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离开京城

    

    “本宫是和你开玩笑的。”

    聂昭华见她打算行礼，忙走到彩霞身边，将彩霞一把扶起。

    握着她的手，娓娓说道：“你与本宫自幼一同长大，你的忠心，本宫自然晓得，只是此行需低调，本宫身边不易带太多的人，你便安心在府中等我，顺便啊，替我照顾好飞燕姐姐。”

    聂昭华第一次和彩霞这般说话。

    寻常二人是主仆，且也都是守礼之人，自然不会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只是聂昭华死了一次后，太明白感情的难得可贵了，前世彩霞为了她甚至不惜以死殉主，这样的忠心耿耿，今生今世重新来说，令她很难再把这个丫头当做普通的婢女看待。

    “公主殿下……”

    只见彩霞闻言，眼中含着泪，声音呜咽着。

    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宫女，自有记忆起，就被分到了年岁一般大的长公主身边做侍婢。

    后来跟着公主殿下一起长大，与公主殿下相依为命。

    在她眼里，公主殿下就是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然而彩霞也只认为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她与公主殿下，身份有别，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公主府中的一个丫鬟罢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今日长公主殿下与她竟说了这么一番令人闻之欲落泪的肺腑之言。

    “您待奴婢这般要好，奴婢此生都感激不尽。”

    彩霞嘴上说着，就忍不住的想要跪下行礼。

    “好了。”

    聂昭华一把将她拽住，假装生气道：“你再这般动不动的就行大礼，本宫可就要生气了。”

    彩霞听了，连忙说道：“公主殿下不要生气，奴婢实在是太感动了，世界上怎么会有您这般体恤一个婢女的好主子……”

    聂昭华闻言，再看向自己这个婢女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彩霞，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好主子吗？”

    “那当然了，奴婢跟了殿下十多年，公主殿下从未责罚过奴婢，即便是奴婢犯错了，也没有动辄打骂过，最多是罚奴婢面壁思过……能跟在公主殿下，身边，是奴婢多年修来的福分……”

    她不说这些话倒还好，一说这些，反倒让聂昭华回忆起了前世这个丫头为了护着自己，殉主死时的场景。

    漫天的大火，灼烧着整个皇宫，而自己被林景阳带着人马逼到了星辰殿，而那个时候，彩霞就勇敢的挡在自己面前。

    这般情谊，聂昭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偿还不清。

    “彩霞……”

    只听她开口，喃喃自语道：“今生今世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父皇，保护好父皇的江山，我一定会说到做到，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聂昭华心痛的看了这个忠心的婢女一眼，发誓道。

    “虽然奴婢不理解长公主殿下为何要这样说，但奴婢知道，公主殿下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的，奴婢相信公主殿下一定会成功。”

    “你这丫头……”

    主仆二人闲话了一番，天色也就越来越晚。

    聂昭华打发彩霞下去睡觉。

    彩霞却说自己不累，非要给聂昭华守夜。

    其实一般守夜的都是一些小宫女，如彩霞这般，如今已经成为长公主府总管大宫女的身份，是不必做这些活计的。

    但彩霞不听，坚持要守着聂昭华。

    想到主仆二人自出生以来，还没有分别这么久，聂昭华便随她去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尚且没有的大亮，到处雾蒙蒙的，似是蒙着一层纱。

    聂昭华在彩霞的服侍下，用完了早膳，在彩霞预备给她梳妆的时候，阻止道：“今日不必梳发髻了，你给本宫将头发按照男子的模样束起来即可。”

    “是。”

    因着聂昭华之前也曾经以男装的形态去过市集，彩霞对这个要求已经见怪不怪了。

    低低的应了是之后，手指间灵活轻动，快速就束好了男人的头发形式，然后用一个玉制的不分男女的发簪将其别了起来。

    “公主殿下觉得这幅样子可好？”

    聂昭华闻言，打量了一眼铜镜。

    只觉得铜镜中出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头上梳着时下儿郎们最流行的发，用一支造型古朴简单的发簪束着，整个人都有一种凌厉洒脱的气息。

    她本就生的比较锋利，一双凤眸不怒自威，与时下女子流行的羸弱之姿不同，聂昭华这张明艳的脸，即便穿上男装也没有丝毫女里女气的感觉。

    且加上她洒脱从容惯了，更不会有女子扭捏的脂粉气。

    “将本宫月白色的那边袍子拿来吧。”

    所谓的月白色的袍子，指的是聂昭华为了掩人耳目时，经常出门穿的那套月白色的男装。

    将月匈用布条缠好裹了起来，穿上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看着更像矜贵风流的公子哥了。

    “公主殿下穿上男装，竟一点也不像女子……”

    听了彩霞这句话，聂昭华不禁笑道：“你这妮子是夸本宫还是损本宫呢？”

    “奴婢自然是在夸长公主殿下了。”

    彩霞活泼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自昨个儿夜晚之后，这丫头在聂昭华面前倒是更显亲昵了。

    “好，就当你是在夸本宫。”

    聂昭华对她展露一笑，拎着自己整理的包袱，便走出了屋外。

    彩霞连忙上前，想要帮她拎着。

    聂昭华拒绝了她的动作，笑道：“左右不过几步路，侍从已经在后门口备好了马车，这些距离本宫还拎得动。”

    将包袱扔上了马车，聂昭华便离开了京城。

    与她一道出发的，也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了。

    因着此番离开京城是去挑选战马，聂昭华唯恐知道的人多了，会引起路上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没有告诉任何人，径直自己上了路。

    “留步。”

    这一厢车马刚出城门，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紧接着，车夫突然停了下来。

    聂昭华打开马车门，向外看去，只一眼便看到了，骑着马站在自己马车正前方，一抹绛紫色的身影。

    清晨京中起了雾，他的容颜笼罩在雾气中，十分的朦胧，却难掩身上矜贵清疏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