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我就是钢铁侠（下）

    

    如此幼稚的评论居然出自一国总统之口，黛西已经猜不出对方是否在故意演戏，还是明着暗着在敲打自己。

    关于这本书，黛西知道，是一名为张家墩的鹰籍花裔的律师写的。写之前，默默无闻，写之后，一时名噪，在媒体前成为了上窜下跳的小丑。好像官方还邀请过他参加国会的听证会，总之是讲了一个别人愿意听的故事，讲到心坎里的典型范例。

    皈依者狂热最典型的表现现象。

    “先生，我不认为白宫政府直接干预企业的合法经营是常规合法的。对于商业投资的方向，任何选择都是企业自己选择的权利。这符合《华盛顿共识》这一政策的基本原则，我司一切行为都是合理合法的，布什先生，你无权干涉。”

    黛西收起有说有笑的模样，一本正经且十分严肃，她的声音在外人看来都额外的拔高了不少。王八之气一开，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妖魔鬼怪。起码黛西的剧本里是这么写的。

    黛西的严肃稍稍凝固了周围现场的氛围，将所有人从几分钟前愉快的“咖啡时光”里拉了出来。总统先生的目光中也难得看到些许怒意与不满，但很快消失在眨巴的眼睛之中。黛西的大义凛然，他必须要谨慎的对待。

    就体格而言，黛西可以顶上百个他，他需要时刻注意着话题的拿捏，防止黛西的突然暴走。可若是理性的说起贸易，这显然就是总统最拿手的绝活。总统这个职位最能体现的，是数字的魅力。这样的魅力在于538之内的加减算术题中。一国经济是总统连任最重要的事情，此间弯弯道他清楚着，而且他看清楚了黛西在这一方面的绝对理性，两人的对话有了实质的底气。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要阻止涨潮公司对海外的投资。

    “看来你非常的强硬，有点女神的样子了。”对方微笑的，恢复了资本吃人的面孔，对周围的人一挥手，让他们都退下。房间内只留下了黛西与他两人。

    “黛西小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希望你短期内放弃对海外的投资，加大加强对国内的生产。作为回报，我会为你公司上市以及后续发展一路开绿灯。”

    “那么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就会一路红灯？”

    “大概，也许……”

    黛西负气的提一口气，将身体车体靠在白宫这舒适的大沙发上。

    如果这就是对方的要求，黛西反而能够接受一些，起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只是终日叫杀他人，一朝被人反将一军，这样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条件。你的条件是什么？”

    整件事情随着对方的意图都明朗了起来，对方意图借着涨潮公司的市场火力来刷新好看的经济数据。如今涨潮公司上市在即，任何人都明白上市之后的涨潮的体量是何等的硕大。这个时候对外宣布与白宫的关系，固然存在被人诬告受贿的风险。可这个事情是利大于弊的。涨潮公司大力挖掘国内市场，必然是一剂振奋民心的强心剂，届时促进合作的白宫政府能够得到巨大的支持，并将这份功劳算在他们头上。利益绑定，是第一步。

    “晚点在记者发布会的现场，我要你公布自己曙光女神的身份，咱俩必须在镜头前合影。”

    对于黛西来说，问题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她轻笑一声。

    “先生，不知你还记得涨潮公司给白宫的那笔政治献金？那到底是什么！现在一切都重新来过？我的那笔钱，不是白给你的！”

    愤怒的情绪终于在黛西的声嘶下，达到了今天的最高。黛西痛恨对方的反复无常，在这样的位置上做着如此老不羞的事情，枉为一国总统，没有任何诚信可言的糟老头！

    黛西的声音挑逗着白宫办公室两扇门后面随时待命的警卫人员。他们立刻毫不犹豫的持枪开门冲了进来，一瞬间将房间内拥挤的满满的。紧张的几位特勤局颤抖着拿着枪，紧张又恍惚的将枪口对着黛西。而他们身后还有很多很多人是后梯队的预备。从人群夹缝中，可以看到那个叫史崔克的丑恶脸庞，另一扇门后面可以看到辛西娅担忧的眼神。

    “先生，我原以为这会是一次非常友好的见面。”

