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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队的埋伏终于奏效,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目标出现。十几个兵丁从山坡后面出来,努力克服茂密树丛的阻挡,奋力向小路上的目标冲过去。
廖凯这一行人已经看到了情况不对,于是掉头往回跑。道路不宽,在掉头过程中轿夫惊慌间站立不稳就摔倒了,把廖凯摔倒了路旁。
轿夫是廖家的家奴,平时表现也是忠心耿耿的,可是急切之间露出了本性。正应了那句话:大难来临各自飞。他们丢下轿子,撒腿就跑。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廖凯气得大骂:“混蛋!背主的奴才!我宰了你们!”
那边的喊杀声已经传来了。
还是那两个护卫和展七雄忠心耿耿,他们架起廖凯快步向村子方向跑去。可廖凯是瘸子,跑不快。更可怜的是刘璎,他人小腿短也没多少力气,没几步就落到了后边。
才七岁的小孩此时正常反应应该是哇哇大哭,可是没有,他依然在尽最大的力气奔跑。因为他知道,哭也消耗体力,大哭就没力气跑了,因此只能坚持,能不能跑掉他完全没信心,仅仅是恐惧拼命而已。他怎么会知道后面来的人是解救他的呢?他以为那就是土匪。
刘璎再怎么拼也不行,一开始跑他就落到了最后。尽管他没哭,可也终于被展七雄发现了。廖凯身边除了展七雄还有两个护卫,展七雄腾出手来转身跑回几步,一把抱起刘璎跟在廖凯的后边奔跑。
很快他发现抱着孩子的姿势不对,跑不快,连瘸子都不如,与前面的人差距越来越大。
“小刘英,抓住了!我背着你。”
说着他把刘璎挪到后背,变成背着的姿势,这就顺当多了。
展七雄没敢回头,但是从喊声脚步声判断,后边的追兵越来越近了。
“展叔,你放下我吧,这样子谁都跑不掉。我一个小孩子他们不能怎么样。”
刘璎说着就挣扎着要下来,刘璎的扭动让展七雄身子一趔趄,脚步也乱了。他吼道:“别闹!你作死啊?”
展七雄今年20岁,正是体力最棒的时候,如果一个人跑,没负担,他应该能跑掉。他现在的表现说明他对刘璎有深厚的感情,在危险中能够挺身而出,保护弱小不是弃之不顾,真是一条汉子!
最先被追上的当然就是展七雄和他背着的刘璎,刘璎首先被强行夺走,展七雄也被打翻在地,并且被绳子捆绑结实。兵丁没有对展七雄动用刀枪完全得益于刘璎,因为怕误伤嘛。还有一个原因:展七雄身上没有武器,如果他手中有刀则被杀掉的可能性很大。
解救了刘璎就大功告成了,但是追击并没有停止,因为搜索队有命令,廖凯是元凶必须抓到,其他人也不能放回到村子里,消息能封锁一时是一时。
刘璎已经被解救,也就没有了投鼠忌器的顾虑了,可以放开打了,带着弓箭的就开始放箭。受过训练的弓箭手,射箭的速度很快,跑在前面的只有两张弓,一瞬时间就发出七八支箭矢。追击的距离本就不远,约三四十步,立刻就有两人中箭倒地,其中就有廖凯。因为他是第一目标嘛,箭矢都是瞄准他发射的。另一个中箭的是架着廖凯的护卫。
一旦见了血场面就残酷了,余下的人都惊慌地各自逃命,顾不上廖凯了。
兵丁们追到近前一看,廖凯被射中了后心,已经是奄奄一息没得救了,另一个中箭的护卫还有一口气。兵丁们二话不说,挥刀去下去就取了首级,这也是战场习惯动作,首级是报功的凭据,可以立功领赏银。
刘诚体力差,可今天他也是使出了洪荒之力了,努力奔跑,他的后面跟着一个兵丁,充当护卫,再后面还有小雨小林兄弟俩个。
现场血腥,可是刘璎的感受却是怪怪的,别人被杀被绑,可是抱着他的兵丁却很和善。其他人都在向前奔跑、进攻,可是这个兵丁却抱着刘璎向后走,在脱离战场。
东看西看的刘璎突然间哭了,哭的不厉害。他害怕是真的,但是装样子的成分更大,装样子也要哭,否则就不像小孩子了。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一下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他看到了谁呢?是疾步跑来的二叔(刘诚),在二叔的身后他还看到了小雨。将近一年了,突然见到了亲人,这意味着他脱离了苦海,脱离了恐惧,真正脱离了危险。极度的兴奋,他怎么能不哭?
