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提点飞燕

    

    聂昭华在长公主府中置了宴，席间虽只有她与严飞燕和太子聂怀风三人。

    但也依着礼教抬出了一架屏风，隔开了彼此视线。

    聂昭华坐在最上首的主家位置，东西两侧分别罗坐着严飞燕和太子，隔着一道屏风，众人视线中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聂怀风显然今日是冲着严飞燕来的，他席间频频几次开口，都是在与严飞燕搭话。

    更令聂昭华头疼的，是严飞燕根本没有意识到太子哥哥的情谊，席间两个人有说有笑，如果不是聂昭华强烈要求，只怕严飞燕都要把屏风给撤掉了。

    等到了晚宴结束，太子殿下也再没有理由在聂昭华府邸赖着不走了，因此便依依不舍的与严飞燕作别。

    等到太子离开之后，聂昭华二话不说，将严飞燕拖入了屋子里头。

    “你觉得我太子哥哥如何？”

    聂昭华开口，不动声色的试探着。

    “人挺好的啊，又温柔又有礼貌，懂得还多……”

    严飞燕压根没听出来聂昭华的弦外之音，还在那儿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对聂怀风的印象。

    聂昭华闻言，伸手端过桌子上放着的茶盏，轻拨着茶汤上漂浮着的叶子，抿了一口香茗。

    “看来你很喜欢我太子哥哥？”

    说着，将茶盏放下，抬头认真的注视着严飞燕。

    饶是严飞燕再迟钝，如今也该看出来聂昭华的别有深意了。

    她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思考了半晌，猛然间抬起头，意外道：“啊啊啊……昭华，你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待看到聂昭华认真的神色，急的严飞燕连忙挥手解释道：“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就觉得太子殿下是个挺温文尔雅的人，长得又好看，所以对他印象特别好……我们这么多年姐妹了，你是知道我的，但凡长得好看的我都很喜欢，你别误解啊……”

    “我没误解。”

    聂昭华打断了她仓促的解释。

    良久，叹了口气，道：“要是我太子哥哥对你有意思的？你也会拒绝他吗？”

    聂昭华这句话出口，严飞燕倒是难得的沉默了。

    见她闻言愣在了当场，聂昭华伸出食指抚了抚额头，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飞燕，你要考虑清楚了，嫁入后宫……将来必然得与众多女人一起分享夫君。”

    私心之下，聂昭华并不愿意让严飞燕嫁给太子殿下。

    毕竟皇家的男人，是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尤其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承袭帝位的人，即便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需得安抚朝臣，外邦联姻，林林总总算下来，后宫少不得要多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女人。

    而严飞燕与她的关系又实在要好，聂昭华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像严飞燕这般不拘小节却又真性情的女儿家，并不适宜嫁入后宫。

    若是有的选择，最好还是嫁给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及严家的男人，如此，才能一直恣意明媚的活下去。

    “昭华……”

    严飞燕听到了她的劝告，苍白着嘴唇，有些无力的开口道：“我……我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这句话聂昭华是信的。

    于是，聂昭华继续问道：“之前没想过，现在呢？”

    有些事情若是她不点破，以严飞燕大大咧咧的性子，很难注意到那些细小微妙的情谊。

    可若是被她点破了，就由不得严飞燕不想了。

    “我……我不知道。”

    严飞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聂昭华看到了她眉眼间的挣扎，她说的是不知道，而不是不愿意，由此可见，她果然还是对太子哥哥动了心。

    想到了这里，聂昭华叹了一口气，只听她娓娓道来：“贤文谥皇后在世时，便是名动一时的美人，但是却自幼体弱，生下太子哥哥之时便因着难产薨逝了，导致太子殿下生下来便也承了他娘亲的病症，自幼身子骨瘦弱，据说生下来时哭声微弱，太医断言活不过弱冠……”

    聂昭华说着，关切的望了严飞燕一眼。

    见她情绪勉强已经能控制住了，便继而道：“从他满周岁起，便养在法安寺之中，父皇希望寺中的香火能与他广结善缘，直至前不久才刚刚回宫。”

    聂昭华边说，边走到了严飞燕身边，握着她的手，劝慰道：“飞燕，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在阻止你什么，只是希望你想明白了，而这……是我身为朋友，唯一能帮助你的了。”

    因着明日一早还要出发去杭州的事，聂昭华也没太耽搁时间。

    吩咐丫鬟们撤了宴席，她便预备着举步离去，打算留严飞燕一个人冷静的思考一番。

    “昭华……”

    刚跨出凉亭一步，聂昭华就听到了身后飞燕的喊声。

    “嗯？”

    她停下脚步，回过身看自己最好的姐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你曾经喜欢林景阳那般喜欢他……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无论怎么样，还是很感谢你和我说这么多。”

    严飞燕抬头，报之真挚的一笑，望向了聂昭华。

    “总之你自己考虑清楚，关乎于终身大事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替你拿主意。”

    聂昭华看着她自信且从容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严飞燕是个十分聪慧具有灵性的姑娘。

    她虽顽劣不堪，不服管教，但与此同时，却有着极快的反应能力，每次遇见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快速的想清楚自己的意见。

    在这方面上，聂昭华其实是很佩服她的。

    “嗯，我会的。”

    严飞燕开口，笑着道。

    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了，整个“品”字型的长公主府邸，如今一片灯火通明。

    聂昭华吩咐彩霞收拾了几件贴身的衣裳，然后准备了银两盘缠，替明日出行做准备。

    “公主殿下还是带着奴婢一起吧，不然奴婢不放心殿下一个人出远门。”

    彩霞颇为不舍的说道。

    知道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有多么忠心耿耿。

    聂昭华闻言便笑道：“左右不过一来一回俩月的功夫，你这妮子，倒是存心让本宫牵肠挂肚呢？”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担心公主殿下……”

    彩霞连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