    “约翰逊，你无权质疑总统先生，现在你被逮捕了。”史崔克抢着宣判，让黛西对面的小布丁有些错愕。现场稍微有些混乱，但还不算一发不可收拾。

    “先生，原来你今天不是邀请我来谈判，而是来审判的。我犯了什么罪了嘛？”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些。史崔克，叫你的人出去，你打扰到我和黛西小姐的谈话了。”小布丁不满史崔克的鲁莽，让这一次的会面进入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他命令周围的人退下，这让一票安危总统人身安全的警备茫然。可能是为了给黛西一个台阶下，也是为了声援自己的丈夫。劳拉夫人渣渣呼呼的声音出现了，指责了周围一片人神经紧张，毫无职责理念，无端冤枉黛西约翰逊的为人等等。说的仿佛这一切都是其他人的错误，而不是小布丁先生的后手一样。纵然劳拉夫人的话让周围人的面子上挂不住，可黛西对面的小布丁先生舒服了许多，恢复到了冷静的状态。他再一次发出了撤退的指令，这一次不在慌张，语气上不置可否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执行命令。

    黛西看着鱼贯而出的干员们，手指敲打着手上的书籍。对面的小布丁先生一脸的无奈，两人彼此之间需要起一个由头。这个时候，喝退周围的劳拉夫人快步走到黛西身旁，挨着黛西握住了黛西另一只手，亲切又轻柔的说。

    “今天的一切都是个误会，请不要往心里去，大事情的抉择总是很难得，慢慢考虑，我帮你张罗一下午餐的事情，晚些你们还要记者采访呢。”说完对着黛西暖心的笑了笑，很利索的离开了房间。黛西全程陪着笑脸，看着对方匆匆而去，没说什么。

    脸颊转回来后，小布丁先生显然有了好几个台阶，正要往下说下去。

    “知道吗，我预测鹰旗必将崩溃。”黛西插嘴

    “什么？”

    “我不太喜欢在所有人面前炫耀自己，这不符合我的性格。很多事情都在变坏，若不能够及时制止，正当要发生后，那便是不可逆的雪崩。国家因为《华盛顿共识》而彻底奠定了强大的基础，可是先生，你在任这么一段时间，不觉得心慌嘛？”黛西飒飒的躬下身子，将脸靠近对方，说的很认真。

    “你这是无端的指控，狂妄的臆想。”

    “金融海啸就是警惕，再有下一次，鹰旗将全面自我瓦解！总统先生，你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嘛，你觉得这一切都不可能吗？你还在为你的连任幻想什么嘛？”

    “黛西小姐，我要更正你，金融证卷所已经被相关机构监管，不可能还会再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更不会有下一次！”

    “所以你只是把你的目光放在了四年的连任内嘛？有一个词叫做【可持续发展】知道吗？说实话，我看不到你的政府有任何可以为我为我公司做的保障，你犹如风中残烛，已经日薄西山了。政府在外打的仗已经是一个烂摊子，你却如痴如醉。先生，打仗是不会带来笑脸的！”

    两人的谈话至此彻底崩盘，黛西撩了撩长发，拿着那本对方送的书，大步离开了房间。

    屋外守护的干员们诧异的看着率先走出来的黛西，一旁只有副总统弗兰克反身立刻回到房间内。其他几位幕僚们不好意思接受黛西直白的目光，纷纷躲避着她的眼神。黛西摇摇头，就此想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一会儿。不去管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再也与自己无关，总之不可能对方拿自己的生命跟自己博弈，再说真把自己逼急了自己也会掀桌子的。黛西随便找了一个小房间，在里面享受一会儿安宁。

    “搭拉~”

    先扰清净的是辛西娅，她一下子找到了黛西的位置，亲昵的抱了一会儿。黛西舒服的挨着辛西娅的脸庞，感受着对方元气的精神气，耳鬓厮磨着给自己充了一会儿电。正午依旧阳光，将这个房间窗户上的耶稣照耀的格外神气。辛西娅的离开没多久，黛西闭着眼睛都知道又有一位来扰她清净的人来了。

    “皮尔斯让我来看看你的状况，怎么？心寒了？”

    “你是要跟我说你爷爷电梯员的故事了嘛？换个吧，听腻了。”黛西将书本抱胸，看上去像是个三好学生，尼克弗瑞大方的笑了笑。

    “这不算是种族歧视，甚至不能算歧视，只是比较担心而已。你的言论，在这里还不能太过自由。”

    “这里？”黛西好奇的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远处耶稣的画像。尼克黑黝黝的皮肤甚至开始反光，变得白皙，黛西摇摇头。

