上吧。我已经说服我的父亲，将你视做宾客留下。这表示你将得到尊重，不再会有人伤害你了。”

    “先来尝尝这些食物吧，我觉得你吃不惯我们的食物。就让厨师们做了些清淡的，我事先尝过了，比起我曾经在王都吃过的要差些，但也还算得上美味。”

    “……我是你的什么，卡奥。一个奴隶吗？”

    “你知道这样，只不过是将我关进了另一个笼子，事情在本质上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的。”“那些野蛮的士兵，还有你的弟弟。他们就是笼子外的野兽，他们什么时候饿了，就会开始撕咬牢笼，用利爪穿过间隙穿透我的身体……结果，还是跟那头熊没什么区别。”

    “救赎是可以得到的……只是需要时间，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你是什么意思？要我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做你的宠物，还是奴隶？如果我非得从这两个之中选一个，直到我适应为止的话，那么我宁愿现在就选择死去。”

    “你父亲的死……对于我们来说，是必须的。我们需要他的死，来帮助我们的士兵，变得更加……英勇。”“但是你的妹妹……我们需要她，她活着比起死掉对我们来说，能更好的利用。”

    “你，你……什么意思？”

    “你的妹妹，帕蒂她还活着。”“我们没有抓住她，当你们的阵型溃散的时候，她逃向了北方。直到现在，我们也仍然在派人追捕她，但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这就是说……帕蒂还活着……还活着，她还活着……”

    “没错，所以就算是为了将来能够在见到她，你的亲人，你现在也必须得坚强的活下去。”

    “食物再不吃就要凉了，别辜负厨师们的一番心意。毕竟你也知道的，对于我们野蛮的兽人来说，想做出甜点这种复杂的食物，实在是有些不容易。”

    “哦，对了。你喜欢看书吗？”

    “我有一些书的收藏，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因为你看上去像是会读书的样子。”

    “就先这样吧，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