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大道，天成大厦楼顶停机坪。
深黑夜幕下，造型酷似V二二的双螺旋桨喷气式商务机已经检查完毕。
葛小天走出升降梯，扫一眼机身，随意问道：“反重力装置完成了？”
“没有，进度卡在95%，后续实验要在太空进行。”道十一解释道。
葛小天点点头，登上商务机。
天成的反重力装置，从一开始就不是用'推力'反'重力'，而是依据19世纪流行的'以太说'，深入研究'虚粒子'诞生的一种技术。
'虚粒子'包括引力子、胶子、光子和玻色子等，不能直接检测到，却具有可测量效应，能过承载力的各种粒子。
比如引力子承载引力、胶子承载强力、光子承载电磁力、玻色子承载弱力……
如果让飞行器与这些设想的'虚粒子'达到一定饱和，致使后者像水托起船一般，令飞行器漂浮，就能做到'反重力'。
可惜，母星科技树并没有与之相关的研究成果，因此，道一采用虚拟机的方式，将系统强行提升到一级宇宙文明，才获得了该技术。
或者说，道一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一级宇宙文明也有可能不存在，但他自我催眠，让自己相信这一切，让'主脑'也相信这一切，强行掌握了这项超越系统科技树的'反重力'技术。
犹如修真世界，某个区域不允许出现元婴老怪，这里的所有修士最多可修炼到金丹期，道一利用金手指，强行打破壁垒，成功晋级元婴。
但这个区域对元婴老怪产生一种排斥，导致道一不得不离开这一区域。
因此，天成'反重力装置'的研究进度，在母星只能达到95%，想完善，必须离开母星，甚至离开太阳系，到规则更宽松的系外，进行补全。
这令葛小天很是怀疑，所谓的'世界规则'到底存不存在。
如果存在，或许修真也存在。
毕竟母星规则不允许修真，反过来讲，是不是有一个不允许科技存在的宇宙空间？
那里的规则只允许修炼……
思索中，五倍音速，也就是能跟北美3.5马赫的SR—七一，嬉戏玩耍的商务机，开始减速，而机舱内却感受不到任何过载。
这便是'反重力装置'的作用。
科技碾压，犹如'倭岛沉没'，并不是说说……
而很快，天成系航天设备，都将大规模使用这种仪器，用于避免人类在太空因没有重力导致的骨质疏松、肌肉萎缩、脑袋变大等问题。
另外，天成系航空投资公司，将在明年推出五倍音速的'天字一号'航班，到时候，南洋到西部仅需一小时……
想到这，葛小天又想起研发进度95%的反重力技术，“十一，回头联系北美NA航天机构，问他们买不买反重力。”
“老板，这项技术还不成熟。”
“对啊，不成熟才卖给他们，如果成熟，我肯定卖给他们成品。”
“……”
“给他们技术，让他们帮咱们研究研究，万一突破95%，咱们岂不是赚大了？”
“……”
人家都担心外界破解自己的技术，你倒好，巴不得别人破解。
当然，成熟的技术肯定不会让外界破解，但凡破解的，有所成果的，现在全在两极呆着。
道十一看葛小天走下商务机，拿起专用通讯器，找到NA航天机构采购月球基地配套设施留下的联系方式。
“歪？我家老板手里有件好东西，只是有点贵，问你们要不要？不要就给黑山……要？先来100吨黄金做订金……啥技术这么贵？会让人飞的技术！”
………………
道十一的'忽悠'技能已经满级，在讨价还价这件事上，不比葛某人差多少。
葛小天尚未走进青山中医院，这家伙就已经谈完技术转让，轻轻松松拿下总价值约两千三百亿富兰克林的五千吨黄金。
“卖便宜了。”
“黄金保值，跟富兰克林不一样。”
“也对。”
葛小天洒然一笑，“告诉那边，先付三分之二，验证技术真伪后，再补上剩下的三分之一。”
“双方刚签订协议，他们应该不会耍幺蛾子。”
“你认为，毫无信誉可言的一群资本家，会遵守一张如同废纸的协议？”
“好吧，是我太年轻。”
“……”
你特么说来说去，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葛小天抬脚虚踹，“让孙总监负责这次交易，争取三个月内搞定。”
“好的老板。”
…………
青山中医院实验室。
来到大厅，半年前接受脑机接入手术的金科斯，正在进行康复训练。
机械腿、机械臂、人工内脏、合成身躯……全身上下，除了与大脑密不可分的器官，包括耳鼻喉都是黑科技。
看到葛小天走进来，金科斯熟练的抬手打招呼，用北美杜克大学神经学专家尼克拉，提供的电极植入发声技术开口道：“嗨，boss！”
