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劫法场

    

    “此番回来，只为救人。”

    林涣抬头看着文方的眼睛说道。

    文方闻言微微一愣：“救人，朱雀守城卫的那几个女子？”

    林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怕是没那么简单啊，她们都被关在了大牢，每日严刑拷打，个个都是重伤之体，而且还有重兵把守，想要救她们出云城，实在是太过危险。”

    “那也要救。”

    林涣斩钉截铁的说道：“她们也都曾救过我的性命，其中的都尉更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们送死。”

    文方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林少侠，我陪你一起，现在我落到这般境地，已经是生不如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拼上一把。”

    “万万不可！”

    林涣赶忙劝说道：“文大哥，我来找你，只是想打听一些消息而已，绝没有把你拖入险地的意思，你若是出了事情，这云城百姓又该如何，等待他们的恐怕还是被屠杀啊。”

    文方握了握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桌角应声碎裂，木屑散落一地。

    良久之后，文方又缓缓开口道：“关于她们的消息，我知道的也并不多，突厥人也一直在防备着我，今日我想进办法才进去看了她们一眼，为她们找了个大夫，除了关押他们的地方，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文大哥，那个都尉怎么样了？她可还好？”林涣有些紧张的问道。

    “还活着，只是……伤势太重了。”

    林涣闻言严重闪过一抹阴翳，恨不得现在便冲进大牢救出青儿。

    “林少侠，只有你一人来救她们吗？”文方忽然疑惑的问道。

    林涣点了点头：“时间紧迫，来不及回皇城求援，我便率先独自赶来了。”

    “林少侠，没想到经过上次一事，你还是这么冲动。”

    文方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也并不打算劝说林涣，反正也劝不动，何必多费口舌。

    “有些事，必须要去做而已。”

    文方点了点头：“可惜啊，上次林少侠险些赔上了性命，却还是没能换来云城的安定，我等兵将，愧对云城百姓厚爱，也愧对林少侠的赤诚。”

    “文大哥言重了，此事怪不得你们，说起来，朝廷……似乎才是该心中有愧的。”林涣摇了摇头说道。

    文方无奈的笑了笑，对于此事并不想多言。

    “对了，林少侠，还有一事，我觉得应该转告皇城一下。”文方忽然想起什么。

    “何事？”

    “朱雀守城卫的这些杀手还没进云城之前，云城的突厥人就已经开始做好防备，我想应该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可惜他们对我处处防备，没有让我得到任何一点消息。”

    林涣微微皱起眉头：“此事我也听说过了，文大哥你的意思是……皇城之中有细作？”

    文方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猜测，不过这个可能似乎也是最大的，还有一事让我感觉奇怪，云城被围攻之时，周边城县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支援，这很说不过去。”

    “朝廷把云城当作弃子？”

    文方摇着头说道：“不会的，之前皇上还要召见程将军，而且已经下旨，分派了五万精兵帮助驻守云城，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见到那五万精兵的影子。”

    “会不会是皇上根本就没有派兵？”

    林涣这话刚刚说完便就摇了摇头否定了，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对于程广山这种小城的将军，没必要如此麻烦的去算计，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文方眼睛微微眯起：“周边之城都与将军私交甚好，于公于私，他们都不会坐视云城遇难见死不救，除非他们都接到了什么密令，不得不这么做。”

    “皇上不可能这么做，如果朝廷之中真的有人起了二心，其权利也绝不会小了。”林涣笃定的说道。

    文方赞同的点了点头：“总之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这件事，一定要放在心上才行。”

    林涣点了点头：“此事我记下了，一定会想办法传回皇城。”

    “不管这个猜测是对是错，切记不要太过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文方又嘱咐一声。

    “嗯，朱雀守城卫的凌瑶统领是绝对信得过的，而且她们对于处理这种事情比较擅长，我只会告知她们，以她们无孔不入的探查能力，应该可以早日查明此事。”林涣点了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

    文方听了林涣的话，心中像是松了一口气。

    “对了，还不知林少侠在朝中担任什么职位，竟然敢与我这个叛军坐在一起猜疑圣上。”文方笑着问道。

    林涣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哪有什么职位，我只不过是一个山野之人，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被太子骗来云城送信而已。”

    “哦？没想到林少侠竟然是也是江湖中人，我一直以为你是哪个将臣之后。”文方有些意外的看了林涣一眼，“不知是哪门哪派？早先我也是游历江湖的闲散人，后来得将军赏识，便跟着他做了副官。”

    林涣想了想，开口回答道：“我来自夕云宫。”

    文方念叨一声：“夕云宫？这还真是没听说过。”

    林涣笑了笑：“没关系，夕云宫这个名号，早晚名扬天下的。”

    文方点了点头：“这个我相信，能有林少侠这样的弟子，夕云宫绝不会是平凡之辈。”

    林涣跟着笑了笑，没有告诉文方夕云宫现在算上宫主只有四人一狗加一条长虫。

    “林少侠，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最近这几天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会全力帮你打探一些她们的消息，等有合适的机会再把她们救出来。”文方又对着林涣说道。

    林涣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现在云城四处戒严，街上到处都是突厥士兵，自己想要出去打探消息实在是不现实。

    接下来的几日，林涣一直呆在文方的小房子里没有出去过，文方每天也都会带回一些关于青儿她们的消息，虽然都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过至少让林涣知道她们都还活着。

    晚上文方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一回到房间就紧闭了门窗。

    “发生什么事了吗？”林涣心中一紧，赶忙开口问道。

    “有些不妙，突厥人没有从她们嘴里套出消息，准备明天把他们当街斩首。”文方快速回答道。

    林涣眉头一皱：“突厥人连这也学？什么时辰？”