    “连采纳谏言的耐心都没有，一脑门只想着他的连任。”

    “我知道，你说了一些想法。我很讨厌政治，这会让一切的行为命令变得愚蠢。”

    “那你干嘛还要出现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不是特别省心？还是说你觉得我特别不省心？掩耳盗铃，像个鸵鸟”黛西没好气的翻了白眼，从头到尾黛西都知道白宫内部所有的部署。就连刚刚再办公室的交谈，除开皮尔斯与副总统弗兰克外，其他人都是伪装的异能者。要么是第七区的，要么是神盾局暗部的，要么是白宫政府自己蓄养的。黛西理解对方的担忧，毕竟猜疑链这个东西不是单方面的，而且现场周围的确有记者，料想对方也不可能太过。

    黛西回过头又以异样的目光看着这本《种花即将崩溃》

    尼克弗瑞突然出现在哪里，黛西都不会觉的太过惊讶。毕竟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都是给黛西带着惊喜，在神盾局这么多年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惋惜。为了压制自己，白宫居然能够同时请到神盾局的一二把手，这让一直强调神盾局是世界组织的黛西觉得挫败。

    这其实很好解释，神盾局得到的资金大头都是来自鹰旗的，总部也在鹰旗的心脏位置。私下里的贿赂问题已经是摆在台面的上问题，相比之下九头蛇的那一部分还算好一些，起码人家有原则。

    此间用权利与金钱组成这交织错杂的关系网络把神盾局彻底裹挟进去了，这让神盾局是世界安全理事会的还是鹰旗的这个问题的边界变得很模糊。行动方面，神盾局一直没的说，采取的都是精英战队模式。可行政方面真的一塌糊涂。黛西觉得起码尼克是不愿意理会这样的鸟事情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尼克没有急着接黛西的话。黛西暗下点点头，拿着书本在对方面前扬了扬，说

    “其实这个我还能接受，虽然这样拿出这本书来是直接打我的脸。知道吗，事实上这本书帮助了种花。《种花必将崩溃》，乍看之下，好像是一个非常爽的内容，里面肯定道满了种花的不堪与残破，就好像是对其的一个死亡宣告。很难想象种花看到这本书会是怎样的狂笑，毕竟这边大部分精英真的信了这本书的内容，在战术上轻视了对方，给对方这偌大的国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你一定会猜我公司的行为也是像他们所说的什么输送利益，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商业嘛，就是你来我往，公平交易的过程，双方都得了好处的。如此武断且的判断着实让人心寒。我原以为对方叫我来，是跟我聊聊军火武器的事情。”

    黛西自顾自的说了很多，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凉，但黛西脸上到看不出任何感情变化。

    “我相信你。”尼克动了动肩膀，说的漫不经心。“若是你愿意，你本可以回到自己母亲身边。所以我相信你，你还有使命未完成。我从来不相信神明，以及任何牛鬼蛇神。说说看你在里面说的那个论证，《鹰旗必将崩溃》，我对这个有些好奇。”

    黛西将书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思绪了好一会儿。

    “鹰旗一直推行的是高收入高消费，这一切都来源于《华盛顿共识》的好处。这让鹰旗商业在这个模式中处于游戏规则者和玩家的角色，这是很无解的。对于其他玩家来说，鹰旗就是印着钞票在欺负人。种花古代有一种东西叫做【岁币】，是被迫签署的屈辱的和平协议，那个时代的种花被人打的很惨，但却能够稳定住局面。很大功劳，就是这个岁币。钱你随便要，反正我是印钱的那一方，你想要多少给多少，事后我都是赚的。对方那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开开心心的拿着别人印的钱。等到发现了其中的窍门，自己的利益已经被对方绑定住了，成为了阻碍己方南下的反派势力。这一次的金融危机是一次警告，是对涵盖现有所有在内享受《华盛顿共识》条款红利国家的一次随堂测试。就鹰旗而言，这一次的动荡荡出了这个社会最脆弱的情况。这些因为还不起房贷的大片大片的人们，背后所隐藏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现象，我都觉得后怕。”

    “你到底要说什么……”

