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大审判

    

    丹妮莉丝并没有满足费恩维迪恩的恶趣味。

    这是肯定的，一个行政机构并不会因为几句话而建立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目前丹妮莉丝的手下并没有如同小法师这般发展全面的人物，而巴利斯坦爵士还要负责女王的安全，更无法抽出时间去组建情报机构，更别说无垢者脑子并不能抵挡来自黑暗中的匕首，而忠于丹妮莉丝的雇佣兵则不过是收钱办事而已。

    一个不纯洁的队伍在行事上就会遭到各种阻碍，这种情况在中世纪一般的维斯特洛大陆以及厄斯索斯大陆上十分常见，君主手下的臣子都是贵族，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提出各种有利于自己的提案，他们与君主的关系更多的是利益关系，巴利斯坦爵士和费恩这种没有被各种利益捆绑的人才是稀有物种。

    尽管小法师一直在对丹妮莉丝手下的队伍进行改革，但是鉴于目前的困境，他也没有太多办法，就连对内暴力的兽面军当中都充斥着各种拉帮结派的关系，自由民们也被各个利益集团所拉拢。

    丹妮莉丝的老熟人，魁尔斯商人札罗·赞旺·达梭斯就曾来弥林拜访过她，还观赏了一场札罗·赞旺·达梭斯的男女奴隶表演的裸体舞蹈。他们讨论了丹妮莉丝离开魁尔斯后的形势，而且扎罗也清楚鹰身女妖之子的活动，奉迎地告诉丹妮莉丝他担心她的安全。扎罗嘲弄她在弥林废除奴隶制的努力，告诉她十三巨子愿与城市进行奴隶贸易，他给丹妮莉丝十三艘划桨船让她马上返回维斯特洛，而丹妮莉丝告诉他她会让自己的人检查这些船，并拒绝了他的假意求爱。小法师没有参与这场宴会和会议，他那个时候正忙着审讯奴隶主们，扎罗也收到贵族们被抓捕的消息。一天之后，当丹妮莉丝再次召见扎罗的时候，她干脆地拒绝了扎罗释放贵族的提议，随后他不再谄媚，说她会死无全尸，他早该在魁尔斯就杀了她。丹妮莉丝把他从宫殿里赶走，然而第二天一位使者给了她一只血手套——魁尔斯宣战了。

    现如今，小法师所抓捕的贵族也不是全部，有许多弥林城的贵族让自己家族中不起眼的一部分人悄然出城，而每到深夜，总会有魁尔斯和自由贸易城邦的船只沿着斯卡札丹河朔游而上，试图烧毁停靠在弥林城港口的商船，这些漏网之鱼在城内的贵族被捕后愈加疯狂，他们想要封锁弥林的港口，让城市毁灭与饥饿当中。这也让小法师命令木匠和铁匠制作床弩以狙击这些不法之徒。

    “我们需要一次审判。”小法师对着坐在乌木王座的女王说道，“一次向所有弥林人公开的审判。”

    “对那些贵族吗？”丹妮莉丝意识到了费恩想要做什么，“这会不会...”

    “你在担心鹰身女妖之子吗？”小法师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太大的问题。虽说这些人都是由战争中的受害者组成的，但是如果没有贵族的煽动，他们是成不了事的。如今他们的金主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了，我们需要一次审判来让弥林城与这些奴隶主彻底脱离关系。而且我们还要将这次审判的结果向魁尔斯，向自由贸易城邦，向整片厄斯索斯大陆宣告，才能剥夺掉那些逃出弥林城的贵族的身份与财产，身无分文的他们就不能让魁尔斯提起兴趣，而渊凯的奴隶主在看到利益之前也不会轻举妄动，没了他们的帮助，弥林的港口也不会遭到威胁了。”

    “那那些质子呢？”丹妮莉丝的语气充满了担忧，那些青春洋溢的孩子让她颇为喜爱，尤其是有着小鹿般眼睛的女孩挈萨和瘦弱的男孩克拉扎。即使是鹰身女妖之子再次作案，她也没有将这些孩子杀死，而是留在了身边。

    “让他们与自己的亲人作伴吧。”小法师冰冷的话语让丹妮莉丝浑身一颤。不，这些孩子，他们并没有作恶...这不行，他们会上绞刑架的，或者成为兽面军的玩物。他们有的羞涩，有的外向，有的可爱，有的阴郁，共同之处是天真漂亮，而如果费恩将他们带进审判，他们就会被圆颅党拿去喂龙。丹妮莉丝对自己手下的狠辣很是了解，她拼命摇头，试图否决小法师的提议。

    “他们享受过了踩在所有奴隶和平民之上的生活，所以他们也该为自己曾经的生活付出代价...”费恩看到丹妮莉丝的不情愿，才改变了说法，“好吧，我可以放他们自由，不过他们要改变名字，回到平民的生活之中，你不能，也不应该把他们留在身边，这是对你的安全的不负责，我想巴利斯坦爵士也会同意我的说法的。”

