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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需要隐藏自己的脸，就代表真实面容会暴露身份。
想到这里，顾少卿的视线，不由得转移到一旁的假果儿身上。
她脸色阴沉、目光闪烁，有意无意地避免看向身边之人。但恰恰是这样的反应，在顾少卿看来反而欲盖弥彰。
哪怕仅仅是出于好奇，也不该如此视若无睹。
更何况，她之前还曾流露过那样的表情。顾少卿可以肯定，这两人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目光下意识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身形相差无几。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或许，这个能惊动元帝境的女犯人，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果儿？”
顾少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乍听这个名字，那女犯人下意识地要抬头。但随即意识到什么，立刻控制住，只是肩头轻颤。
顾少卿顿时轻笑一声，略带感叹：“真的是你啊！”
听到这里，顾立明和钟垣之也顿时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
暗自庆幸的同时，两人不由得看向身旁那亭亭玉立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但若不是她，恐怕此人就顺利逃走了。
而顾少卿此刻想到的，却是芳魂已逝的刑三娘。
此前对方告知她有关果儿的事，她就在想，如果抓到的确实是个假货，那真正的果儿，又在何方？
当日雅艺阁的行动，原定是按照名单抓捕。但突然发生投毒事件，钟垣之随后又带回雅艺阁不少人。
除了厨子、打手，还包括所有小厮和丫鬟。
至于其他清倌，则统一关押在另一处牢房。但相对而言，条件要好得多。
因为雅艺阁出了个筝儿，除了余账房和洪胡子，重点审问的就是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
但遗憾的是，这些人确实只负责打探消息。对于幕后势力也只知道些边边角角，价值不大。
由此可见，对方精心培养的只有一个岳筝，还是为她五哥准备的。
之后这些人但凡配合审问的，都陆续转入普通牢房。而这个果儿，想必此前一直扮演着不起眼的小角色，所以才能混在其中。
好一招金蝉脱壳！
有洪胡子、刑三娘等人挡在前面，谁能想到真正参与下毒的重要人物，转头便混在一群小丫鬟中间，安然等待逃脱之机。
想明白这些就不难理解，为何此前对方频频催促顾未遥行动。
按说等此事了结，一个牵扯不大的小丫鬟，很可能会被释放。届时无须一兵一卒，她也能脱身而去，根本无需冒此风险。
可惜，易容丹是有时效的。
届时仅凭着一张和假果儿一模一样的脸，她必然会暴露，到时再想营救就难了。正好利用顾未遥打前哨，策划了今夜这场乱局。
而最先潜入的黑衣人带着余账房等人，不过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掩护真正的果儿顺利逃走。
至于余账房他们能否活着离开，对方根本不在乎。
这一点，相信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只是是否甘愿接受，因人而异。
洪胡子选择为她而死，而余账房则选择自尽。但那假果儿，显然没有两人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
也正是她跑向果儿的求生举动，引起顾少卿的注意，也断了果儿脱逃的希望。
想明白这些，顾少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费功夫。
此刻她好奇的是，这个亲自给五哥和王远寿下毒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不过，单看今夜这阵仗，她在幕后那股势力中的地位不会低。或许从她口中，可以窥见其冰山一角。
想到这里，顾少卿的目光转向顾立明。
察觉到她对此事异乎寻常的关注，顾立明略一思索微微点头。
按说最终调查结果如何，无需让她知道。但思及这位九侄女从一开始就插手其中，且多有相助，告知她些许也无妨。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想到族中局势，他眸光微闪。
得到肯定，顾少卿不再停留，接下来就是城主府的事了。正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疑问：“你是顾九？”
话尾轻轻上扬，语气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自信。
顾少卿闻言一顿，转过身看着声音的主人。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神态自若，眼神带着几分笃定：
“这等年纪就晋升元王境，还能在城主府来去自如。放眼顾家年轻一代，只有近来名声大噪的九小姐——顾、少、卿。”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刻意扬声，引起周围不少府卫的注意。
顾少卿闻言扫了一眼，眼神微暗。就算被人知道也不算什么，她之所以带着面纱，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反倒是这个人，短短时间就调整心态，还猜出她的身份。单这份镇定，就不容小觑。
见她沉默不语，果儿若有所指，继续道：
“据我所知，顾家待你可不算好。你却不计前嫌，对顾家事如此上心，当真令人佩服……”
这话若有所指，钟垣之目光闪烁，下意识地转向一旁的顾少卿。
九小姐以前在族中是什么境况，他也有所耳闻。只是自天选之战她横空出世，所有人默契地闭口不言，再提起只剩下交口称赞。就好像之前的种种怠慢之举，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九小姐是否真的毫无芥蒂？
顾立明望着身边悠然而立的少女，心中有些复杂。
这位九侄女的处境，他远比外人更清楚。她心有怨言也好，要报复也罢。依她现在的表现，想来族中不会过分插手。
只要，她不去触碰那些早已腐烂成泥的旧事……
察觉到身边人异样的目光，顾少卿似笑非笑：“姑娘此刻插翅难飞，还不忘挑拨离间，果然不简单。”
“却不知姑娘来历，又为何紧咬着我顾家不放？”
事到如今基本能确定，此前发生的种种，确是此人背后势力所为。
精心培养出一个筝儿，意在五哥。天选之战刺杀参赛者，是为抹黑顾氏声誉。雅艺阁赏花宴上谋害王远寿，加深肃州王氏与顾家的矛盾，进而挑起各大势力的敌意。
一连串举动，无一不是针对顾家。让她心生疑虑，也更加好奇。
果儿闻言却嗤笑一声：“顾家？呵！”
她斩钉截铁道：“想从我这里逼问出什么，你们趁早断了这个打算，最多不过一死！”
听了这话，顾少卿不由得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片刻后，她若有所思：“你不会。”
年纪轻轻，天赋上乘，还身居高位。这样的人，怎肯轻易寻死？
果儿心中不屑，正要开口，却听顾少卿接着道：“城主府刑罚不计其数，若你废在这里，不知背后之人可还会救你？”
轻轻一问，如遭雷击。
果儿微微一顿，神情晦暗不明。此前的自信，骤然被砸开一条难以忽视的裂痕。她不自觉地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她这般反应，钟垣之见了不由暗暗摇头。
一个人的信念动摇的时候，最容易被撬开口子。与此同时，九小姐那句身居高位，对方即然没有出言反驳，就等于默认。
接下来，就看自己能从她嘴里掏出多少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