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幽静漆黑的森林深处，火焰与光明，在这里是最不被需要的东西。

    她的双眼能够看透黑暗，而对于另一名娇媚的恶魔来说，黑暗则是温暖无比的家。

    “啊啦啦啦，啦......”她哼着轻快啊又愉悦的歌谣，一步步地朝着被藤蔓锁住双手腕，高高吊起来的白蛇走去。

    蛇躯的鳞片被剥掉，人身的皮肤被撕开，鲜血淋淋的她，像是一条被处理好了的鱼。就那么晾在树上，等待着厨师来进行料理。

    尖锐的高跟鞋，脚踏着一具尸体的头骨。

    遍地都是尸体，它们来自各个不同的种族。被恶魔拖拽着拉到了这里，堆积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在其中曾有不少人，一度逃离了她的身边，甚至有那么几个几乎就快要成功了。但可惜当他们自以为安全，躲在森林中的某片树荫下喘息时，拥有隐形力量的恶魔，也正在面对面望着他们松了口气的表情。

    每一具尸体，在生前都遭受过足以令人发疯的痛楚。想要完全地分解一个人类，比想象中的要花费上更多的时间。但幸运的是，她们有足够多的时光可以陪伴在一起。

    “......”微弱的喘息声，表明了她还活着。

    但这并不是一种幸运，而且就算死了，灵魂也同样会遭受另一种地狱。

    为什么失败了？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个问题，但是一直都得不到一个答案。说到底这种生物，到底是怎么诞生的......这座森林，在过去曾存在过这种东西吗？

    就算手脚都被切下，她也会瞬间再生。使其停止心脏的跳动，则更是毫无意义的举动。无法呼吸和流动血液，对她这种怪物来说跟本就不受影响。无数人将冰冷的铁器刺进她的身体，不知疲倦地杀死了一次又一次。火焰与燃油将她焚烧到只剩骸骨，但她却还是活了下来。

    直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连武器都举不起来为止，她也还是精力充沛的在疯狂大笑。仿佛那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玩闹，而她也确实是如此看待一切的。

    当她笑着在自己面前，亲手折磨至死每一个人的时候，艾希才终于接受了恐怖的现实，自己将是她期待的主菜。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将自己留到了最后。

    那些人所发出的哀嚎与惨叫，全都是给自己添加的调味料。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活着感受痛楚。再怎么高傲和坚决的心，也都承受不住这点。

    伊芙琳很清楚，无论谁都会有一个所能承受的极限，全看你能不能从肉体上开发出来而已。

    “你顽强的活下来了呢，真是个坚强的孩子。”伊芙琳嬉笑着说。她来到艾希的身边，鲜血淋淋的尖锐指甲，沿着皮肤被撕掉的地方，一点点缓慢的移动且慢慢深入。

    干燥的嗓子连叫喊都发不出来，而每当自己因饥渴与饥饿快要死亡时，伊芙琳都会喂艾希一些现成的食物，来保证她继续存活下去，给自己持续提供享乐。

    “嗯？”

    隐藏在黑暗中的娇媚恶魔抬起头，望向东方那远处的天空。那里除了几颗暗淡的星星以外，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恶魔，却感知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

    “它开始行动了呢。心急的家伙......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伊芙琳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

    她将艾希憔悴到不成样子的脸颊捧起，伸出舌头舔舐着脸颊，品尝着血液与肉体混杂的味道。

    “嘛，虽然还早了一些，但是你应该可以的吧？”

    身后堆积成山的尸体们突然有了动作，它们撬动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骨骼，将被分解的肢体和皮肤重新连接了起来。

    黑暗之中，一抹不为人知的势力正在崛起。

    “别担心，你的兄弟们都会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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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东西？”她再次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望向远方表情逐渐变得呆愣了起来。

    就算是曾一度和进行过战争的奥德瓦尔，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那种东西。一艘在天空中漂浮着的船，一艘长着四羽翅膀的巨大舰船。

    整体的体型呈横向的水滴状，暗紫色的身躯看上去诡异无比。上半截的身体是肿胀的巨大水泡母胎，其中孕育着无法用数字来计算的飞虫。下半身则长满了垂落的触手，即使是最小的那一根随意劈下，也能让任意一座城市彻底毁灭一半。

    它漂浮在高空中缓缓地拍打着翅膀，没人能够无视它那巨大的身躯，甚至就连奥德瓦尔也不由得惊叹。

    龙化后的奥德瓦尔体积有接近千尺，而这艘天空之上的飞虫战舰，则还要比她要更加巨大上数倍。

    利维坦，虫之帝王。所有种类的虫群，都皆由它为母体而诞生。而利维坦，则诞生于混沌神明的怨念，现由混沌之神的使者所驱使。

    “红色的……堕落……然后……就可以……死去！”

    地底之下红光溅起，大地的表面开始像气球般膨胀。红莲宛如火山爆发般从地下喷出，直冲云霄将千万只蝇虫的躯体燃尽。

    “诺亚？！”

    奥德瓦尔望着那从中红莲中心，渐渐显现出的模糊身影。自己熟悉他，却又感到有些陌生。

    但倒地是哪里陌生，奥德瓦尔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诺亚眼睛的颜色，不再像以前如血宝石般鲜红，而是变成了与他头发一样的乌黑色。

    这才是他灵魂原本的颜色，那个曾经会影响他心智，像真正的人类一样，陪伴在自己身边讲话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从今往后，无论是另一个灵魂，还是神明立下的保险与职责，都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忘出记忆。而这副容器体内如今所剩下的，就只有诺亚而已。

    “喂！你还好吗？”奥德瓦尔困惑又焦急地问。她挥动龙翼来到诺亚的身边，经过红莲喷发过的大地，如今已经多出了一道百尺的焦黑坑洞。

    “......不见了。”诺亚望着自己的手掌心说。本该存在于那里的烧伤封印，用来囚禁白灵魂的枷锁，如今已经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你......!”

