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彧和幻栎便是再也坐不住了,两人都在等着机会下去寻问清楚。不一会儿功夫,杜逸涵便换了身衣服回到了座位,却不见随她起舞的红衣女子。
幻栎盯着他,她也正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倒是落落大方,隔着一丈开外的距离,她隔空举杯看向他。幻栎没有回应她,只是盯着她。
这两人的神情都没逃过太后的眼睛,她本来也是想在酒宴上提出两家联姻,这会儿看到底下两人眉来眼去,倒是以为两人早就有旧情,她今日指婚看来也是成全了一桩美事。
趁着大臣们举杯祝福,觥筹交错的机会,幻栎寻机悄悄出了大殿。
云妙儿是当朝宰相的嫡孙女,这会儿跟着祖父敬完酒,便缠着镜彧:"彧哥哥,刚才那红衣女子你可认识?”
镜彧当然猜到那红衣女子是谁,他正想找机会溜出去确认一下。见他没回答,云妙儿看向大殿内端坐的杜逸涵:"这杜御史家姐姐,可是盛京城了不得的女子。”
镜彧闻言不由得询问了句:"妹妹跟杜家姑娘很熟悉吗?”
"还谈不上熟悉,只是祖爷爷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她,她可是我们盛京城女子的典范。”说到这里云妙儿捂起袖口笑了,"这女子倒跟幻栎很配,比那江湖民女的口碑可好多了。”
镜彧知道她一有机会就诋毁花有若,云姑娘什么都挺好,就是太缺少女子的温婉。
再说那日花有若从刑部出来,门外就停了一辆马车,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从车窗探出头,招呼她上去说话。这个时候等候在刑部门口,必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就是来等她的。花有若看向杜逸涵的第一眼,却异常的亲切,她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并没有拒绝杜逸涵的邀请,马车沿着石阶路进了御使府。
"没想到来接你的人是我吧,要不是早一步从宁大人那里知道消息,这会儿接到你的人该是幻大人了。”杜逸涵说话并不藏着掖着,这倒让花有若感到轻松。
"不知姑娘今年接我来府里有何事?”花有若也直接问她。
"姐姐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杜逸涵笑着,花有若被她绕着打量了一番,"姑娘可真是传言中一般,秀色可餐啊。”她打趣道。
"姑娘见笑了,今日有幸被姑娘接到贵府,想必是有事情吧?”花有若觉得她很亲切,自信而有趣,她忽然想到失忆前的自己或许也该是这般天真率真吧。
杜逸涵看到她脸上的惆怅,自从联姻的事情传出之后,她便主动想到找到花有若,她绝不是被人摆布的性格,所以她赶在宴会指婚之前就自己心里有了安排。
"不瞒姐姐说,我今天请姐姐来这里是有事情相商。”杜逸涵把佣人都支出去了,拉着花有若坐到跟前。"不过有几句话我得先当面问问你,再确定一下。”
花有若点点头,她这些日子在刑部大牢,基本没有外界什么消息,她猜到这些天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跟幻栎大人在一起?”杜逸涵看着她。
这种闺中之话被人当面这么问出来,花有若顿时有点脸红。她并不认为第一次见面就该跟杜逸涵谈到这个事情。
见花有若沉默不语,面色略显尴尬,杜逸涵知道有点冒犯她,便急着补充道:"我也不瞒着你了,想必你也不知道,太后在这个月寿宴上会指婚我和幻栎大人。”
花有若一怔,可她不明白杜逸涵这么问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能说了一句:"姑娘不要轻信外界流言蜚语。”
"姑娘这样说就是不在意了,是吗?你并不在意幻栎是不是跟我联姻。”杜逸涵故意这样说,她想要知道她真实的态度。
"我……”花有若顿时有点紧张,她有点不知所错。
杜逸涵却从她的反应里面看到了她的态度,她知道幻栎这样的男子,对她如此痴情,盛京多少女子都传成词赋,已经开始传唱了。她不相信花有若能无动于衷。"幻丞相答应我爹联姻,但不代表幻栎会答应,所以你只需要配合我演一出戏,我会帮你。”
"姑娘为何会帮我?”花有若疑惑道。
"你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跟幻栎是一样的人,他喜欢的是你。”杜逸涵叹了口气,"不过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要还我的噢。”她忽然笑了笑,缓解了一下有点压抑的气氛。
"好的,那我就先谢谢姑娘吧。”花有若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很可爱,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也不刻意伪装,她不管怎么都愿意配合她。
已经忘掉的她已经不准备再去想起,从今往后她就是新生的,而她也不想再回避幻栎的感情,自从那夜死里逃生,这一路的劫难坎坷,幻栎都一直对她不离不弃,而她也相信他,依赖他。
在御使府,杜逸涵找来宫廷舞师给她亲自调教,又量身定制了红衣绸衫,今天的寿宴上她终于看到了幻栎,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怦然心动,她真的很想他。
退到殿外,她来不及换身衣服,便守候在外面,她看到宫女们进进出出,殿内殿外都不少人,她在人群中找那熟悉的身影,那俊秀朗逸的身型,彬彬有礼浅笑于人前的谦谦君子。
幻栎在她走进大殿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她,他在盛京的街头寻她,他病倒了,每一日都那么漫长,直到刚才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炙热。寻机出了内殿,他在殿外找寻着她。
明月清风,烟花繁华,幻栎寻她而不得,眼里的神采又被黯淡掩盖下去,他的一颗心再次陷入冰点。弦断,相思碎,残花凋零,花落肩头,恍惚迷离……耳边忽然轻轻传来一声呼唤:"幻栎。”他挑灯回看,烟火映衬下,花有若一袭红衣,娇艳绝美的容颜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他一把揽住她,拥入怀里。
镜彧从内殿出来,在繁花树下看到了这幅两人相拥的画面,他笑着,叹着,却感到了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