听声音，跟真人没什么区别。
“感觉如何？”
“很棒！只不过，我似乎丢了某些记忆，现在正想办法复原。”
“没关系，我相信少了某些记忆，你会变得更优秀。”
“是的boss，谢谢您的鼓励！”
发展至今，科学家依旧没有找到存储记忆的器官。
在给金科斯进行大脑移植手术之前，实验室负责人特意采用光模拟技术，复制了金科斯的海马体、蛋白质，避免手术导致其失忆。
现在看来，负责人也算未卜先知。
葛小天拍拍其机械后背，“加油，希望你能早点返回工作岗位。”
“放心吧boss，下个月我就能继续为您奉献终生！”
葛小天很满意，露出迷人微笑，走进实验室。
半年前，与金科斯一起进行手术的，还有北美杜克大学神经学专家尼克拉。
对方为第一代'脑机'献身，让自己成为母星真正意义上的首位'电子人'。
金科斯？
那是机械人。
而尼克拉则是保留全身器官，在部分重要的神经突触附近，植入电极，连接辅助型脑机。
启动后，他可以随时屏蔽触觉、味觉、听觉、嗅觉，或者增强触觉、味觉、听觉、嗅觉，或者主导自己出现幻觉，借助设备控制梦境。
又或者通过光电刺激，激发自身潜能，做出一些超乎常人的举动。
比如提高奔跑速度、提高忍耐力、做到一周不睡眠……
当然，和金科斯一般，俩人都具备极强的计算能力。
对方正在做实验，葛小天没去打扰。
但看着这一切……
'总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某些科幻片里的大反派。'
……………
来到实验室内部的手术室，修士们正在为老庞检测身体。
后者看到他，透过医疗舱隔离玻璃闷声道：“老葛，说实话，我真不想变成那俩怪物，请给我留个全尸好不？”
“只是人工肝移植，你想啥呢？”
“可他们总是问我……大爷，腿脚不好，换了吧？大爷，重型肩周炎，换了吧？大爷，您的肺里全是烟毒，换了吧？大爷，你的肾……”
“别在意，他们只是职业病。”
“可他们是我的主刀医师，万一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条机械狗怎么办？”
“……”
都病成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
葛小天摇摇头，走出实验区，来到位于医院部的家属区。
太阳纸业虽然是民企，却不是老庞一个人的公司，其性质犹如曾经的龙天科技，只是龙天背后是九所，太阳纸业背后是地方。
要不然少白头蔡斌也不会引荐俩人认识，老庞更不会混到'半身乌沙'。
如今老庞病危，集团内部出现了一些许不和谐的声音。
无它，都想顶替老庞。
而天成为了自身利益，通过产业链斩掉太阳纸业海外业务，打包给老庞大儿子，已经令其他董事很不满。
当然，面对葛老二，不满也得赔笑脸。
所以……
葛小天来到家属区，乌压压的一群太阳纸业的董事、高管，全都围上来。
“葛先生，庞董还好吧？”
“葛先生，今晚有空吗？”
“葛先生……”
透过缝隙，老庞的结发老妻，在其女儿陪伴下，犹如失了魂般坐在远处，与眼前一幕形成强烈对比。
可惜，其大儿子要忙活海外市场，暂时来不来，其二儿子要在中西伯利亚负责原材料供应，也暂时来不了。
葛小天挥手止住喧闹，“现在已经晚上十点，明天还要上班，大伙早点回去休息，放心吧，青山中医院拥有母星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老庞移植肝脏只是小手术，或许过不了几天，就能跟大伙召开视频会议。”
“这……”
老葛都发话了，众人也不敢忤逆，只得悻悻然的快速离开。
不消片刻，家属区彻底安静下来。
老庞女儿起身行礼，“葛先生。”
“坐吧。”
葛小天摆摆手，看向其母亲，“老嫂子，别担心，老庞肯定没事，您瞧实验室大厅门口的那个老外，全身上下都没了，咱都能让他活蹦乱跳，更何况只是换个人工肝。”
“小葛来啦，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被他们这群人闹腾的有点心神不宁。”
“那就回去休息，宁蕊，扶你母亲到员工宿舍。”
葛小天说完，示意医护帮忙安排。
道十一则是调出太阳纸业高层档案，“老板，之前那群人，背后都有点能量。”
“这不废话吗，太阳纸业成长迅速，早已不是济市的那个太阳纸业，而在过去几年中，咱们碍于老庞面子，没有对其进行渗透，里面肯定充满牛鬼蛇神，说不定还有辰东海背后大佬的影子。”
“您打算？”