“二叔!”他终于喊出来了。
刘诚从兵丁手中接过刘璎,紧紧地搂抱在怀中,兴奋得眼泪也下来了。
“二爷,此人如何处置?”
一个兵丁押着展七雄走过来。
展七雄不服,一边走一边挣扎,可是当他看到眼前亲人相认的景象,他愣住了,他也糊涂了,不明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诚还沉浸在亲人相见的激动之中,似乎没听见。那个兵丁再次请示:“二爷,杀了吧?”
可是刘璎听到了,他止住了哭泣睁大眼睛显得很惊恐。但是他大脑反应也很快,没等刘诚说话刘璎就说道:“二叔,他是我的朋友,是好人,不能杀!”
刘璎转过头对着兵丁说道:“快放开他!”
兵丁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可也没有给展七雄解开绑绳。而是看着刘诚说:“二爷。”那意思是等二爷的决断。
这时刘诚似乎恢复了常态,他对那兵丁说:“押到那边去。”用下巴示意自己的身后方向。那就是不杀也不放,准备带走。
战场上时间也很快,刘诚叔侄相见的这会功夫战斗就结束了,出击的兵丁们都陆续返回,杨六范七在指挥善后,刘诚这边远远的也能看到。所谓的善后就是掩埋尸体,抹去作战的痕迹。
结果是残酷的,廖凯这一行人除了被救的刘璎和被俘虏的展七雄之外还有两个俘虏被带回,他们是一个轿夫和一个护卫,其余三人都死了,包括廖凯。这七个人没有一个能跑回村子。
这情况刘诚是知道的,他是指挥者嘛。
廖凯该死,可另外两人死的有点冤枉。为什么这么残酷?甚至有些残忍呢?第一是对劫持自家孩子人的仇恨;第二是为了自身安全。杜绝了回村里报信的人就避免了走漏消息,自己能够安全从容地撤退。
救回了刘璎,大功告成,刘诚带着人迅速回到码头。在码头上他们释放了两名被俘者,就是护卫和轿夫。因为他们都不是孤身一人,都有父母有家人,有亲人的牵挂,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他们身上有箭伤,但是不严重,包扎后可以自己行走。
展七雄算是运气好,因为今天他背着刘璎这个特殊的人,让他很幸运,身上没有伤,只是被拳打脚踢了几下。
展七雄没有走,这是问了他自己的意愿,他愿意跟着刘璎。他在廖家的地位是奴隶,是廖家买来的,在廖家没有亲人,孤身一人无牵挂。
他与刘璎整日厮守在一起就产生了互相依赖的感情。也正是由于与刘璎关系亲密,如果他回去定然会受到怀疑,没有好果子吃。
处理完这些后,刘诚率领船队向福州而去。船顺流而下,速度很快,当天晚间就到了马尾港与刘谨回合。刘谨见到失踪十个多月的儿子,又是一番亲人团聚的场面。
船队在马尾又停留了两日才返回浙江。这是因为刘谨带的三艘船中有两艘在这附近,他们还在执行着搜索的任务,需要把他们找回来。
至正21年4月23日正午刚过,随船队一起,刘璎回到了包家寨。从被劫离开的日子算,他离开包家寨十个多月,小一年。
此时刘家已经移居到新建成的宅院,这处宅子在村子的边上,到龙泽寺不远。院子规制与南田老宅类似,只是规模小了,各处院子都简化了。这首先是受地理环境的限制,其次是财力。今天的刘家每况日下,财力上已经不是当初富甲一方的乡绅。
因为有早一步回来报信的,所以包家寨的人都知道了,码头上有很多人,都是本村的村民,特别是刘家的农户差不多都来了。这是刘家的喜事,妇人不便抛头露面,其他人在三爷刘诠带领下,差不多都等在码头上了。
船靠码头便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这个年代里不会有什么喊口号,但是呼喊声也是喧嚣震天。整个包家寨像是过节一般。
刘璎一下船,就被他三叔刘诠扛在脖子上,接受大家的欢呼祝贺。
刘诠“喝儿喽着”刘璎,在乡亲们的簇拥中向刘家新宅走去。
小孩骑坐在大人脖子上,北方叫“喝儿喽着”。这词汇是不是挺有意思,标准词叫什么笔者还真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