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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路上平平稳稳的行驶,风簌簌不知不觉就靠着车壁睡着了。绿梅给她揉腿揉着揉着也靠在座椅边缘打起了瞌睡,是鸟叫声将风簌簌给吵醒的,她睁开眼抬手下意识面前挥舞试图赶走那些吵人的鸟儿,却将绿梅给攘醒了:“小姐?”
“嘘!你听。”风簌簌低声说着,马车外的鸟叫声越来越大,绿梅也察觉到了目前她们两人所处的环境似乎不太对劲。风簌簌佝着腰身往车辕那边靠,打开车门轻轻看了眼只看见一支冷箭插在车辕上,而那赶车的车夫不知去向生死未知。
绿梅也凑了过来:“小姐,现在怎么办呐我们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呀?”外面的鸟叫声听得久了便能听出来,那是乌鸦的叫声,这么多乌鸦除了沧州城外的乱葬岗也没有别的地方了吧?!绿梅害怕极了,“我们是不是要待一晚上啊。”
风簌簌心里也并不坚韧,到底是一个女人内心总是害怕这样荒凉,又阴森的地方的特别是在晚上。马车里还算宽敞,不过外面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下来了,她总不能和绿梅两个弱女子跑出马车逃命。别说逃命了,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马车里绿梅原本准备着路上给她们打牙祭的茶水点心,眼下也成为了她们两人要熬过这一晚的救命干粮。一日未食,绿梅肚子早就饿了,风簌簌让她吃一些糕点先把肚子填饱。两人吃了几块米粉梅花糕身上有了力气,便大着胆子出来。
风簌簌说:“咱们去捡一些干柴回来到时候在周围生几堆火取暖,这地方到了晚上阴气一定很重,又冷又寒的还是多烧一些火才好。”绿梅点头,趁着天色还亮堂壮着胆子跟风簌簌分开行动,好在这地方大能捡来当柴少的枯木也多。
绿梅捡柴火捡着捡着不知怎么就走远了些,她往回看的时候已经瞧不见马车,因此她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呼唤着风簌簌。走呀走呀脚下忽然一激灵身体重心往前滑,手上的柴火散落出去人也跟着倒下去,绿梅跌进了一个泥坑。
闷哼着往路边上移动的绿梅,手掌无意中撑在一块木板上,那木板经过长年累月的雨水风霜打磨,已经从内里开始腐朽了。她原本要爬上去了又一下栽了个跟头掉进了木板里,这是一具棺材,里面的尸体早已化成白骨被泡在积水当中。
绿梅和这具尸骨是面对面的姿势,看见骷髅绿梅尖叫一声后,就晕了过去。
风簌簌闻声而来却是在周围寻了许久都没找到人,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担心自己也遭遇不测,只好回到马车那附近等待天亮。风簌簌从马车里翻找出火折子,在马车左右和前方都点了一堆柴,又在每一堆火堆边上插上三根桑木枝作香。
套马车的那匹马估计是被贼人带走了,不过马车靠在石头上也倒不了。风簌簌坐进马车里关好车门,点了一盏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她在等夜晚的时候那些更加嚣张的乌鸦,只有听见乌鸦声就说明她现在还很安全,若不然的话……
一个时辰过去又一个时辰过去,风簌簌斜着身坐在坐塌上沉沉睡着。子时过半,乱葬岗深处一片废墟之中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极长的指甲上沾满黑腥的泥土还有蛆虫,腐烂的手掌一点一点推开压在身上的石条和梁柱,最后坐起身来。
“桀桀桀”“桀桀桀”诡异的笑声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乱葬岗正片区域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用红线布置的阵法。上面穿着很多铃铛,铃声叮叮当当继而连三的响起来也吵醒了睡梦中的风簌簌以及掉进棺木晕过去的倒霉丫鬟绿梅。
绿梅沉吟着一首陌生的山歌,僵硬地从棺木里爬起来,她两眼无神跳出棺木后就往铃声最响彻的地方跳。风簌簌吹熄了蜡烛,找来一块薄毯将自己整个人盖住随后努力让自己忘记外面的声音,哭声笑声大火焚烧木头的声响还有求救声。
绿梅的声音风簌簌是熟悉的,奇怪的是绿梅先前去了什么地方,这会儿又怎么还唱着这样一首绕耳的山歌?风簌簌慢慢地沿着车壁起身,本想着偷偷掀开车窗往外探看一下子,冷不防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过,吓得她心脏都快碎裂了。
