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丁鱼生

    

    成群结队的沙丁鱼，在浅水区光线明亮的海下旋转升腾，如浅海凭空涌起的龙卷，吐出的泡泡升腾而上，在水面静静爆炸开。

    唯有一只沙丁鱼独自徘徊在石头缝内，心中默念着：佛祖啊，我马上就要吃肉了，你千万别怪罪我呀，我是一只善良的沙丁鱼，谁让你把我转生成一只吃肉的沙丁鱼了呢。”

    方想推动两下细小的尾巴，几个小泡泡升腾着向沙丁鱼群漂去，被鱼群搅碎，化作更细小的的泡泡，前赴后继向上涌。

    方想本是某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前途一片光明，悲催的是，被一辆大卡车撞死，灵魂出窍的他看到那位大叔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抱着一瓶白酒，嘴里嚷着：“不喝了，我一会儿还要开车。”说罢，白酒咕咚下肚。

    方想恶毒诅咒两句，失去了意识。

    再次苏醒时，重生成一条沙丁鱼。

    就算不给个鲸鱼、白鲨之类的身份，好歹给一口能吃肉的牙齿吧。

    方想张张嘴，嘴巴中确有牙齿。

    微米级别的牙齿，吃浮虫都要生吞，还吃屁肉啊。

    重生者的bug是有的，叫能力掠夺系统。

    方想（可爱的沙丁鱼）

    体长：5cm

    直径：1cm

    攻击：1

    速度：1

    防御：1

    能力：能力掠夺（通过吃鱼类，掠夺其能力）

    进化值：0/1000

    备注：宿主是一只吃肉的可爱沙丁鱼（浮游生物不能提供生命能量）

    方想看到这个系统，骂了半天娘。

    没攻击，怎么和鲨鱼斗；没速度，乌龟都成了法拉利；没防御，随便一只螃蟹都能夹死他。

    能力掠夺，掠夺谁啊？他打得过谁啊。

    从不可思议到烦闷失意，看着游来游去的兄弟姐妹们，渐渐地变得无聊透顶，颇有“既然不能反抗，那就细细享受”的绝望。

    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系统就开始抗议他的无能，给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今天获取10点进化值，否则，饿死。

    饿死就饿死吧，他真想不到，沙丁鱼生有什么指望，要不是就被鲨鱼吃了，要不就是成为某个知名品牌的罐头肉。

    沙丁鱼可是出了名的美食，肉质肥美，营养丰富，最重要的是，吃的时候不用挑刺，小孩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喉咙。

    或许死后还能变回人，到时，立志要做一位专门捕沙丁鱼的渔民。

    为啥，因为做了一回沙丁鱼，他深谙沙丁鱼之心，不用愁捞不到沙丁鱼。

    如果这是一场梦，挺好的，积累一下沙丁鱼生活常识，变回人后，高吼着：“我是要成为沙丁鱼王的男人。”

    方想如是想着，一股电流从尾巴传到全身。痛，很痛，非常痛，如同身上每一人细胞都被人用针刺，忍不住在石缝中蜷缩。

    其实，也就是抖抖身体。

    “该死的系统，连死都不让，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方想心中暗骂，欲哭无泪，每当想死时，都会有一道电流贯穿全身，痛得他直喊爹娘。额，口误，方想不能说话，顶多嘴张两下，吐出两个小小气泡，忽悠忽悠向海面飘去。

    “不行，我一定要吃掉鱼，获得10点进化值。”

    该死的疼痛让方想发疯，以这个变态系统的性格，很有可能不是被饿死，而是被系统电死。

    像是感应到方想的决心，系统在海洋中锁定一只沙丁鱼：“目标锁定，成年沙丁鱼，捕获可提供10点进化值。”

    方想极目远眺，被锁定的沙丁鱼位于沙丁鱼潮边缘，9cm长，3cm宽，同胞们欢快四舞，她秩序地补上空缺位置，让鱼潮密不透风；全身银白，尾巴产端下方有一个小洞，里面肉眼难辨的鱼籽时隐时现。