    一直站在丹妮莉丝身侧默不作声的老骑士点了点头，“女王陛下，如今我们都不了解他们心中是否充满怨恨，而一杯毒酒就能要了您的性命。”说完他瞪了一眼小法师，示意他接着说。

    “我会让人教给他们能够生活下去的技能的。”小法师趁热打铁，“我保证。”

    “好吧。”女王同意了小法师的说法，“那举办的地点呢？”

    “竞技场如何？”费恩的口吻带满了恶趣味，“他们都有竞技场的股份，我想他们在那能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

    对于西茨达拉·佐·洛拉克有没有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小法师是完全不在意的。或者说，在他将这些贵族所拥有的东西完全榨干之后，他就对这些人的生命不感兴趣了。费恩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也不是一个邪恶的人，他甚至对奴隶制也并没有太大的愤懑，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不过是在循环而已，人类所谓的善恶一直都维持在一个平衡。即使在充满了“恶”的奴隶主中，他们也有体恤奴隶的一面，而可怜的自由民在攻破平民区之后所作所为则充满了“恶”。而这一场审判并不是站在费恩的角度进行的，而是站在丹妮莉丝的角度进行的，对于丹妮莉丝来说，弥林的奴隶主即是“恶”的代行者，而她则是打破镣铐之人是“善”之人。

    因此费恩也没有对奴隶主过多的侮辱，大家的立场不同而已，甚至如果哪天小法师建立了法师塔，他也会用到奴隶进行邪恶的法术实验，如果小法师对奴隶主进行了指责，那相当于指责未来的自己。是的，法师塔中的学徒跟奴隶相差不大，毕竟抄录卷轴抄了一辈子却没有学会几个法术的学徒也是大有人在。

    这是一场规模庞大的审判活动，小法师印制了许多公告贴在平民区的街道上，还派出专人阅读这些告示给平民听。等到审判的那天，贵族区将会开放，曾经供贵族们品尝鲜血的竞技场将会免费开放。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达兹纳克竞技场，也就是弥林最大最奢华的竞技场如期开放，大量平民涌进了贵族区，而丹妮莉丝则在无垢者与血盟卫的簇拥下，穿过了竞技场那被命名为“命运之门”的大门，穿过了两尊高大的青铜战士相对而立的大门。

    两尊青铜战士一个手握战斧，另一个举起长剑，陷入永恒的厮杀当中，在入口附近的砖墙上铭刻着所有在这座竞技场上战死的角斗士的名字，整座竞技场是由多彩的城砖构建而成的，圆形的竞技场内环绕着一圈又一圈颜色各异的长凳，由上到下都有着不同的颜色，最上面远离沙地的是黑色，接着是紫色，蓝色，绿色，白色，黄色，橙色和红色。在平时，黑色和紫色的座位是分给身份最为地位的弥林人的看台，比如奴隶和各种贫穷的自由民，而最靠近沙地的橙色和红色是最富有的伟主大人的座位。

    在攻破弥林城之后，丹妮莉丝钉死的163名伟主大人就是放置在达兹纳克竞技场上的，现如今那些死尸都被抛进斯卡札丹河当中，他们的家属现在也戴着镣铐站在沙地上。丹妮莉丝没有按照弥林城的传统坐在红色的看台上，而是站在了高高的黑色座位上，她身边的是绿圣女，巴利斯坦爵士，灰虫子以及宫廷法师费恩维迪恩。绿圣女代表的是圣恩神庙，她已经超过了八十岁，穿着绿色的长袍，她的眼睛是夺人心魄的绿色，眼中充满了哀伤与智慧，她带着面纱，只露出了眼睛。她虽然属于卡拉勒家族，但是费恩并没有逮捕她，而是邀请她来观看审判。当她看到小法师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打颤，心中的怨恨也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她虽然很遗憾自己还未促成丹妮莉丝的婚姻，所有贵族就被抓捕了起来，但是绿圣女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她见识到了费恩的手段有多么血腥，审讯的过程小法师甚至有邀请她进行旁观。

    绿圣女曾对丹妮莉丝说过弥林城为何走上贩奴的原因。吉斯卡利丘陵有丰富的铜矿，而当世界脱离了青铜时代，这种金属便不值钱了，奴隶湾的沿岸原本曾有雪松生长，而在吉斯卡利帝国和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常年征战中，这些树木都逐渐消失在利斧和龙焰的摧残下了。树木消失后，风沙侵袭着这片干旱的土地。在灾害影响下，弥林已没有其它可供贸易的资源，奴隶交易便逐渐成为了弥林的经济支柱，正是这些无穷无尽的灾难，把弥林的人民变成了奴隶贩子，而丹妮莉丝则发誓要让这些奴隶贩子们再重新成为人民。