绿梅唱着:“美人蕉,美人蕉,此夜漫漫把泪抛。杨柳腰,杨柳腰,芙蓉帐暖度春宵。美人娇,美人娇,胭脂红红把唇描。青山高,青山高,谁在树下唱年少。美人蕉,美人娇,罗裙珠钗坠眉梢。杨柳腰,青山高,阁楼绣球向你抛。”
声音愈来愈近风簌簌恨不得找棉花塞住自己耳朵,这歌声里没有半点诡异的地方可在这乱葬岗,子时左右听见不觉瘆人非常。马车四周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风簌簌也看不清外面到底有什么,身体瑟缩在车内一角用薄毯盖住自己全身。
绿梅脚速很快唱完一首山歌来到了马车后边,她木讷着伸手拍打车窗,一下又一下像木偶人将手皮都蹭破了也没觉得痛。风簌簌知道是绿梅,可是现在的绿梅太可怕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尤其是绿梅敲打车窗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似乎下一刻绿梅就要用力抓开——果然,此时绿梅力气大得别说是小小的木头了就是石头也能抓开,车壁被绿梅生生地掰下来面,风簌簌也随之滚落下来。但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便赶忙屏住了呼吸跑向另一边的大石头底下,继续躲藏。
绿梅像是发现了她也一步一跳跟过来,在风簌簌面前蹲下来像狗一样探头嗅她身上的味道。风簌簌用手捂着鼻子和嘴巴,眼睛也死死地闭上不敢眨。绿梅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铃声响得更甚,腐尸挥手要扯断红线结果被割断一根手指。
红线随着风晃晃悠悠上面的铃铛也摇的更甚,不过最中间作为阵眼的那枚铃铛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系在它的肚子里的是一块桃木,腐尸的目标就是这块桃木不过无论腐尸怎么行动,红线阵法总是能够阻拦他的脚步,桃木稳稳系在那。
绿梅靠近阵法后伸手就抓住了一根红线,一阵噼里啪啦后一根红线断了,绿梅的手上也灼烧起了几个大水泡。一根红线断掉就又第二根第三根接连断开,铃铛掉落在地的一瞬间化为乌有,已经腐朽了几十年的木质乌木铃铛早该消散了。
阵法一破腐尸便走了过来,他伸手将俯身在绿梅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扯出来,然后在绿梅脖子上用长长的指甲划了一道。炽热的鲜血散发着迷人的幽香,活人的骨与肉就是他此夜复苏最好的食物。风簌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渐渐失声了。
哪怕她已经忘记了捂住嘴巴,喉咙也因为惊惧而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绿梅年轻的身体在一刹那间迅速衰老,活脱脱的一个年轻姑娘眨眼成了一个骨瘦如柴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而她却也还没有死,身体匍匐在地挣扎了好几下又站了起来。
这一次,她将彻彻底底的不再是风簌簌的贴身侍女绿梅了,她已经完全被那个女鬼占据了身体。月光完全被乌云遮蔽后,风簌簌眼前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在惊惧之中昏厥过去,第二天醒来时乱葬岗一切归于平静,好似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唯有失踪的绿梅和坏掉的马车提醒着她,昨晚她是真的遇到了那恐怖的腐尸和女鬼,如今她只能自己一个人下山了,风簌簌起身去拿行李。
通往山顶乱葬岗的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路,风簌簌往山下走的时候发现,这条路并没有车辙印。按理说前两天下过雨,天气也不干燥,没道理马车上山没有车辙印留下呀。她心存疑虑暗自提醒自己要格外当心,因为这附近还有山贼出没。
下山的路走了一半,风簌簌脚有些浮肿便去找了个靠边的地方坐下来休息,眼下她是不能一个人回娘家了,至少该先回城里一趟跟夫君将此事说一说。正揉着腿她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一开始有些远听得很模糊,后来近了些她才听出是谁。
绿梅身上背着个蓝色的包袱,手里拿着一个水囊从山上快速跑下来:“小姐,小姐你怎么走那么快呀,奴婢都跟不上你了。”绿梅忽然的出现,让风簌簌紧张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绿梅还说:“小姐,你刚刚怎么还把马车掀了?”
