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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夏仁懂事开始，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对他和夏雪的态度就要比母亲冷漠得多。
他总觉得，父子之间似乎有一层隔阂，而且是他看不到摸不透的一层墙纸，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戳不破。
他也曾经以为这是父亲的性格，或者是自己的错觉。
于是，当母亲过世之后，父亲的离开让他觉得甚至有几分理所当然。
这不禁让他想起那句网络上经常有的调笑，父母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他的父亲叫夏常春，年纪四十三，轮廓分明的面部棱角，有些黝黑粗糙的皮肤，声音闷闷沉沉地有些沙哑。
“饭做好了，叫孩子们起床吃饭吧，夏仁昨晚上熬夜复习了，快中考了，叫他的时候温柔点。”
“好嘞。”父亲的声音很久没有在他的耳边响起了。
这一刻，他甚至都忘记了单独和妹妹住在一起后的曾经对父亲的埋怨。
夏仁看着这一幕，原本是参与者的他变成了旁观者。
这种感觉让他胸口闷闷的。
果然，过不了多久，他看到了满脸疲惫的自己，还有穿着睡衣起床的夏雪。
“笨蛋女儿，快去吧衣服换了，一会再给你穿出去上学了。”
“没事的妈，你女儿机灵着呢，不会像哥初中的时候一样。”
正嚼着口中煎鸡蛋的这个世界的夏仁一个机灵，忽然被cue到闷闷不乐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这个世界的夏仁坐在他最熟悉的地方，那就是夏仁抽出这把椅子的地方。
而夏仁此刻就像是这个世界夏仁的影子，两个人的身影重叠，看着原本自己的后背，不由的出神。
一个普通的早晨，对此刻的他是那么的遥远，不由得，他觉得脸上有些湿润。
泪水，自己哭了？
下一个瞬间，不知为何家里的人就都已经出门，或者消失不见。
整间房子里，只剩下妈妈还在收拾着餐后的碗筷。
他想要说话，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能够看到自己。
他有很多东西想要问，很多东西想要说，却无法做到。
所有的无能为力变成胸口的火灼烧着他的喉咙，世界的黑线变得更加浓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在这个世界的，自己母亲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不可以哦，如果你现在丧失了理智，你会回不去的。”
夏仁瞪大了眼睛，果然，这个世界的母亲能够看到自己，而且认出了自己，甚至能够和自己交流！
他的心冷静了一瞬，果然，那些世界的黑线似乎在想着顺着椅子的腿爬上他的身体。
只差一步。
“没想到，我还能和我的孩子见面。对不起我的宝贝，有很多东西我也没有办法说明。但是和你想的一样，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大部分规则你也都摸清。”
母亲缓缓走到他的身边，目光温柔，沉默了一会：“儿子长大了啊。而且还这么帅啊，你能来到这里，所以你现在也是灵师了吗？。”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似乎不敢和夏仁的眼睛对视太久。
“我的存在大概是这个世界制造的人没有想到的问题。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规则，没有情感，所以无法被你控制和影响。但是因为一些问题，原本也是规则的我跳脱出了她的控制。”
母亲抬头看着天空，哪里似乎有什么一般：“外面现在似乎非常热闹，夏雪在你身边吗？她还好吗？”
母亲看向无法言语的夏仁，夏仁眨了眨眼睛，目光中没有忧愁。
“啊，是吗，那就好，你们都好那就好。那看来我离开之后，大概也只有爸爸……对不起，我没有做到一个合格的母亲，让你们父子始终有些隔阂。”
母亲忽然俏皮跳脱地笑了笑：“不过啊，你倒是越来越像小时候的他了，不都说儿子像妈妈吗？你可别学你爸爸总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啊。”
“他很爱你们，他现在离开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你回到那个世界能够想起我说的话，请一定要相信我，乖孩子。”
母亲直起身子，背过身去，深呼出一口气，摸了摸眼睛。
“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不要老是和妹妹吵嘴，她以后要是交了男朋友，你可要好好把把关！当然你也是，不过你是男孩，似乎不会亏什么，哈哈，我是不是有些唠叨了。”
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深吸气，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半透明的天空。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能够让我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见面，其实我应该对她说声谢谢的。”
“这里灵域不可入的世界，哪怕灵界师都无法挣脱的洪流，看来你是碰上了相当棘手的敌人。”
母亲一挥手，所有的黑色与白色开始变得拥有了世界原本的色彩，光屑开始顺着她手挥舞的方向凌乱，世界的演化和修正力正在变得无比薄弱。
“宝贝你最近，大概会做一个梦。梦里会遇到不好的东西，起码我是这么认为，但是她好像很喜欢你，我不担心她会害你。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能够得到她的恶认同。”
“因为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啊。再见了，我的宝贝。”
她摊开的手掌陡然合拢成拳头举着朝向空中，于是天就开了一个大洞。
从那个洞开始，世界的花纹开始决裂，她没有再回头，身影开始模糊。
夏仁在那把板凳上不停着挣扎着，他真的有很多的话想要和自己的母亲说。
他很确定，这就是母亲，不是自己幻想的，而是真正的母亲。
他不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能够在这里遇见母亲。
他只想要说点什么，他想要抱歉，想要忏悔，想要祈祷。
哗————
他空洞的目光变得亮起光彩，天空阴暗，下着暴雨。
他浑身已经湿透，在他的身边是被灵力冲毁的废墟。
“夏仁！”
“哥！”
夏仁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反应，如同从梦境中刚刚醒过来的人。
他深呼吸，将一切情绪化作身体里的一股气，此刻，他的灵力如同非同的火，能够烧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