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心想:来都来了,哪有能放你走的道理。“叔父既然无心朝廷,那不如就留在辽东帮我吧。”
“我一个无用儒生能帮你什么,我看你还是想劝我重新入仕,我是不会答应的。”卢植直接拒绝了。
“叔父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拒绝不迟。我请叔父留下也不是为了任职,而是希望叔父能在辽东开山授徒。”
卢植身体微微一震,他倒是没想到张皓会这么说。“我年老体弱,精力大不如前了,哪能教授学生啊?再说,你就不怕我误人子弟吗?”
“叔父又说笑了,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说是老呢?”张皓笑道,“再说您乃是是天下名士、海内大儒、士人之望,哪怕是再愚钝的人都能在您的教导下,成为国家栋梁。”
哪怕是再淡泊名利的人受到别人的夸奖,脸上不显喜怒,但心里也不会讨厌。卢植淡淡地说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张皓趁热打铁:“叔父也是知道的,我平州地处东北,乃是苦寒之地,这学问本就不够昌盛,也没出几个知名天下的饱学之士。若是叔父在此传道,定能使平州涌现大批栋梁之才,报效国家。
而且平州夷狄众多,若是能通过教化,使之由夷变夏,从而消弭边关战祸,那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呀。”
卢植听完张皓的说辞,心中有些意动了。他原本想要归隐,也不过是为了逃避汉室危倾,而自己却毫无作为的事实。但是如张皓所说,自己若是能培养出许多为汉室效力的人才,这也是另一种报效朝廷的办法。
“我想在这里住几天,考虑考虑。”卢植没有立刻答应。但是张皓却是明白他已经同意了,于是立马让人为卢植安排。
其实卢植留在辽东授课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会有大批的士人会因为他的名声而跑到辽东来。
这样不仅能改善张皓在士人中的形象,还能一改平州的文气。说不定还会吸引来一些历史上有名的人才。
在张皓出征前,一座从未有过的书院,在襄平城以东十里的地方,开始筹建起来。
一些闻名而来的士族,听说张皓为大儒卢植在辽东讲学所修建的学院,于是主动找到张皓要求捐款。
士族们不仅是为了在这件事上刷一波脸,也是为了将来自己的孩子可以在卢植门下听课。华夏的父母为了后代,自古以来都是很拼的。
就这样,卢植留下了的第一个好处出现了,这在张皓意料之外。
……
天下声讨董卓的浪潮愈演愈烈,各地州郡也都蠢蠢欲动,甚至像桥瑁、曹操等人公开招兵买马,要起兵讨伐董卓。作为当事人,董卓自然是不会装作不知道的。
“这些混蛋,枉我之前还礼贤下士地去招揽他们,不同意为我效力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反抗我,真是该死!”
一旁的李儒见董卓如此恼火,于是说道:“太尉,那些人反对您不过是因为您废了天子,改封弘农王,又立陈留王为帝。他们口号也是恢复弘农王的帝位,不如我们答应他们?”
“混账!”董卓听了这个建议更怒了,“这废立天子的大事难不成是儿戏吗!再说我若是因为他们的胁迫,而照他们的意思做了,那等于是承认自己做错了,我还如何权倾朝野,统御百官!”
“既然如此,那太尉便断了他们的念想!”
“此话怎讲?”
李儒阴恻恻地说道:“他们不是不服当今天子,想要恢复弘农王的帝位嘛,那如果弘农王没了,他们还有什么借口反对您呢?”
哪怕董卓再怎么胆大包天也没想到这个主意,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这个世上不孝还不是最大的罪名,弑君才是。那是真正的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我怎么能做出这等事,况且这弑君难道不是更好的借口吗?”
“太尉,当初周勃、陈平将少帝刘弘及其兄弟诛杀,而迎立文帝,这天下有谁说他们是弑君的逆贼。如今也是一样,只要杀了弘农王,这天下人自然会偃旗息鼓,遵从新天子。”
董卓陷入沉思,李儒的话让他犹豫不决。李儒见状便接着说道:“若是太尉仍旧担心背负弑君的骂名,此事可交由属下处理,倒时候对外宣称弘农王因疾暴毙即可。”
听到李儒这么说,董卓心里稍微放下了一些负担,终于下定决心:“你记得将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些。”
“诺。”
既然事情决定下来了,那就立刻去做。当天晚上,李儒就来到了刘辩的寝宫。一大队士兵闯了进去,将所有的宫女赶了出去,只留下刘辩一人。
一个孩子被一大群虎视眈眈的士兵围在中间,这个场景是个孩子都受不了。刘辩立刻大声哭了起来,身体不停地往角落里靠去。
“弘农王不要怕。”李儒笑着说道。只不过他的表情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的阴森可怖。
“你、你、你不要过来呀!母后,我要去找母后!”刘辩哭喊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在自己被废的那天,就已经被董卓以害死董太皇太后的罪名给杀了。
“弘农王你病了,不过不要怕,只要喝了这个你马上就能好了,而且你还能见到你母后了。”
“我不要,我不要!”