“???”风簌簌十分不解,她哪有掀翻马车的力气?还有,绿梅不是被女鬼附身了吗,为什么这会儿看上去一点儿事都没有。她脖子?风簌簌伸手去扯绿梅的衣领,“你的脖子上没有伤口,你没有事?”奇怪,绿梅脖子上的伤呢?
绿梅有些惊讶:“小姐,小姐你干嘛啦,奴婢好害羞哦。”
“……你真的是绿梅?”风簌簌质问。
绿梅奇怪不已的看着风簌簌,左看右看:“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呀,早上奴婢喊你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像是看不见奴婢似的,这会儿又问奴婢是不是真的绿梅,唔,小姐你是不是中邪了?天呐这可怎么办才好。”
中邪了么?风簌簌有些不置可否,昨晚发生的一切还有现在的绿梅,到底是自己真的中邪了做了噩梦,还是这个绿梅伪装的太好连自己的眼睛都骗过去了?
绿梅:“天呐等咱们回了家,大少爷看到小姐你这副样子一定会带人杀到姑爷府上去的。小姐咱们先赶紧下山吧,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你看我们昨天出现在山上可是这路上一点儿车辙印都没有,我们是怎么上山的,只有这一条路。”
赶紧下山对就是要赶紧下山,下山之后她要先进城回一趟郁家,然后再修书一封给哥哥让哥哥派人来接自己。还有么,就是要让郁承翡找人来瞧瞧绿梅,他认识许多三教九流,或许其中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帮忙看看绿梅是真还是假。
风簌簌和绿梅还是相伴着下山,路上没有遇到山贼也没有遇到蛇虫猛兽,就这么一路平平安安的来到了沧州城城门口。还未进城风簌簌就发现被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来来去去不管是男是女,都用一种看见死人一样的眼神看她。
风簌簌正要开口,便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到了跟前:“簌簌,你回来了。”却是穿过了风簌簌的身体,走向了另一个人。这人是沧州城首富郁承翡,昨日才刚刚和府中贺姨娘新婚的他,不知为何变得如此沧桑,连眉眼都带上了几分疲倦。
风簌簌错愕在风中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臂,她和绿梅两人同样的神情,在城门外伫立良久。而郁承翡却在另一边和另一对“风簌簌”和“绿梅”说话,不止是有郁承翡还有那个刚进门的贺氏姨娘也来了,“见过主母,主母终于回来了。”
她虽然是在和另外一对风簌簌主仆说话,可面向却是朝着风簌簌和绿梅的。风簌簌发觉自己身体与旁人的不同,也下意识去看绿梅,果然她和绿梅两人的脚上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根红线。红线打了个死结,她弯腰去扯一碰疼的咬牙。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会有两个你和两个我?呜呜呜小姐我们是不是死了呀,奴婢听说只有死去的人才会这样,脚上系上红线是怕我们走失找不到回家的路呜呜呜呜……”绿梅一哭,风簌簌的心就更加烦躁了起来。
她,死了么?可若是自己没有死,旁人为什么看不见她和绿梅呢?
贺荼蘼显然是看得见风簌簌和绿梅的,不过她的神情似乎告诉了风簌簌,昨晚上发生的一切贺荼蘼也知道。风簌簌跟绿梅两鬼亦步亦趋跟在贺荼蘼身后,进了城门又上了贺荼蘼的这顶轿子,以致于轿夫都觉得贺荼蘼变重了一些。
还没到郁家,风簌簌掀开轿帘往外随意看了一眼,经过一家寿材铺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一口腐烂还在滴水的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