    “————————！————————————————————————”

    奥德瓦尔本来还想在说些什么，但那一道从远方上空传来的声波，令两人连身体都不经扭曲了起来。

    那是来自利维坦发出的叫声，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不清楚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但只是聆听着，身体里的骨头都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

    诺亚和奥德瓦尔的耳朵与鼻孔，都同时缓缓地流出了血液。两人漂浮在半空，朝天空中飞翔的巨兽看去。

    由它四根巨型翅膀掀出的蝶粉，在天空之中停留了片刻，然后紧接着便与云层混杂在一起，将洁白的云朵也都污染变得浑浊。

    黑色的雨水......再一次笼罩了这片大地。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应该还能使用魔法的吧？”奥德瓦尔问诺亚。挥手擦掉从鼻子淌下的血迹，视线一刻也不敢从那只虫帝的身上移开。

    “啊......大概没问题。”诺亚缓缓地说。

    他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

    “既然这样，那就拿出全力吧......”奥德瓦尔擦拳磨掌地说。“那种家伙，绝对不能让它们离开这片森林！”

    ......无论在梦境中怎么努力的回想，脑海中最后所记得的，也就只有这片段的画面了。

    “......！”

    奥德瓦尔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所看见的东西是陌生的天花板。立即慌忙的坐起身，挪开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啊！”仿佛像是排练好的那样，一名人族的年轻女子掀开门帘走进房间，看见奥德瓦尔苏醒的样子，惊讶到手中的水盆都掉落在了地板上。“你终于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她欢喜又惶恐的跪坐在奥德瓦尔的身边，见到自己一直负责照顾的少女苏醒，不经激动地摊开怀抱搂住了她。

    “怎么......吾这是在哪里？”奥德瓦尔感受着面部传来的柔软触感，心中和脸上都是一脸的茫然与不解。

    “临时搭建起的帐篷，专门用来照顾伤患的。”女人松开奥德瓦尔解释着说。挥手擦掉了眼角因欣慰和感动流下的泪水。“不过......至今为止能重新睁开双眼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奥德瓦尔转过头，才发现在四周的地板上，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清理的染血床单。没有人在那里，也许是都已经死了。

    “......虫，那些虫......还有诺亚，他怎么样了？”奥德瓦尔捂着发痛的脑袋问。她好像能回想起来什么，但却又因疼痛感被阻碍了回溯的思绪。

    “你是说首相大人？他很好哦。”女人思索着答道。

    “首相？奴到底再说什么......？”奥德瓦尔闻言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说到底到底为什么会有人族在这，这里可是到处都隐藏着魔物的黑暗森林。更何况从她外表柔弱的样子上来看，也根本不像是有经验的冒险者。

    “等等。你才刚刚醒过来，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奥德瓦尔没有理会她的劝阻，直径朝着房门外走去，伸手拉开了门帘。

    “这点小伤，对于吾来说根本微不足......”

    一阵寒冷的风从正面袭来，奥德瓦尔才刚迈出一脚便愣住了。

    眼前所见之处，尽是汪洋大海。

    “喂！小姑娘！”奥德瓦尔猛地回过头大叫道。

    “小？！你自己不是更小嘛！”女人闻言感觉被冒犯到，赌气般地鼓起了自己的脸颊。

    “吾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就在吾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奥德瓦尔激动地质问道。

    “你问哪里......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我们当然是在海上啊。”女人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

    “我就是在问你为什么吾会在这！森林和平原都到哪里去了，那么大的一片土地呢？！”

    女人闻言，脸上不经浮现出了些许的哀伤。

    “森林什么的......已经没有了哦。”

    “啊？”

    “海洋，已经在半年前，就将整座魔物之森都彻底给淹没了。”她淡淡地说道。奥德瓦尔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懂。“我们灵妖国的子民没有地方可去，就都漂流到了海洋上。”

    “灵妖国？这是哪里的国家……吾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奥德瓦尔低下头困惑地思索着说。

    她确实已经不问世事太多年，但也应该没有久远到，足以让一座新的国家，在这片大陆上诞生才对。

    而且……帝国与魔族。这两个在阿拉德大路上称霸已久的国度，又怎么会容忍，有新的威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诞生。

    “这是国王陛下在两年前，才刚刚建立起的新国。你昏迷了这么久，不知道也是当然的。”女人接着说。

    “两年......吾难道昏迷了两年......”奥德瓦尔不敢相信，除非是自己主动想要睡。不然还能有谁，能把自己伤到足足昏迷两年之久。

    “啧！”

    她冲出自己的房间，在后背上探出自己的双翼。不顾身后传来的劝阻声，高高地飞向蔚蓝色的天空。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那个小姑娘所说的话是真的。它们确实是在海面上，而这里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国家。

    世界树的树藤与生命树的树藤相交在一起，在海洋的表面，创建了一座超大的木筏。其规模和面积之宏大，宽敞到足以和一座城市媲美。无数细小的人影，从一张张藤蔓搭建成的房间中走出。穿梭在他们早就已经习惯，遍布绿叶与藤蔓，这片全新的木之大地上。

    这是一艘原型的船，一座轮盘样式的方舟。在混沌占领大地吞噬世界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也是唯一，可以称得上名为净土的地方。

    由首相诺亚与国王雪诺共同建立，一个接纳所有人种没有偏见，而是拥有货真价实的公正存在的国家……一个属于任何灵魂与妖物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