“来呀,将弘农王按住,该吃药了。”
几个士兵立刻上前将刘辩制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自然毫无反抗之力。
李儒上前,一只手捏住刘辩那被吓得苍白的小脸,使劲地将他的嘴给捏开了。然后取来一杯倒满了毒药的酒盏,往刘辩的嘴里倒了进去。
“快喝吧,喝下去殿下的病就好了。”
一大杯毒药灌进了小嘴里,虽然有一半都流了出来,但是其他都被刘辩喝了下去。
士兵们松开刘辩之后,他立刻抱着肚子痛苦地挣扎了起来,还发出了比哭声更响的叫声。
没过一会他终于感觉不到痛了,隐约之间他看到了何太后走过来将他抱在怀里。那个坏蛋也不是全都骗他,喝了药之后虽然痛苦,但他真的见到了母后。
李儒看着地上七窍流血、气绝身亡的刘辩,便带着士兵全都撤走了。
毕竟这种事是在宫中做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相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不过董卓也没打算要瞒,木已成舟,他彻底放下了负担。
新君继位,将旧君杀了斩草除根,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自古以来的篡位的君主,那个不是这么干的。
现在刘协还年幼,自己只是替他完成日后他必定会做的事情,这是在替他背负骂名呀,算起来自己真的是大大的忠臣。
第二天朝会上,还没等得到消息的大臣站出来质问,董卓自己就直接向刘协汇报了这件事。“启禀陛下,昨夜弘农王因为思母成疾,在宫中暴毙而亡了。”
众臣哗然,他们没想到董卓竟敢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这也使他们更加愤怒。虽然你董卓权倾朝野,但这也太不把满朝文武放在眼里了。
“董卓,你竟敢弑君!”一个大臣站出来愤怒地吼道。
“你这是迫不及待要造反了吗?你这个叛贼!”接着又有数个大臣站了出来,指责董卓。
“弘农王乃是病死,与吾何干?再说吾之君上乃是陛下,何来弑君一说。”董卓平淡地反驳道。但是他看向那几个大臣的眼神变得十分危险,有一种敢在说一句就杀了你的感觉在里面。
“旧君那也是君,你怎可下此毒手,而且昨夜分明是你指使李儒那个逆贼进宫杀害了弘农王,现在你还想狡辩!”
其他大臣都被董卓的杀意给逼退了回去,但是第一个说话的大臣却不能退。
他若是也退回去的话,能不能活命还两说,还会成为胆小怕事的懦夫,会和董卓一样受到千夫所指。索性就在这里把话挑明了说清楚。
董卓突然笑道:“你到时对宫里的事情很清楚嘛。看来你在宫中有不少眼线呀。”
原本大义凛然的大臣额头上出现了密密的细汗,这要是被董卓咬定了,那自己也是贼子了。
在宫中贿赂宫女宦官也是大汉的潜规则之一了,也使得许多宫中的秘闻传到外面去。大臣也是需要宫中第一手情报的,不然怎么摸清楚皇帝的喜好,大事的决断和下注可能成为皇帝的皇子。
但这种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不然作为臣子不做正事,一天到晚盯着宫里的事情,不是想造反的贼子还会是什么。
“我是亲眼见到的!”大臣嘴硬道。窥探宫闱这种事情死都不能承认。
“李儒乃是弘农王的郎中令,听说了弘农王突然暴毙,所以才带兵去查看。现在我以因为他玩忽职守,让他停职反省了。”
哪怕不是李儒杀的弘农王,他作为郎中令,自己的君主出事了却不知道,那也是死罪。董卓竟然一个轻飘飘的停职就了事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包庇。
说完李儒的处置,董卓话锋一转,恶狠狠地对那个大臣说道:“而你私窥宫闱又咆哮朝堂,罪在不赦!”
说着,他直接拔剑,一剑刺进了这个大臣的肚子,还用力地搅了一下。
朝堂溅血,大臣们也只在史书上看到过,这在他们的官宦生涯中从来没亲眼见过。这场面直接将他们惊吓到了,有胆小的大臣吓得尖叫起来,胆子更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董卓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来人,将这贼子拖出去,砍下首级悬于宫门之外。”
等这个出头鸟大臣被拖出去了之后,新进宫的宦官小跑上来,战战兢兢地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我最恨的就是这样的贼子,诸位臣工可不要学他呀。”
现在没一个人敢说话了。董卓于是接着说道:“陛下,弘农王病逝,还是早日下葬为好。臣看逆贼宦官赵忠的墓十分合适,就葬在那儿好了。”
小刘协再坚强,此刻也哭地像一个泪人。不过他听到了董卓的话,明白现在自己必须回答了。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