    不过小法师的做法则暴力了许多，杀光所有的奴隶贩子就没有奴隶贩子了，而弥林城本就不是发展的好地方，虽然拥有斯卡札丹河出海口这处十分良好的地理位置，但是河流上游都是些游牧民族，这些野蛮人完全没有贸易条件。因此西进才是小法师向丹妮莉丝推荐的重点，抛弃这片荒芜的土地，丹妮莉丝才能养活她的人民。

    现在，丹妮莉丝站在竞技场的最顶端，俯视着她所统治的人民。“今天我们将会对弥林城过去的恶行进行审判。”她的声音经过法术的放大，竞技场内所有人都能听得清，“看看那些伟主大人，他们曾经站在你们的脑袋上痛饮你们的鲜血，你们是贫穷的，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够勤劳，而是你们的财富都被他们所掠夺。而现在奴隶贸易将永远不会在弥林城出现，弥林也不会再有奴隶。你们是自由的，你们的正当财产将会属于你自己，你们不用担心有人能够肆意掠夺你们的财富，你们的家人。你们是自由的，你们可以成为石匠，成为铁匠，可以成为织工，可以成为任何职业。你们是自由的，而你们的孩子将会接受教育，将会摆脱痴愚，会成为文书，成为会计，成为官员。你们是自由的，你们打破了镣铐，你们站在了阳光之下，你们将会享受鲜花与温暖，你们将会享受饱食与家庭。你们是自由的，我们是自由。”

    竞技场中爆发出了欢呼声，许多人大声称呼丹妮莉丝为母亲。“太阳从西边升起，在东边落下，等海水干枯，山脉像枯叶一样随风飘落。等您的子宫再度胎动，您再次怀了孩子。”丹妮莉丝十分清楚地记得弥丽·马兹·笃尔的预言，她不会再有孩子了，这是命运，所以她对那些质子如此喜爱也有有原因的，那些可爱的孩子满足了她成为母亲的愿望，但是这个愿望却被费恩所剥落。而现在，她再次体会到了当母亲的感觉，她张开双臂，似乎要将她的子民都拥进怀中，这是她的孩子。

    审判进行得十分顺利。无垢者在竞技场内树立了绞刑架，每当费恩宣读完一名奴隶主的罪名之后，无垢者就会将那些贵族吊上去，而每当这个时候，竞技场内就会爆发出欢呼声。小法师不清楚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期望这些奴隶主的死亡，还是只是为了满足人类的劣根性而欢呼，这些都不重要。竞技场内，平民与次级贵族们不再分开站立，弥林人与自由民们混杂在一起，虽然高温让他们汗流浃背，但是眼前共同的敌人让他们团结在了一起。或许弥林人曾经认为丹妮莉丝是海那边过来的征服者，想要屠杀他们，并奴役他们的孩子，但是现在丹妮莉丝做出了承诺，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再有可能成为奴隶，他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谁也无法夺走的东西。他们用自己的声音簇拥着丹妮莉丝登上弥林城真正的王位。

    小法师说得口干舌燥，也多亏了美狄亚赠送的灼热护手让他始终处于“忍受环境”的效果之下，否则厚实的猎装会让费恩中暑晕倒。他拿起手中的玻璃葡萄酒杯，往杯中释放了一个冰冻射线，随后喝了一大口，继续宣读伟主大人们的罪名。

    所有人都很满意。好吧，是大部分人都很满意，包括费恩，他很满意丹妮莉丝今天的表现。巴利斯坦爵士很满意，在许多人的帮助下丹妮莉丝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女王，每个人都相信她能够坐在铁王座上。平民们也很满意，他们十分乐意见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被吊死，屎尿齐流露出丑态。好吧，除了绿圣女，因为费恩取缔了情欲园，有些贵族女孩们要进入圣恩神庙内的情欲园侍奉名字不可外传、据说美丽无以伦比的情欲女神，她们要脱下象征着纯洁的白袍和白面纱，在那里学习情欲技巧，就和渊凯城的床奴一样，这些贵族女孩将会在圣恩神庙的金色拱顶下用自己的身体来取悦信徒。

    厚厚的判决书越来越薄，这场审判从清晨进行到了黄昏，而小法师的嗓子也因为长久的说话都变得有些肿痛和沙哑。

    “换个人来吧。”丹妮莉丝心疼地说道，“你念了一天了。”

    小法师不可置否，他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了巴利斯坦爵士，自己在丹妮莉丝的身边坐下。费恩拿起放置了一天，变得有些温热的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啊...”小法师发出舒爽的声音，他虽然有长时间念诵咒语的经历，但是枯燥无味的判决书还是让他烦不胜烦，毕竟这些判决书都是他偷懒用自动书记羽毛笔写成的。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顺便将丹妮莉丝和自己的葡萄酒冰镇一下，随后费恩透过透明的杯壁看向被光影扭曲的竞技场。

    他看到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