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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元直点着头,"董将军,你一定放任金军将龚家城捷报送到统帅部去了!”
董先笑道,"我只差亲自给完颜宗翰报捷了!对金军沿途信兵概不阻拦!”
张德远问,"那么滁州就这样打下去么?”
岳飞身为西岳大军军帅,不可能对身为枢密使的张德远指手划脚,他的主张都是对董先说的。
董先赧颜道,"岳大帅说,末将这一段在滁州的打法是有些……不当了,本来坚城清野是为了消耗金军,可是从这一段的实际作战效果看,我们也在帮倒忙加速消耗滁州地区的粮草和给养,化主动为被动了!再这么打下去不行。”
董统制说的比较委婉,但张德远已经受不了,面露不悦之色。
吕元直干嗑了一声,提醒张德远,张德远的神色很快恢复自然,沉声问董先道,"大帅一定有了主张,董将军快说说。”
董先说,"不要被表面的和局部的得失所左右,不要舍本逐末,大帅让尽速把步军撤去,各归真州和杨州、泰州,考虑到这段日子滁州的消耗激增,当地步军即便全部归入滁州也不适宜了,除保留必备守城力量之外,另一部分人马似应联系一下韩大帅,协助将他们撤过江南去。”
张德远憋着一股子火儿,一直不便发作。
暗道,滁州的撤退倒是策应了西岳作战,西岳在上蔡成万成万的歼敌,我却在滁州、在道君的眼皮子底下玩儿撤军,将来被建康军民怎么说我?道君在策后大典上知道了怎么说?
赵鼎怎么说?
秦会之怎么说?
再说康王知道吗?
张德远这个枢密使有什么用?
难道就是打败仗策应人的?
当初过江时,张德远当着韩世忠梁红玉还吹过牛了,完颜宗翰知道要脸难道张德远不知道要脸?
吕元直斟酌着,说道,"德远公,老夫看此计甚合局面!龚家城只算一个小疮罢了,如不速作打法上的改变,将不利晕染到整个滁州地区,那可就不仅仅是为了使完颜宗翰安心,康王该不安心了。”
张德远脸色很难看,很难看。
董先身为底层统制官,立刻也不作声了。
岳大帅的主张很清楚,龚家城虽被一万多金军占领了,但城中给养毕竟是很有限,也养不了他们多久,此时金军刚得了粮草力量正盛,我军在此时越是急于集兵夺回,越是滑向于己不利的处境。
吕元直说,"请示康王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太上在建康万一追究滁州撤军之责,便由老夫去解释,顶多我这个处置真扬两州的差事不做了。”
张德远仍是不语,直到营外喧嚷声又起,董先起身回营,他也未再说一句话。
就这么迟疑不决的,又过去了两三天。
右军统制官董先又跑来了。
他还带来了另一位统制,只有十多岁,一套合身的皮甲,乌龙枪的枪套也摘了,身后跟着两名从郾城跟来的熟路老兵,每人坐骑的后边挂着三匹空马,一个个风尘仆仆,是换马兼程赶来的。
康王驾前亲军右统制官岳雷。
淮北淮南处处有战事,三个人又要赶路又要避敌,细想一路上也不轻松。
张德远亲自将几人接进营来,一问岳统制是从金州来的,不由的心中顿时一阵轻松,康王来信了。
张枢密使说道,"岳统制你这身皮甲哪里来的,在我军中确是很少见。”
岳雷说,"这是随燕妃大娘去夏国时李乾顺赠给我的。”
吕元直道,"岳大帅真是放心的很,让岳统制只带了两人来,有康王的信么?”
岳雷说有信,岳大帅在郾城见了康王的信,马上便叫他给张德远送来的,他从怀中掏了信呈上去,张德远接过来匆匆的看。
信是写给岳大帅的。
康王没有对西岳的具体打法做任何的指示,只说了大方针,另外滁州的战况被岳飞接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转送安康,康王在回信中亦有数语提及。
康王写道:"隐胜也好,示败也好,诱敌空作奔驰、打击消耗也好,激怒也好,以宗翰不抽身为大目的。时光如梭,冬季更为珍贵,等三四个月以后河淮遍地的草长起来,宗翰的马可就能活了。龚家城一县而已,便惠予金军也未尝不行,我军在滁州不宜大规模集兵野战自耗实力,只宜以少部马军牵制,不再失城也就是了,静待其吃空了龚家城。河淮各处具体如何打法,请岳帅自行斟酌,不必事事请报金州,孤和吴娘子正在练兵呢。”
很显然,岳大帅给董先的命令刚刚发出郾城,康王的信才到的郾城,岳飞好像猜到了滁州的情形,派岳雷把康王的信转送到滁州来了。
张枢密使手里握着康王的信,心里就踏实多了,这回撤兵不是败,是奉了康王殿下的指示做出的转进,不怕谁说。
王善从滁州派出来的几千步军不宜再入城,已经养不起了,张德远去信联系韩世忠派舰接人,泰州兵马钤辖张荣得令,率本部三千人秘密撤回。
滁州经过这段日子的消耗,已经承担不起供应董先马军的任务,不然滁州等不到康王所说的三四个月之后。
张德远与吕相爷商量,董先的马军去真州补充给养,吕元直同意。那么真州守军也要撤走一部分,以减轻自身负担做长久之计。
枢密使张德远在营中设了简单的便宴,招待亲军右统制官,严格的说岳雷年纪虽小却和董先没区别,甚至身份更高,人家是康王身边的。
岳统制正正经经的说,"正好我来了,不回去了,我决定就随董统制的马军行动!让跟我过来的两个人回郾城,请我爹给大王传个话儿,省的都担心我。”
几人都不由的发笑,"你不回去岂不更叫人担心,岳大帅同意吗?”
岳雷说,"我可不是西岳大军的统制,他管不着我。”
……
这些日子赵鼎的存在感太低了。
议事时他寥寥几句话本想四两拨千斤,本想引导一下议事的大方向便浅尝辙止,触角一伸即回,够快了。
没想到别人抱着胳膊都没动,赵鼎把自己推到面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