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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选之战已落下帷幕,不论参赛者表现如何,总之算是告一段落。城中的气氛明显轻松许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随着大赛结束,众人有了闲暇时间,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天骄人物都频频露面。
这些人不仅带来新的话题,也给众多商铺带去大量生意,堪称日进斗金。不少店家忙得人仰马翻,仍然笑得合不拢嘴,盼着这样的大赛多来几场才好。
繁华的西区,各条街道人来人往,甚至比大赛开始前更加热闹。
临近正午,几声叫嚷引起众人的注意。
“别跑——”
“该死的,马上给老子站住,不然抓到打断你的腿!”
“麻烦让一让,快,让一让!”
循声望去,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他时不时的回望一眼,一脸惊慌。
他身后不远处,几个彪形大汉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这事前方一顶软轿正朝这个方向靠近,那少年慌不择路,竟一头撞上轿沿摔了一跤。
几个大汉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摁住。
少年挣扎几下,就被对方控制住。但他满脸倔强,不断地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这几人的行动,也正好堵住抬轿之人的去路,被迫停下。
这时,只听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果儿,外面发生何事?”
轿子边上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她往地上扫了一眼,凑上去说道:
“姑娘,是洪胡子他们在抓人,挡住了咱们的路。”
听到这个人,轿中人不再出声。
洪胡子?这应该是其中一个大汉的绰号。这小丫头张口就能叫得出,看来是认识。
想到这里,旁观众人不禁将视线投在轿子上。
这时,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站起身。似是认出这顶轿子,他恭敬地上前打招呼:
“原来是筝儿姑娘,一时不察扰了你,我们这就让开。”
说着他扬手示意,另几个大汉便将少年拖起来往旁边拽。
谁知那少年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猛地向轿子直直地扑过去,急声道:“请姑娘救救我,他日必当厚报!”
轿旁的小丫头一听,眉头轻皱。自顾不暇,还敢大言不惭。
被称作洪胡子的大汉面露不悦,大步走到少年面前狠狠地踹了一脚。少年当即痛呼一声,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按趴在地。
见此情形,围观之人不少面露不忍。还有人认出双方的来历,指指点点,但始终无人插手问上一句。
就连轿中人也没有动静,少年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绝望。
这些大汉对轿中姑娘态度恭谨,只要她肯出面,自己说不得就能脱身。可惜,不是人人都愿意对陌生之人伸以援手。
想到被抓回去将会面临的处境,少年脸色灰暗,眼中的光芒也一点一点散去。
就在这时,一只素白柔夷轻撩轿帘,露出一截精致的裙摆。惊鸿一瞥,便知轿中女子必是姿容绝佳的大美人。
“这是怎么了?”
她轻声细语的询问,让少年黯淡的眼神,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神采。
“他们逼良为娼!我宁死也不要沦落风尘之地。还请姑娘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来日必衔草环以报!”
听了这话,轿中女子身体微微一滞,一时陷入沉默。
旁边的小丫头立刻快步上前,大声反驳:“胡说!雅艺阁可不会强迫旁人,更不是你想的肮脏之地!”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周围一阵议论。
只听有人揭开她的身份:“那不是雅艺阁的筝儿吗?”
紧接着面露不屑,语带同情:
“这少年也是眼瞎,求谁不好,求到她头上。人家自己就是当家头牌,这话岂不是生生地打脸?”
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讽刺:“人家可是清倌,卖艺不卖身……”
紧接着又有人补充:“不是都说她跟了五公子吗?自然无需服侍旁人,也算干净。”
听到这里,一部分人不解地追问。待得知她跟顾家五公子的传闻,好奇地观察起来。
因为那筝儿人还没出轿子,只好将目光定格在那一小片裙摆上。
金线暗纹,华美绝伦。特别是此刻,在阳光下照耀下,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
这莫不是皎月纱?百金难求!
