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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会之在议事时添上去的那句话引发了道君的怒喝,赵鼎现在看这句话简直左右逢源,张德远栽不栽跟头都要念秦会之的情。
谁都不刻意挑明,但是好像谁都知道了,急于借龚家城失利给张德远扣帽子的人——是赵鼎。
雁翎提供的情况对张德远、吕元直很有利,道君的恼怒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非常利索的从滁州之事中摆脱出来,一转脸儿,他又回到不问军事的一贯做法上去了。
赵鼎听说,新晋金紫光禄大夫李纲,从荆州给道君上了奏章,内容不知道,但道君立即下诏晋封乔贵妃为西宫皇后,郑后为正宫,韦后为东宫,乔后为西宫,三宫全了。
道君在以这种形式告诉所有人:龚家城的失利不算什么,根本干扰不到他的心情和生活,他有自己的事,而且对滁州极为放心。
这件事意义非凡,建康升平而喜庆,对稳定人心尤其稳定张德远作用不可估量,真是一招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妙手。
升后要有排场,有隆重的仪式和庆典,花大钱,听说道君和韦后亲自召见了康王府的雁翎,大笔的钱随即就不是问题了。
所有人都在忙,庆典更离不开礼部侍郎秦会之,只有赵鼎好像被人晾起来了。
他感觉必须有所突破,不能再这么不死不活的捱下去了。
赵鼎是康王去韩州以前提起来的御史中丞,自认为也是康王殿下的人,而且赵鼎一向主战,没什么好怕的!
恰在此时,赵鼎突闻韩世忠的大舰正在匆忙的往江这边接人,都是从滁州撤下来的!
这不全都被赵鼎言中了吗!我倒要看看要不要调张伯英过来!赵鼎强忍着冲动不去议论这件事,也不再就这件事与道君进言。
秦会之在筹备庆典的空档,还特意来拜访赵中丞。
礼部侍郎虽然有了一座展现他才能的巨大舞台,但在赵鼎面前依然挂着谦恭的表情,他对赵鼎说,"其实在议滁州事时,下官极想帮一帮赵史台,”
他透露给赵鼎,"升乔后的谏议是李纲发出的,而且他觉着李纲正是得到了韦皇后的授意,不然怎会不早不晚,从荆州那么远的地方专提此事。”
这倒是个很特别的情况,赵鼎连忙问,"秦侍郎你因何这么断言呢?”
秦会之凑近来,压低了嗓音道,"下官前不久也与老官家提过升乔娘子为后的事,但被官家驳回了,由谁来提议升后,真是微妙的很!微妙的很啊!”
结合李纲由银青而升金紫,虽说是个寄禄官,却也不是谁想要官家便肯给他的,那是身份、资历和官家倚重的象征,赵鼎陷入了沉思……
秦会之动情的对赵鼎说,"下官携夫人逃出虎口来到临安,若非赵史台亲自引我去大宅,将我推荐给官家,会之不会有今天,”
赵鼎不怀疑秦会之这句话,说道,"赵某就是为国荐材而已。”
秦会之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
赵鼎不等他说完便举手止住他,问道,"恐怕接下来,金紫光禄大夫李纲要来建康做当朝首相了吧?”
秦会之却说,"他不来……这是老官家亲口和我讲的,他与韦后曾寄着厚望。”
赵鼎不解,"为什么呀?”
秦会之,"秦某不知李大夫真实想法儿……”
这是个极其重要的内幕,除了秦会之,可能别的人想知道这个消息要等到半月之后,他立刻对秦会之真心表示了亲近。
送走秦会之以后,赵鼎凝神想了好一番,他是御史中丞,军事上的事他可以不管,但是纠劾官员不法,拨乱反正是他的本职,他提笔也写奏章。
徐丙则的失踪是雁翎亲口说的,有根有据,那么张伯英能把这么多的铜钱运抵建康,之前他履遭弹劾都是错误的!
参与弹劾的人里面就有徐丙则,当然更有使相朱胜非。
他在暗示道君,徐丙则弹劾张大帅是出于势不两立的私仇,朱胜非是出于什么目的,赵鼎不说透,道君自己去想就好了。
这本是多么正当的一件事啊。
朱胜非和张伯英,两人中总有一个人是错的,非黑即白。
他们一文一武在江西勾打连环,整出一个幽深的大漩涡来。
赵鼎没事闲的又往里伸手,想在里面借借力,然而就是让他自己更加虚弱而已,点儿背的时候喘气声音响了都招灾。
道君接了他的奏章以后,表现的有点儿不耐烦,或者说把滁州撤军的怒气都发泄到赵鼎身上来了。
他不需要御史台,净在大喜的日子提恼心人的事,老官家叫赵鼎速回临安去做留守,而且有事还要多同韦渊商量着办。
赵鼎无功而返,落寞出行,御史中丞换成个留守。
新任的礼部尚书兼御史中丞秦会之,在百忙之中亲自来送他。
两人于驿外低语,秦会之很惋惜也很担忧的说,"改新年号是你我二人的主张,康王太忙啊,这么久只字未回!道君不便朝儿子发作,上次朝我吼,这次又拿掉了你的中丞压给我,我是战战兢兢不敢忙中出错……都好自为之吧!”
赵鼎回身上路时,已经不再相信秦会之的忽悠了。
……
秦会之吸取了赵鼎的教训,他只是专心做好礼部的事便可以了,滁州的事他也不多说话,以防止惹的道君恼火。
现在秦会之是礼部尚书,还兼着赵鼎的御史中丞,身份一下子就提升上来了。
有个曾对他杀死金军看守表达过怀疑的官员,也偷偷跑到秦府来拜谒。
秦会之大人大量,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身挂两衔,举止坐卧的那个感觉都无比的正确,对宵小之辈的胡言乱语没必要计较,为了这事多扭扭脸儿都有失身份。
官员恭敬的说,"秦史台文武全行,不知对江北之事持何种看法,下官知道许多人都惶恐的很,看起来只有秦大人安如泰山。”
秦会之也不知道,其实也惶恐的可以。
他回味过道君的话,道君不问军事,只问过韩世忠,说金军根本过不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