    方想心生诧异，没想到曾经摘下眼镜便是雾里看花的自己，视力变得如此之好，自嘲地想：“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庆祝之事了吧。”转念对系统的话怒由心生，似满口榴莲般苦涩骂道：“吃她？系统，你确定有病？我是一只未成年沙丁鱼，嘴巴也就能吃点微米级的浮虫，如此大的美餐，便是把我嘴噻成气球，连她的尾巴都吃不下吧。”

    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微米级别牙齿，顿时像皮球泄了气，有气无力开合嘴巴：“便是能吞下，我拿什么去杀死比我个头大的沙丁鱼？转生成沙丁鱼便罢了，好歹给我利口的齿牙吧，你让我如何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海洋世界生存？”

    方想张开迷人的小嘴，望着吐出的两个小气泡，比逼他吃苦瓜还要痛苦。

    “本系统只负责信息的传达，不负责制定捕食方案，警告宿主，本系统是根据你目前能力值来推荐猎物，沙丁鱼是公认的弱智生物，很适合你这个的废物。”

    系统机械声中带着一丝鄙夷，这让方想愤怒的撞一下旁边的石壁，接着钻心的痛从侧腹传到脑中，赶忙停止这种自虐行为。

    “你就好好传到你的信息吧，我把你的话当成泡泡，放飞。”

    方想不屑地甩甩尾巴，将身体缩回石缝中。他是不敢出石缝，根据他敏锐的观察，这里绝对不是原来世界。

    这是一个鲨鱼统治的世界，昨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一只航母大小的鲨鱼从他头顶游过，整片海洋被笼罩在黑暗中，海面上巨型船只被它撕咬成碎片，吐进肚子中。

    高中学过《逍遥游》：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本以为是虚构之物，实不曾想这翱翔天地的鲲鹏，竟会出现这个世界中。当然，对于方想这只5cm的沙丁鱼来说，普通1米的鲨鱼也是大如天，挡在他上空是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鲨鱼嘴中肥嫩的蛀虫，都比他大数倍。

    可方想是真觉得那只鲨鱼够大，便是以人类的认知，也是万不敢想鲨鱼能长得如此庞大，一口咬住离群的鲸鱼，翻滚几下鲸便成为他口中之食。见之悚然，躲之不及，只会命丧黄泉，再次与阎王大人相见，怕到时阎王会问：“本公正无私、英明神武的大神，刚刚才将你送去，你又因何事回来见我？”

    方想只能据理力争，文绉绉道：“夏虫不可语冰，沙丁不知日月，只待出生便成他鱼之美味佳肴，小人以身饲鱼的精神，不知是否感化了您？你丫的给我一个好的人生啊。”

    想到此，方想倒有种自杀以求解脱的想法，于是乎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道电刑如约而至。

    鲨鱼走后，海水被染成红色，被咬成碎肉的鲸漂浮在海中；整片海洋没一点生机，水草战战兢兢，耷拉着顶端，不敢晃动。

    上方人类惊慌失措驶船逃跑，不敢与之为敌，这要是在原来世界，人类定会扔一颗核弹消灭它，怎么可能让它如此嚣张跋扈：只有人类嚣张的权利，哪能让一只鲨鱼骑到头上！

    方想一天未进食，因为不敢出去猎食。被那怪物吃了咋办？想到那如巨木粗大的牙齿，插入巨鲸身躯时，巨鲸拼命摆尾痛苦的样子，他就不寒而栗。他不怕死，却怕疼啊，死过一次的人，知道死是有多痛。

    方想想起自己能力掠夺系统。

    “要是我能吃了昨天那只鲨鱼，我是不是就天下无敌了？”

    方想心中狂yy。

    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想要吃掉一只鲨鱼，比登天还要难。可无论生活多困难，都要有小强的精神，今天必须要收集到进化值，顺便填饱自己的小肚皮。

    方想一动不动躲在石头缝中，等待时机的到来。机会可以自己创造，前提是有创造机会的能力，方想不认为小沙丁鱼有创造机会的能力。在没有实力时就要猥琐等待，大海本就是弱肉强食世界，沙丁鱼在食物链底层，一定有猎杀它们的生物存在。

