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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是比较漫长的,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人类的求生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面,如果没有燃料,点燃一炉篝火,晚上是很难挨得过去的。
然而,由于民乱的爆发,道路封闭,商路断绝。那些待在产煤地的区域还好,能够弄点煤渣,做成泥炭,挨过寒冷的冬夜。但是那些不产煤的地区,只能靠着一点点木材来取暖了。然而,木材能有多少呢?山都被砍得光秃秃的了,依旧满足不了大量老百姓的燃料需求。
平山县的黎继志,鲁省境内最大的一股乱民头子,这个时候头发都愁白了。当初他好不容易夺取了队伍的领导权,却发现,这个领导人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要粮食、要柴薪、要衣服,这些都还是基本的,还有给手下们兑现承诺等等的难题,一项一项的在黎继志面前摆着。他太难了,叹息着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趁着此刻的放空,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
“报!头儿!外面的那帮子乞丐们又来闹事了,他们把上次给他们的银子全都丢在了我们门口了。”
属下的汇报,让黎继志一阵子眉心发疼,突然间,黎继志有点后悔当初给这些反水的家伙许诺下太多的好处了。
唉,可是自己如果没有许下这种让人心动的好处,又怎么能推翻乞丐帮老大呢?所以,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他们这次又要什么?”
“头儿!这群乞丐们说,他们要吃肉,要喝酒,要女人,就是不要这些金银。他们说了,这些金银拿着也花不出去,还不如一块煤渣子,至少能烧了取暖。”
听到这里,黎继志眉心更加疼了。其实,当初答应的金银,只是许诺好处中的一部分而已,然而,现在情况下,有钱都用不出去。这些反水的家伙自然不会买账,这一点,黎继志非常清楚。
“头儿!他们还说……还说……”
手下汇报的语气变得磕磕巴巴的,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他们还说什么!都一起说了!”
“额,好吧,头儿!我说了,您可别生气,那群乞丐们说了,您每天可以搂着夫人睡觉,几个妹妹们也可以睡在暖和的屋里面,他们要求不高,就是能和您夫人,妹妹睡一起就好了。其他的都可以不要了……”
说着说着,都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手下看到黎继志的脸色越来越差了。那浓重的黑色,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杀人的想法一样。
黎继志确实是暴怒非常,然而他更加感觉到的是害怕。古人云,不患贫而患不均,如今,这些反水的人开始觊觎起了自己的家人了。难道外面那些难民女子都不够他们祸害了吗?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如果不及时处理,没准哪天自己就身首异处了,连带着自己的家人也要遭受非人的待遇。
先下手为强。
黎继志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然后这个念头就压不下去了。仿佛一颗疯长的野草一样,他要趁早杀了这群反水的家伙,这样一来,连自己许诺的好处都不需要兑现了,岂不是非常美好?
“呵呵,你去告诉他们,今晚我请他们来吃饭,管酒管肉,保证吃饱了,并且还可以睡在我家里,我这个当老大的,一定会让兄弟们满意的。”
黎继志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但是这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的吓人。当初黎继志准备弄死乞丐帮闫老大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手下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去执行了。留下了黎继志一个人,面色阴沉的坐在房间的阴暗角落里。
当天晚上,黎家大院里面很热闹,觥筹交错,开了几桌子大席,飘出来的饭菜香气,把院子外面的饥民给馋得够呛,一个劲的吞咽口水。
然而,其中的某个饥民,突然感觉到饭菜气味有点不对,凭借他多年药铺掌柜的经验,他能闻出来,这里面有不少特别的药材。
“有点意思,上次是砒霜,这次换了,居然改成了乌头,这姓黎的,心肠真是歹毒。不过可惜啊,浪费了这么好的饭菜。”
这个饥民自言自语,摇了摇头,就离开了。他知道,今晚的黎家大院里面,又要多出不少花肥。
当然,院子里面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当初自己的老大就是被黎继志这么请吃了一顿饭给毒死的。他们自然有所准备,特意打听了,银针可以试出有没有砒霜剧毒,所以他们吃饭之前,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根。
乌头毒,这是一种植物的毒素,按照现代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属于蛋白质类的剧毒物质,用银针是不能试出来的。银针能检测砒霜毒素,是因为砒霜中含有硫化物,发生了化学反应而已。所以,银针试毒是不准确的。
然而,知识上的欠缺,只能够用心计来弥补了。这群人也不傻,他们每桌都要求有一个黎家人陪吃,黎家人先吃了之后,他们才会继续吃。
黎继志表示没有问题,家中女眷全部上阵,陪兄弟们吃吃喝喝。不过既然是女眷,酒没法多喝,喝一两杯表示意思,然后就喝点绿豆汁好了。
这下子,酒菜都没有问题,可让这群乞丐们放心了,开始吆五喝六的吃起来。给黎继志敬酒,黎继志只是抿了两口,说自己胃病犯了,不能多喝,喝点绿豆汁养养胃就好了。
殊不知,这些人已经中计了。乌头毒素,要累积到一定量才能起作用,轻度的症状只是四肢麻痹罢了。这种情况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喝酒喝醉了,不知不觉的,随着摄入增多,症状会更加严重。尤其是喝酒还会加剧这种毒素的威力。
然而,黎家人喝的绿豆汁却是解毒的良药,而且女眷嘛,吃饭小口小口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结果,吃着吃着,终于有人中毒倒地了。可是等到这群人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黎继志再一次用下毒的手段,平定了内乱。
内患虽然解除了,然而外忧并没有因此减轻,黎继志曾经想过,投降官军,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
然而,从派出去接触的人来看,他们好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
官军们最开始是很欢迎大股的乱民投降,甚至可以做到既往不咎。然而这么好的机会,却被当初的闫老大拒绝了。当然,那个时候,他们的日子并没有这么难过。
后来,逐渐的,乱民团体越来越少,官军们的粮食也越来越多。本以为会遭到进攻,却没想到官军们依旧坚守城池,哦不,他们至少还收付了一些失地,比如说被攻破的大户人家宅院什么的。
据说是武定国的命令,不允许官军主动进攻,必须步步为营。现在的那群丘八们,特别不喜欢看到乱民投降,没了人头,他们拿什么记功呢?
现在,就剩下为数不多的几股乱民了,黎继志就是其中之一。官军们拒绝了黎继志的投降,那意思就是,要拿他们这些人的人头,给自己的功劳簿上添一笔呢!
这就像是一根勒在脖子上的绳索,越来越紧,让人窒息。野心家也怕了,他发现没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