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被喧进王宫,看着坐在宫殿之上的西月拓石已显老态。
“你可知我喧你进宫何事?”西月拓石道。
夜墨微微一笑:“王上自称明君为万事开太平,难道也信那无稽之谈?”
“众口铄金,必有其事。”西月拓石往后靠了靠身子,让自己坐着更舒服一些。
“看来这世间让人看不开的就是一个死字。”夜墨微微一笑转言道:“只是这‘回天之术’也救不了一个要死之人。”
“放肆。”立于一旁的张路忍不住呵斥她。
西月拓石摆了摆手,他并没有生夜墨的气,而是耐着性子问:“你是承认你会‘回天之术’喽?”
夜墨看着眼前的西月拓石,这个身经百战不可一世的离国之王,如今却如同耄耄老者一般,是那么渴望着能有一个不死之身。
“王上已是病入膏肓,就如过冬的萝卜,外表如初,内里却糠了。”夜墨不加言辞修饰,径自说出。
“你……”张路紧张万分,想出面阻止。
“即如此,你的回天之术正合了我的心意。”西月拓石将身子往前探了一探,一只手肘支在了膝盖上盯着夜墨。
“俗话说修心养性,道家自古有长生不老之说,而这回天之术便与道家分不开。”夜墨没有接触过“长生诀”,想着这“长生”之意,必与道家有联系,便编了一通能站得住脚的理论来忽悠西月拓石。
她见西月拓石很是认真,便煞有介事地道:“道家讲究内练生命本源精、气、神,返还精、气、神于人体之内,而王上三样皆无,纵是有回天之术也是枉然。”
“大胆,你竟敢诅咒王上。”此时岢岚步入大殿,听到此话,便呵斥夜墨:“你是何人,敢这般对王上不敬,来人将她拉出去处以极刑。”
“休得胡闹,你不在自己宫内呆着,怎跑到这里来了?”西月拓石问道。
“妾心系王上,见王上久不回宫,心中惦念便过来探望。”岢岚忙施礼道。
“这里无事,你回去吧。”西月拓石面上现出几分不耐。
“王上……”岢岚还要说些什么,被西月拓石摆了摆手制止。
岢岚只好反身出了大殿,临走时又打量了一下夜墨,面色诧异万分。
“你继续说。”西月拓石对夜墨道。
“王上三样皆无是因病症乃心气郁结所致,症状也是繁杂得很,肝气上逆、脾胃失调、气滞血瘀,长此以往定会一蹶不振、性情暴躁、胸肋闷痛。”夜墨煞有介事地道。
西月拓石自方行战役,被桂启献打败击伤后,心情便郁结不治,看似外伤已无碍,却是留有隐疾,此时被她说中,正砸在心坎上。
当下他连忙问道:“可有法子医治?”
“法子自然会有,我开一副药剂加以施针,必见成效。”夜墨轻描淡写的神情,让西月拓石更加相信。
“速开药方施针。”西月拓石忙不迭地喊道。
“我便是开了,依王上心性怕是也起不了作用。”夜墨又道。
“这又怎么说。”西月拓石问。
“不嗔不怒、不急不躁、不劳作不癫狂,王上怕是那一项都做不到吧?”夜墨看着他问。
“莫要贫嘴,药方开来我看。”一旁张路道。
夜墨看了看西月拓石与张路,他们似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这番理论,看来这反向拒绝比顺向给予要管用的多。
“好。”夜墨不在啰嗦,目的已达到,不阿谀奉承,不拍马溜须,生生将西月拓石怼到相信自己说的话。
她拿起案上的毛笔,将药方写好交于张路。
张路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迟疑地对西月拓石道:“并无异常。”
“好,速命人去太医院抓药。”西月拓石面露喜色。
“王上,此药虽无异常,却有耗气伤阴之弊,故宜短期使用,绝不可长期服食。”张路又转向夜墨喝道:“如此阴损之药,你竟然敢让王上服用,真乃居心叵测。”
“张大人,就因你们胆小怕事,惧怕下猛药不利于王上,这才使得王上留有隐疾,既然是猛药,身为太医的你一定知道该怎样服侍王上用药,这还要我说吗?如今我给了药方,您却百般指责,究竟何意?”夜墨故作生气质问道。
“你……”张路一时语结。
“王上,我敬张大人医术高明,又曾经救过我的份上,不与之计较,若怀疑此药方对您有害,就请王上将我斩了便是,也省了许多麻烦。”夜墨转而向西月拓石请求。
“王上……”张路喊了一声,话中还是有忧虑之意。
西月拓石冲他摆了摆手,问夜墨道:“如何施针。”
“用毫针刺主穴:太冲、行间、合谷、膻中,平刺皮下一寸,配穴:期门、日月、肝俞、心俞,平刺皮下一到两寸,配以施针手法,留针半个时辰。”夜墨说到这里问张路:“张大人,我说的可对。”
张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夜墨医术比自己要高明出许多,不由感叹这个被自己救了两次的小姑娘,竟然是个医术高手。
“那就请您为王上施针吧。”夜墨道。
“我?”张路不由看着夜墨惊讶问道。
“是啊,我一个天启臣子,不怕我施针时刺杀王上吗?况我伤势未好手上无力,下针不知轻重,纵是我不想害王上,若伤了王上你也难逃罪责。”夜墨故意加重了语气。
“这、这、这……”张路连连话语打结,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妮子竟然把难题扔给了自己。
“怎么,您是不敢,还是医术不精,怕在王上面前露怯?”夜墨故意追问。
“狂妄。”张路听她如此无礼,心内竟然有几分气愤,向西月拓石施礼道:“王上请躺于榻上,让微臣为您施针。”
夜墨内心暗喜,果然,安抚一个人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而激怒一个人却容易得很。
“膻中一针可留给我,您掌握不好分寸,怕是真的会要了王上的命。”夜墨一旁又加了一句。
张路不由暗自叫苦,心想,再这样下去,自己定会被这小妮子害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