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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商行。
老掌柜笑着应和，亲自将一行人送出门外。
看着被隐隐护在中间的那位锦衣公子，他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不解之色。
不远处拐角，一双眼睛同样望着那抹身影，眼中是止不住的惊异：
这位不是在族中休养吗，怎么会出现在天顾城？
转而看向四方商行的牌匾，他眉头紧锁：难道他知道公子的处境，暗中赶来搞破坏？
想到这里他不敢迟疑，反身朝一个方向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拥挤的人潮当中。
……
西区某家客栈上房内，常盛听着手下的禀报，面色阴沉。
自天选之战中途被淘汰后，他没有前往城内常家馆驿，而是独自住在客栈内。
常家那些嫡系子弟自恃出身，一向看不起他，也不屑与他来往。
哼，不过是有个好出身罢了，他懒得去看他们的冷脸，更不会上赶着去讨好他们。
尤其是这个时候，他若腆着脸住进馆驿，一定少不了闲言碎语、白眼嘲讽。
原本只要闯进前二十，只要他能得到前二十的名次，便可光明正大将自己的名字写进常家族谱。哪怕只是庶子，也比现在强百倍。
可惜，全被一个臭丫头给破坏了。更可气的是，他至今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一无所知，报仇更是无从谈起。
不过，他那个父亲眼下只他一个希望。就算一时失利，仍然为他争取了另一个机会。
这次在四方商行的拍卖会上，将冥海沉金和天岩火种带回族中。
前者对金属性元修受益无穷，是自家修炼最好的助力之一。而后者则是炼器师梦寐以求之物。有它在手，就不怕炼器师不低头。
他滞留到现在，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但刚刚，常明却意外在城中发现了他那个大哥的踪迹。
他身体出了问题，修为寸步不进，这些年除了寻医问药，一直窝在族中羞于出门。
难道是来天顾城治病的？
这个猜测一入脑海就被他否决，这里又没听说过有什么医道高手，更遑论高级炼丹师。
莫非，他得知父亲为他求来这个机会，心生不满，想做点儿什么来阻碍他？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应该就是对方的目的。
毕竟他若回归，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虽然即便没有自己，他也争不过常子晏他们。
“他在哪落脚？”
常明听了一顿，面有难色，嗫嚅道：“当时大公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小的不敢跟太近……”
“废物！”常盛闻言斜睨他一眼，嫌恶地啐了一口。
常明低眉顺眼地任他责骂，不敢露出不服之色。
实则是他怕暴露，白白送了小命，根本没有跟上去。
那两个人他都认得，一个是常年保护大公子的任老，另一个则是大夫人的心腹原老。
那两人实力之高，他再清楚不过。毫不夸张地说，抬抬手就能弄死他，都不带犹豫的。
他可不是眼前的公子，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常盛见他这副没用的样子，心里很是不耐烦，摆摆手让他下去。
紧接着另一个中年人进入屋内，将门闭紧，上前行礼。
“主子是为大公子的事烦心吗？”他直言不讳。
这是常盛的生母莲夫人安排来保护他的人，名叫石开，因此很得常盛的倚重。
常盛闻言，略显惊讶：“你知道？”随即他想到什么，示意他继续。
“不错，前些日子奴才无意中撞见大公子身边的任于，之后发现大公子一行人的落脚之处。”
“在哪？”常盛有些急切。
“是西区一家不起眼的中等客栈，不过日前他们已经退房离开，目前行踪暂且不明。”
常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石开见状转而说起另一件事，顿时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奴才查到大公子这些日子，和顾家那位十二公子见过面。之前没听说他们两人相识，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这话一出，常盛心中一沉。
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十有八九和自己有关。
他可没忘记，那场失败的刺杀，让顾少扬和他彻底对立。如今竟然和他大哥搅合到一起，说不定已经谈妥，想要联手对付自己。
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只不过他们两人共同的敌人，是自己而已。
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石开斟酌着开口：
“这些日子奴才之所以没有提起，就是想弄清楚他们此行的来意。不想，常明也偶然发现，先一步来跟您禀告。”
他没有邀功的意思，只是担心公子认为他隐瞒不报，所以稍微解释一二，免得惹他不快。
听到这话，常盛微微摇头，大方道：“无妨。”
接着不知想到什么，他眼中浮现出冰冷的杀机：“如果我说在这里除掉他，你认为有几成把握？”
此言一出，石开身体一颤，立刻阻止：“不妥。”
见他面露不悦，马上意识到语气有些生硬，很快调整过来，细细给他分析：
“大公子身边任老和原老不离左右，他们两个经验丰富，就算我们精心部署也很难奏效，到时候败露徒惹一身骚。”
“而且近两日大公子出入不再遮遮掩掩，奴才觉得他现在好像并不打算继续隐藏，此刻馆驿那边很可能也得到消息。”
这样一来，说不定明日大公子就直接到馆驿下榻，他们就更没有出手的机会。
听了这番话，常盛陷入一阵沉默，久久不语。
好不容易他离开郁林，那个女人还派出自己的亲信，将他护得密不透风。看来，这回很难找到机会。
但他还是不甘心，眼中流露出挣扎之色。
若他那个大哥没了，自己就是大房唯一的后嗣，族中还会有谁阻止他认祖归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百般刁难，设置难题。
“公子，”石开察觉他的犹豫，赶忙提醒：“奴才明白您的心情，小不忍则乱大谋。”
虽然他受莲夫人大恩，不得不追随于她。但也不愿意和姜氏大夫人直接对上，以双方的实力对比来看，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看得很清楚，大夫人之所以还能容忍，是因为对大公子还抱有希望。
若这个希望骤然失去，恐怕莲夫人和公子承受不起她的报复。
但这点，也是眼前之人最忌讳的事实。他不敢提及，只好小心翼翼地转移注意力：
“此时我们还身处天顾城，倒是该注意顾家十二公子的举动。”
常盛一听，冷哼一声：“顾少扬不值一提，就算和顾少谨关系好，有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依他看，顾少堂胜算更大。顾少谨天资卓越又如何，有一个废掉的父亲，身后没什么助力，怎么斗得过顾家那位四爷。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石开的看法却不同：“此一时彼一时。”
“那位五公子夺得天选之战的桂冠，顾家族中必然更加重视，少不得会派人精心看护，未来可期。”
这话让常盛心中一凛，未来可期？
平心而论，若有人对自己下过杀手，自己也一定不会放过对方。顾少扬绝不会轻轻揭过，那不就是说顾少谨也会成为自己的大敌？
气氛陡然一静，常盛思索片刻，意有所指：“顾少谨似乎对一个妓子与众不同？”
不明所以，石开迟疑地点点头：
“是雅艺阁的头牌。最近盛传王家七公子，好像也对那女子有意。”
常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缓缓道：“美人乡，英雄冢。”
虽然顾少谨还算不上英雄，这般结局，也算对得起他的身份了。
石开闻言，立即明白他的打算。想要劝说，见他神情坚决，又把话咽回去。
但他心中暗暗懊恼，还不如算计大公子呢。
在人家地盘上，打主人的主意，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但话头是自己起的，现在再收回来，会惹怒公子吧。权衡一番，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只要做得隐秘些，未必会被发现。最不济也能拖延些时间，应该足够他们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