    “有政府监管不力的错，有贪心商人草菅人命的错，人们总想找出问题找出背锅的人就以为能够万事大吉，可这次动荡却给社会一个最清晰的数据。想想看，什么样的人需要买房子，需要借房贷？首先肯定不是穷人，穷人穷的一千块钱都拿不出，他们不可能回去借贷，银行也不会给他们放贷。接着，他们也不会是富人，那些身价千万乃至亿万级的超级富豪们大多数都是全额买房。两年前我都是一次性付款买的别墅。像我这样的富人的第一套房子，可以贷款买，但没必要。所以答案很明显了，他们就是比穷人富有，比富人贫穷的中产阶级。他们身价从几万到几百万不等，分为上中下三种不同的中产者。他们一边辛苦劳作，一边应对着国内高消费的生活，房贷汽油水电汽车维修，零零总总的课税杂项。前面说因为国家是印钱的一方，导致了国内高收入高消费，这很好的刺激了市场经济。可遗憾的是，这也排斥了国内的中下等原件的生产，将国家全面的推进到了贸易核心。它拔高了鹰旗生活水平的下限，让全社会人的基本生活成本变得极高。再说回中产的动荡，这一次不管失业也好，还是其他什么，拥有几万到几百万资产的这些中产者，在这一次动荡中，要么跌落成为下限的穷人，要么一脚踏入上限的富人区。这就导致了中产的中空，让整体的社会两极分化。未来很多年，这个高消费且不断膨胀的社会会越来越区分穷人和富人。穷人越来越强成为社会的累赘，富人越来越富，成为社会前进的阻碍。当网络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人们会清楚的看清一切，届时……”

    尼克弗瑞沉默良久，他从来在这一方面弱势，神盾局的经济都是皮尔斯管着，他自己只管要钱。所以黛西这一堆的分析他暂时无法评论，这样的设想太过让他毛骨悚然。但阅历吩咐的他立刻注意到黛西的情况，尼克指了指被照耀的耶稣神像，以及在其下方虔诚跪拜的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的画像。

    “可当人类活在神明与怪物的时代，他价值几许呢？”

    很多东西说出来之后，就会觉得额外的悲伤。就屁股决定立场而言，这里的人死多少，客观上黛西都会拍手叫好的。可主观上，眼睁睁看着一票人堕入阿鼻地狱，自己能够心安理得，波澜不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51洲的分裂短则30年，长则百年，一定会出现大面积崩溃现象。届时这一块大陆上也许会出现惊心动魄的内乱，毕竟他们贩卖武器是合法的，持枪也是合法的。

    黛西担心也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让人美好生活的理念是抑制不住的。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尼克弗瑞的安慰让黛西暖心，也从这一场无力而又枯燥的烂心情中走了出来。她收拾了一顿，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记者发布会。离开这个房间时，故意将书本落在房间里，黛西又一次看向那又去的窗户，打趣说

    “要是耶稣的业务范畴跟财神一样，那这个世界就天下太平了。”

    白宫方面对于黛西的打算就此扑空，但显然他们并不就这么放弃。记者们对于这场发布会的注意力，也并非停留在发布会字面上的“关于亚洲经济建设白皮书”。对于昨天发生的那场巨大动荡，社会正处于人心惶惶的时期，作为传奇而又战场的人，他们渴望着黛西的答案。

    一切照常举行着，这场发布会前期过于流水和平淡，对于亚洲区域的经济的表现以及这一次在金融危机中优异的表现，官方给的说法想当喷粪。白宫如愿还是得到了黛西的一些保证，黛西也在众多镜头前跟白宫发言人等一起合了影。在这里本没有黛西说话的份，但真的考虑到黛西的感受，白宫真的让黛西做了简短的发言时间。可就在黛西被老问题狂轰连炸时，低下一阵骚动，一旁的工作人员打开了发布会室内的挂壁式电视机，里面是另一场记者发布会。

    斯塔克在镜头前鼻青脸肿的，绷带贴着他的鼻梁骨，手上也夹着固定设备，看起来不是很斯塔克。但孤傲神气的表情活跃在镜头前。他身后的韦德，哈皮一个人栓不柱，疯狂在斯塔克身后输出搞笑。面对记者们的问题，对于昨晚发生惊天爆炸的动静，还有一些后续相关的问题。托尼斯塔克淡淡的对着镜头说

    “我就是钢铁侠”

    白宫发布会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不少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忘掉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在下面窃窃细语着一些八卦内容。这让在台上黛西的表情变得极为玩味，投过电视屏幕忘神的看着这个名场面。

    “黛西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下方眼尖的记者立刻追问，黛西摆正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