    “午时，突厥人想要再立威，会把全城还活着的百姓聚集在一起，看着她们被杀头，还说要把她们的脑袋挂在闹事七天七夜。”

    “我知道了。”

    林涣闻言握了握拳头，走到一旁坐下。

    “林兄弟，你准备怎么办？”文方出声问道。

    “事到如今也为什么办法，要么劫法场，要么看着她们被杀头。”林涣淡淡的开口道。

    文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出去安排。”

    “等一下，文大哥，你去做什么？”林涣叫住正要出门的文方问道。

    文方笑了笑：“还有一些兄弟在城中藏着，伪装成了百姓，我去通知他们一声，明天干活。”

    林涣站起身子劝说道：“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你一出门就有突厥人跟着，如何通知，还是算了，我一人前去便可以了，不可以葬送了她们的性命啊。”

    “林兄弟，你就别劝了，我们打了一辈子仗，以前跟山贼打，后来跟突厥人打，现在落到如此境地，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我们这些兄弟没有怕死的，只是怕无缘无故死在突厥人手里，我们受够了这种日子，让我们再为朝廷出最后一把力吧，传递消息的事，我自有办法。”

    文方说着拍了拍林涣的肩膀，接着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林涣站在房间之中，忍不住出了神，感觉肩上又重了一些，不知小小的云城到底还有多少忠魂埋葬于此。

    次日一早，文方这才从外面赶回来，手里还拖着两具尸体，林涣担心文方安危，同样一夜未眠，听到文方的动静，赶忙迎了过去。

    “都准备好了，这两个尾巴想要报信，被我宰了，林兄弟，你快换上他们的衣服，跟我一起去法场吧。”文方对着林涣咧嘴笑了笑，有些兴奋。

    林涣见事情已成定局，无奈的点了点头：“不是午时才斩吗？怎么现在天刚亮就要过去。”

    文方一边帮着扒下尸体上的衣服，一边开口说道：“城中百姓都已经被催着赶去了，在法场等时间。”

    林涣换好衣服便跟着文方走出了院子，外面还有十几个文方的心腹，都是一直跟着文方的人。

    “林少侠，又见面了。”

    一道粗犷的声音引起林涣的注意，林涣抬头看去，立马认出此人就是上次来云城时与他对赌的黄铁。

    “黄大哥，别来无恙。”林涣笑着拱了拱手。

    “难得林少侠还记得我，上次的赌约是我输了，心服口服，不过这条命暂时还不能交给你，等我为程将军报了仇，才能还给你。”黄铁哈哈一笑，还是那么爽朗。

    “本就是戏言，何须当真，今日还要麻烦诸位，在下心中有愧。”林涣摇了摇头说道。

    “林兄弟，这话是你错了，她们是朱雀守城卫的人，我们同属朝廷，说起来，你才是外人。”

    文方笑了笑继续说道：“别叙旧了，我们该走了，免得突厥人怀疑。”

    林涣点了点头，跟在文方等人身后走到了法场，说是法场，只不过是在闹市圈出一片空地而已。

    此时法场周围都已经围满了百姓，都是些老弱妇孺，没剩下几个年轻劳力了。

    文方压低声音对着林涣说道：“林兄弟，你在这儿等着，今天的刽子手是我们哥几个，你千万别冲动，等我们动手。”

    林涣诧异的转头看了一眼文方：“他们让你们当刽子手？”

    文方点了点头：“他们想借此试试我们的忠心，也好让我们和朝廷彻底撕破脸皮，不过这正好让我们方便行动，等待时机吧。”

    文方说完便带着黄铁等人走到法场中央，有突厥人走过来递给他们十几把砍刀。

    围观者见到这一幕不免议论纷纷。

    过了片刻，一队突厥人赶着十几辆囚车走了过来，粗鲁的推开挡住去路的围观者，挨个把囚车之中的人架到了法场中央。

    林涣眼眶微红，紧紧的自囚车赶来之后便一直盯着青儿。

    这十余个女子个个满身伤痕，鞭伤烫伤随处可见，被推到法场之后便无力的倒在地上，突厥人也不管她们，任凭她们在太阳底下暴晒。

    有不忍心见此者想要偷偷溜走，被突厥人拿着弯刀押了回来，当众砍下这人一根手指，中人噤若寒蝉，议论声都不再有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越照越亮。

    青儿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已经昏迷许久，或许是被太阳晒的，悠悠转醒，忽然心有所感，朝着人群中看了过去。

    林涣紧握着双拳，看着青儿此时的模样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便冲上去把突厥人杀个干净。

    “别怕，有我在。”

    林涣轻轻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青儿趴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林涣，眼角两行清泪缓缓花落，嘴唇轻轻蠕动。

    “不要……不要……”

    青儿双眼模糊，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林涣会冲上来救她们，这无异于送死。

    林涣笑了笑，对着青儿微微摇头。

    “文大人，时辰差不多了，你们可以动手了。”有突厥人对着文方喊了一声。

    文方点了点头，走过去把青儿等人扶起，握紧了手中的宽刀。

    “妹子，对不住了。”

    黄铁把杏儿从地上拉起来，送了送她身上的绳子。

    杏儿虚弱的转头看了一眼黄铁：“走狗！”

    黄铁挠了挠头，没有反驳，把刀架在了杏儿的脖子上。

    文方抬头看了看天，转头对着突厥的监斩官说道：“大人，时间还差一会儿，午时三刻还没到，不再等等吗？”

    “你是不忍心下手吗？”那突厥人轻哼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