眼尖的人认出这料子,不禁暗暗乍舌,对刚听到的话信了几分。
看来还真跟五公子有关,不然一个青楼楚馆的女子,何来如此名贵的衣料。
随即心生好奇,但不知是何等绝世佳人,能引得世家公子为之倾倒。
听了这些话,那少年略显惊讶,转而神色复杂,久久不语。
见周围人说得越来越难听,那个叫作果儿的小丫头,气得脸色发白。不敢和众人理论,瞪着那少年十分埋怨。
洪胡子见状赶忙解释:
“各位不要听信这小子乱说,我们手上可有他的卖身契。谁让他有个烂赌的爹,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
说罢,对着骄子拱拱手,就要离去。
“慢着!”一声轻呵响起,轿帘掀起,一位女子缓缓走出。
眉如远山,秋水为眸,白衣胜雪,容色倾城。尤其是右眼角下那颗小巧的泪痣,更添几分风情。
两侧高楼内,数个华服年轻人的脸上,闪过明显的惊艳。
清风拂过,她鬓边青丝微微扬起。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
“洪大哥,他爹欠了阁里多少银子,我替他还了。”
那叫果儿的小丫头一听,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姑娘!”看样子是不想让她沾惹这个麻烦。
筝儿却拂开她的手,温和地摇头,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
这是要救那少年?呆愣片刻,周围许多人反应过她的意思,脸颊有些发烫。
而那少年闻言,则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眼中透着感激。紧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向洪胡子,神情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开口,洪胡子一僵,面有难色:“筝儿姑娘,他爹已经把他卖给阁里了……”
“所以他值多少银子,就当我又把他买下好了。”
“我只值五十两!”那少年急急提醒,似是怕她吃亏。
洪胡子听了眉心一跳,扫了几个同伴一眼,略带责怪。怎么不把这小子的嘴给堵上?
其中一个大汉会意,胡乱掏出一块灰扑扑的布就往少年嘴里塞。
洪胡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堆笑道:
“姑娘也是行里人,自然能体谅咱们的难处。就算要赎身,这价钱也不是这么算的。”
不论男女,只要进了阁里的人,经过一番悉心调教,价值可就成倍地往上翻。
就如眼前这位筝儿姑娘,那可是实打实的摇钱树。相信就算有人奉上万金,阁里也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筝儿瞥了眼那少年。皮肤白皙,长得眉清目秀,难怪阁里能看上。
她直截了当地提高价码:“这样吧,我出三倍的价钱。”
洪胡子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五倍。”洪胡子有些动摇。反正这小子还未正式入阁,一转手净赚两百两,不算亏。
筝儿面无表情,继续道:“十倍。”
这个价钱已经很不错了。另一个大汉迟疑地叫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洪胡子心中一动,心里飞快地盘算。
看来这筝儿姑娘是铁了心要插手,继续僵持下去,说不得要把人给得罪了。
若是阁里其他姑娘也就罢了,可这位今非昔比。为了这么个小子惹她不快,实在不值当。
迅速权衡利弊,洪胡子妥协了:“那成,今儿就给姑娘这个面子。也算这小子运气好,碰上你这么心善的主儿,”
筝儿轻笑一声,微微颌首:“多谢胡大哥。”
说着当场取出银票交给对方:“这是六百两,多出的银两请各位喝酒。”
洪胡子眉开眼笑地接过,爽快地拿出身契递给她。事情了结,大汉们放开那少年,很快离去。
剩下其他人留在原地,亲眼目睹筝儿将身契还给那少年。而那少年则当即撕毁,将碎片塞进衣襟,如释重负。
筝儿见状嘴角缓缓勾起,“恭喜你,自由了。”
少年闻言立即回道:“我叫洛英,筝儿姑娘,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筝儿笑而不语,转身返回轿中。
待软轿慢慢在视线中消失,在场许多人暗暗叹息:真是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自己深陷泥沼,还肯搭救毫不相干的人。这位筝儿姑娘不光有美貌,还品性高洁,让人自惭形秽。
只可惜,偏偏落到那种地方。
右侧临窗处,一位锦衣公子盯着远去的轿子,久久没有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