    鹬蚌相争，方想不敢说渔翁得利，分一杯羹也就心满意足了。

    沙丁鱼群慢悠悠地聚成一团，悠闲地随着海流飘荡。

    方想跟着鱼群。只要是离开石缝，他都会上下左右观察，寻找下一处落脚的石缝，计算好游到目的地的时间，确保自己的安全。他是工科生，这点计算难不到他这个研究生。

    观察鱼群游动方向，找寻下一个躲藏身点，计算到躲藏点的用时，再三确实安全，以最快速度游到下一处：“咱是一个前途无限的研究生，怎料现在用我的专业知识，测算自己小命的长度，难道我前世的前世是神棍？不，应该是恶棍，否则也不会让我转生成一只梦想着吃肉，却没有牙齿的沙丁鱼。”

    方想文绉绉暗想。

    就在方想出神时，上空沙丁鱼群骚乱起来。本来秩序井然的暴风整形，外层的鱼四处慌不择路的四散，内层的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晃晃悠悠地嘴巴张合，它们裸露到外层时，眼前一黑，便就此见阎王去了。

    一只鲨鱼张着嘴，摇晃着脖子，每转一圈，密集的沙丁鱼群便有几只入它的口中，锋利的牙齿轻轻一合，便有几只鱼被拦腰折断，鲜血积少成多，四处扩散。有些留下尾巴，有些留下鱼头，更多的是什么都没留下，成为鲨鱼的营养。

    方想不寒而栗，近距离看着兄弟姐妹们成为别人美食，想到自己也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幼年礁鲨，体长80cm，捕食之可获得10000点进化值。”

    就在方想心中恐惧时，系统没心没肺地告知他。

    “捕食？系统，你定是一个长年浸泡在海水中的破烂机器，主板秀逗了。”

    方想怒骂，不忘将自己藏于石缝中。石缝是天生的庇护所，大型食肉鱼类都不可能进得来。

    “警告，你这是人格侮辱，我要投诉你。”方想怒骂引起系统强烈反抗。

    “你是人吗？”

    “。。。。。。”系统泪奔中。

    方想没心情在意系统的想法，他仔细打量着这只礁鲨。

    背呈灰棕色，腹部呈白色至浅黄色，两个背鳍，眼睛大如牛眼，牙齿银白尖锐似一个个顶天立地尖雪峰。

    鱼群在它的攻击下，已然全军溃败，四处逃窜中，有几条一头撞到石头上，肚皮朝上晕死过去。

    方想死死盯着一只沙丁鱼。这是一只雌性沙丁鱼，靠近尾巴处暴露出一颗颗白色鱼籽。

    “系统，沙丁鱼籽能提供多少进化值？”

    方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等这只幼年礁鲨走后，他就打扫战场，相信会有不少收获。

    “十颗鱼籽1点进化值。”系统音色如机器，语气中带着强烈的鄙夷：“强烈不建议宿主捕食鱼籽，这是最令人不耻的生存之道。”

    方想不加理会系统的想法，鱼眼上下转动，嘴中白色泡泡上升到石缝顶端，被水压搅拌成星星点点的小气泡，围绕着方想转动，谨慎观察着四周，在礁鲨屠戮完上方沙丁鱼群，晃晃悠悠向远处游去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目标游去。

    方想张开嘴，将白色颗粒状的鱼籽生吞下在肚子。

    一个小时后，方想还在鱼群中游动，四周还有一些生物打扫战场，没有鱼会在意他这只微不足道的沙丁鱼。

    “系统，我怎么没觉得饱？”

    自己系统显示，目前进化值积累到100点，也就是说他吃了上1000颗鱼籽，将这些鱼籽堆到一起，都比他身体还在大，他是怎么吃下这么多鱼籽的？

    “宿主本就是靠吞噬进化身体，食物不是进入你的肚子，而是直接转化成进化值，你要有本事一天吃光海洋都不会饱。另外，告知愚蠢的宿主一个常识，鱼是不懂饱的生物。”

    方想直想掐死这个鬼系统，旋即放弃了，要不是有系统，他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会闷死的。方想绝对有理由，人类转生成无法相互交流的低级生物，是绝无可能活下来的，寂寞便是最大的杀手。

    方想刚要回怼系统，鱼眼转向一个地方。一只鱼出现在他不远处。

    “吞天兽，能力性异兽，能力：扩张性吞噬（可吞下比自己身体更大的生物）。”

    方想眼红了，他一定要吃这只鱼，它将为自己成为海洋中的霸主，奠定不可或缺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