“没啥打算，只是不希望太阳纸业这次动荡影响到咱们天成。毕竟咱们有关纸类供应的业务，都打包给太阳纸业，每年业务额高达上千亿，如果出现意外，包装、餐饮、运输、装饰、传媒、教育……都会蒙受巨大损失。”
“老板，咱不如趁机把太阳纸业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看我像趁人之危的人吗？”
“不像。”
“如果老庞真抗不过去，或许可以考虑考虑他女儿，庞宁蕊。凑巧，她大哥负责海外业务，她二哥负责原料供应，她负责总部运营，今后这就是……庞氏集团。”
葛小天坐到一旁，沉思道。
“您应该告诉老庞，让他走的宽心点。”
“就跟手术肯定会失败似的。”
“咱家概率学中，只要不是百分百，哪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也以为失败。”
“……”
这时。
医院部传来一阵急救铃声，片刻之后，两名医护推着担架车急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老太太，一对酷似夫妻的青年男女。
葛小天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ICU家属区。
也对，ICU意味着鬼门关，能否活着出来完全是个未知，如果ICU也没办法，只能求助旁边的实验室。
因此，两个部门离得很近，而另一个离得近的部门，则是太平间。
葛小天忽然想起曾经跟道十一聊的话题：救，还是不救。
“老板，老庞明天上午九点开始手术，咱回去休息？”
“等会。”
葛小天看向患者被推进ICU后，留在外面的三个人。
有哭的，有安慰的，有打电话借钱的……
或许，世界上唯有这个地方，能真正见识到人情冷暖和社会残酷。
道十一明白老板在想什么，跟急救部联系一番，通过智能眼镜解释道：“是一名4岁小女孩，跟其奶奶过马路的时候，没看红灯，而驶来的货车虽然采取了紧急制动，却依旧撞了上去，导致小男孩颅内出血，左耳撕裂，初步确定，康复后左耳失聪，有可能出现肢体活动障碍、创伤后癫痫，预计治疗费用15万，放在医疗改革之前，至少需要30万。
而根据今年全民大会重新修改的交通律法，司机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不过，司机帮忙垫付了3万。”
“他家能免除多少？”
“其父母信誉良好，能免除50%医疗费，另外，俩人同为玩具厂员工，按照技术等级补贴规则，追加10%减免，加上官方新推出的医疗保障，额外减免30%，预计免除……12万，需要缴纳的费用，跟司机垫付额度相同。”
“既然颁发了新律法，我们自然要遵守，司机无责，让这个家庭自己承担。”
“如此的话，他们还要赔付司机一万五的误工费。”
“估计司机也不愿意拿……”
然而，就在葛小天对当前医疗系统感到满意的时候。
小女孩的奶奶忽然开口道：“哪怕抢救过来，估计也是个残废，今后难养活，也嫁不了人，你们还年轻，今后再多生几个，至于那个司机，把钱还给人家，这一切都怪我……”
“……”
葛小天沉默了。
道十一发来信息：“这老太太信誉为优，减免额度与这俩拥有工作减免的夫妻相差无几，是个好人。”
“那你认为，这老太太说的有道理吗？”
“还是那个救不救的问题，没有对错。”
“……”
葛小天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如果他们放弃治疗，又不打算把小女孩带回去，你让实验室帮小男孩准备套脑机，等康复后交给……交给七姑吧，整天跳巫祝，连个后代都没有，权当互相依靠。”
“好的老板。”
“总感觉，这个世界还不够完美。”
“老板，我们需要净化一次，比如2012！”
“滚！”
葛小天经历刚才一幕，心情很是复杂。
刚准备离开……
道十一忽然开口道：“老板，咱们想错了。”
“嗯？”
“那位老太太申请了小女孩的抚养权，估计是担心孙女拖累本不富裕的儿女。”
“……”
葛小天微微一愣，心情随之转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说完，心中一动，随手拨通一个号码。
“妈，干嘛呢？”
“搓麻将呢，啥事？”
“没事，想你了。”
“哦，知道了，没事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