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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张山拄着自己那把长刀，牙关因为疼痛紧咬，而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过这是哪里？天黑的这么早，是哪座山里吗？难道刚刚那座城就已经快到绝心山了？
左腿的伤口抽痛了起来，微微有些发胀，刚刚一路狂奔没有感觉，现在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和裤子凝固在了一起，一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根本不敢动。
惨了，这种鬼林子里一晚上血腥味不知要招来多少猛兽。
如果没死在那群人的手里，反而丧命猛兽口中可就太亏了。
他连忙加快了脚步，可不知方向，终究只是没头苍蝇乱撞一通，希望能在山上遇到个猎户柴夫的房子。
可猎户柴夫没见到，山间薄雾里倒是闪过一个鬼影，给那少年吓了一跳，吓得一低头缩进了另一边的草丛里。
夜空被参天古树挡住大半，偶尔能漏进来一束月光，却也射不透蒙蒙的薄雾，那雾色透着一丝丝白，让这夜晚更多了诡谲的气氛。
“哈……哈……哈……”
蝉鸣鸟叫、猛兽嘶吼……各式各样山林里的声音在这夜里放大了无数倍，充斥在他的耳中。
他全然迷失了方向，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乱走，最多有意识的避开了猛兽的方向，却也还是找不到能出林子的路。
如同实质的黑暗向他一步步包围过来，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月光，逐渐被吞没、消失。
林子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他大口喘息着，伤口已经不是疼痛，更多的是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沙沙沙……”背后！脚步声！
他立刻抽刀回身一刀，只斩在一片寂静之中。
他登时退了两步，手举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什么人？难道是那些人追上来了吗？不……真的是人吗？
雾气黏在手上，指节握刀
“什么人！滚出来！”
他双手握的刀连续挥斩，斩断了几片青草树叶纷飞，时值盛夏，他却只感觉身上阴冷阴冷的，刚才的怒吼就像沉入大海的石头，连一点点回音都没收到。
他又退了两步，背上突然碰到了什么，“啊！”的惊叫一声，猛地一回头，长刀高高举起，但并没有劈下——
那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树罢了。
他放下刀的时候，肩膀已经酸了，他扭了扭右臂，刚想要自己上手揉一揉的时候——
摸到了另一只手。
“唔！”
他还没来的尖叫就已经被捂住了嘴，接着被一个一片黑色罩住了。
后脑勺一震，似乎已经挨了一闷棍，腿一软，倒了下去……
等到他悠悠转醒，头上还是被套着黑色的头套，但这时就感觉双臂被紧紧勒住，耳朵里还能听到丛林里的声音，但除了原本就能听到的声音之外，还有两个人的交谈。
“我看过了，他就是那小子。”
“嗯，好像是醒了。”
接着就是一巴掌隔着布料扇在了他的脸上：“醒了吗小子！”
这个声音……没什么印象，倒是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
“小子，问你几个问题，听到了吱一声。”
他摇了摇头，这才感觉到自己手心摸着的表面，粗糙，还能扣起来一些粗糙松脆的部分，应该是颗树的皮。
直接把我在森林里绑起来了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好像是不耐烦。
“你们……为什么抓我？”
“闭嘴！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似乎拿什么很硬的东西对着自己的腹部来了一下，他痛的想要弓下身，却因为上半身被绑缚着动弹不得，只有双腿回缩了一下。
这一回缩，仿佛触觉一瞬间回到了身上，左腿被那些百姓砍出来的伤口又裂开了，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快说……”
男人用那个刚刚打他脸的东西顶在了下巴上，一时间呼吸有些受阻，再隔着头套，更觉得困难。
不过，还是有喘气的间隙的。
“你还想挨上一下吗？”
他们就地绑起自己进行审问，他们人数不多、其中有一个人声音熟悉……
少年往日不太灵光的大脑疯狂转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一旦答出的不是对方满意的答案，对方绝对会把自己杀了灭口。
难道是那群山贼吗？就是那个城墙上面高手的声音！
又一次重击砸在了他的腹部，他喘匀了气立刻开口，生怕再挨一下：“我……我是从城里逃出来的难……难民，我不是故意要来你们这里的，只是误打误撞！误打误撞来的！”
“误打误撞？”
审问的男人再次开口了：“能这么巧，误打误撞就到了我们的蜥队营地旁边，难民还有长刀这样的武器？”
“小人张山，是从上河县里跑出来的难民，刀是一个逃兵想要劫我们，被小民杀了夺的刀……我们逃到那岐山县，没想到县里的人早就……和我们打了一场，小人害怕跑了，真的是误打误撞上了山。”
“……”，回应他竹筒倒豆的，是一片沉默。
他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头套已经把他闷出了满脸的汗。
“之前指使你攻城的几人，是什么人？”
果然是山贼，还装什么商队。
“是……是小人在路上认识的旅伴，几个人都是独身汉子，年龄又比我大几岁，小人觉得有了他们几个之后，更容易活命。”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这一次干脆换成了城上那个高手的声音，似乎对方觉得已经暴露，直接亲自下场审问了。
“没……没有，最多，他们的面色比我们红润点，但也是菜色。”
“那么以前……你在上河县城，见过他们吗？”
“哪可能啊长官……上河县里那么多人，小人是个卖力气的，又不走街串巷，不可能都认识。”
“他们，平时话多吗？”
“话不少……其它人逃的时候都垂头丧气，他们虽然不能说高兴，但却很喜欢听别人说话，也经常插话。”
“好吧。”
这一句话后，又是沉默，他紧张的等待着，他觉得对方应该已经问完了话……那么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突然间，头套被摘下，一时间光明突然重新回到了眼前，他眯着眼睛，逐渐适应了明亮，光源，好像是一根别人举在手里的火把……
再仔细看向那个拿着火把的人，发现正是那个城墙上的高手站在了自己面前，笑得满面春风。
“那么……请带我，去找你们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