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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僵着身子没动,看着少女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擦着。
这手真的像风一样。
陆平恍惚地想着,像风拂过脸颊一样。软乎乎的,却又抓不到。
采蘑菇是一个难得休闲的活动,因此女生宿舍的所有知青们差不多都去了。
刘家村这里依山傍水,沿着小路往山上走,路边野草上挂着露珠,野花挨挨挤挤开得热烈,远山翠色空濛,清新空气沁人心脾。
路边到处都是野菜,灰灰菜蒲公英野荠菜水蕨菜,还有探头探脑的鞭笋从杂草里冒出头来。雨后,无数种菌类更是争相冒出头。
每年春天都是口粮青黄不接的时候,甜水村人就靠着野菜和菌子过活。只要勤快肯吃苦,总能从山里捞着一些东西填饱肚子。运气好,有能耐的,还能打一些野味开开荤。
知青们才来村里,自留地里的蔬菜还没长成,想吃青菜只能上山。除了原主,几个女知青都经常上山采野菜,好歹顶些口粮。
韩敏和刘伊心脚程快,早跑前头去了。张芳则陪着沐言,每看见一种野菜就指给沐言给看:“这些都是能吃的,听村里面的人说,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大家都跑到山上去采摘这些野菜吃。。”
几人走了有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一片竹林里。这儿的竹子高耸入云,地上堆满了落叶枯枝,菌类最喜欢长在这种地方了。
张芳嘱咐沐言:“这儿蘑菇很多是有毒的,就摘咱们平时吃的那种,不要碰别的。”
毕竟沐言是个娇气的小姐,张芳也怕她采摘了一些有毒的蘑菇,到时候吃了遭罪的,可是大家伙。
说着,她顺手从草丛里摘了一颗浅褐色蘑菇:“这个就能吃,那种白的,千万别碰。”
那是地上的一颗白菌子,那菌子长得奇怪,全身是空心的网纹状,头顶白色小伞,还穿着一件白裙子。
“哎,我都记下来了。”沐言虚心地点点头。
等张芳走开去找蘑菇了,她伸手就把白菌子揪了下来。
“看这些,你说这些知青怎么连这个竹荪都不知道是什么?”
沐言看着手里的白色小菌子,这可是好吃的东西,才不像张芳所说的有毒。
站起身子看了下四周。也亏她涉猎甚广,在吃的这方面可谓是有所心得。见着就周围还有一些同样的白色菌类生长着,心里在这打了个记号,打算下次再来摘一些回去,毕竟这些菌类她得留着自己吃,告诉了大家岂不是以后没得零食了?
将这里的竹荪摘了些放在篮子里,顺手采了些其他种类的菌子。
这片林子不大,沐言看了看周围,然后顺着另一个方向走开看看。
本想采摘一些鲜嫩的竹笋来炒着吃,但转了半天发现地上的竹笋几乎都已经老了,估计炒出来也不大好吃。
微微有些丧气,沐言坐在地上靠着竹子吹着风。有一种闲适的感觉意了出来。虽然说这个年代并不是多好。但相较于后世来说,这个年代又没有后世生活中那样的匆促和冷漠。
大概是林子中比较寂静心静下来的沐言正发着呆呢,就听见身边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冒了出来。定了定神,转头一看发现离自己不远处就有一只灰色的兔子在那里。浑身圆溜溜的,像极了是吃饱后的模样。
正好好久都没吃肉了,就拿它来打打牙祭。
蹑手蹑脚地往前走着,趁着那兔子还没发现动静,噗的一下,沐言飞身向前扑去。
嘿,兔子到手了。
感受着身下胖乎乎的兔子,沐言伸手往肚子抓去。将它的腿脚抓在手中,正准备站起身来,就见着眼前突然冒出一双破旧的草鞋。
沐言一愣,抬头往上看。
男人身材高大,刚毅的面容满是冷肃的感觉。肩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筐,手里还提着一只胖乎乎的竹鼠。
“蹭”的一下,沐言撑着地赶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眼前的人咧嘴一笑。
“真巧啊,看,我抓到了只兔子。”
陆平眉眼微动,看着面前这个笑的一脸灿烂,十分自来熟的女知青没有说话。
“陆平,你也来后山采蘑菇吗?看我找到了一种白色菌类,这种东西煮起汤来特别好吃,你以后也可以摘着吃。”
虽然内心有点不舍,但为了跟这个男人打好关系,以便后续接近,沐言便将刚刚发现的白色菌子竹荪告诉他。
陆平不大相信,皱着眉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知青。
“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吃过很多美食,就这种菌子叫做竹荪,当然,这种白色的才能吃,如果是那种淡黄色的竹荪就不能吃,因为有毒。”看着男人不相信的眼神,沐言赶忙解释道。
陆平沉默了下,看着少女真挚的眼神定了定神,顺手将她手中的竹荪拿了过来。
软嫩嫩的一小捧,就跟少女温暖的手一样。
“送给我了?谢谢!”
“没事,这都是山上的,以后你也可以采来吃。”沐言点了点头,这点就送给他也没什么事,毕竟自己还有一只兔子呢。
陆平看着她手中还活蹦乱跳的兔子,身子一顿,随后不大自然的开口道:“这兔子需要我帮你弄死吗?”
沐言想了想,一只兔子也养不起来。便点点头,“好吧,那看到你啦。”
笑着伸手将手中的兔子递了过去。
陆平看着少女脸上娇软的笑容,垂下的手臂微微发麻。仿佛刚才的触感还未消失,两只手指捏了捏,心里有种蓦然的冲动。
伸手捏住兔子的脖子,手腕施力一扭,咔吧一声兔子就没了声息。
“后山比较危险,你以后不要来了。”陆平皱着眉头说道,想起上次遇到她委屈巴巴说自己不开心时候的场景,语气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山脚下有条小溪,不开心的话可以到溪边去蹭蹭水。”
沐言心底一乐,看来这冷漠的男人对自己的感觉还算不错。
“没事的,今天是和其他女知青们约好一起上山来采蘑菇的。”
闻言,陆平的视线从少女的脸上移到那空荡荡的篮子中。薄唇微动,但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额,我刚才采了些竹荪,然后见别人都在另一边采蘑菇,就想到这边来转转,没想到遇到你。”
沐言看着男人脸上微微松怔的神情,再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竹篮子,开口解释了下。毕竟这空荡荡的竹篮子,看上去说是上山来采蘑菇,还不如说是上山来采风的让人相信。
城里来的姑娘说话语调都蛮软的,说话的时候语音微微上扬。带着少女的天真和懵懂,不自觉撒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放低声音,就怕惊着了人。
陆平垂眸,将心里乱七八糟的心思收敛着。“这后山有蛇,你一个人在这也不大好,还是跟其他女知青走在一块吧。”
语毕,陆平自顾自的走开,在这林子里继续摘着菌子。
毕竟是在这生活了十几年,男人的经验十分娴熟,沐言干脆跟着男人身后看他在哪里摘的菌类,自己也顺手摘了些。
两人找了一会儿,陆平忽然走向沐言刚才靠着的那棵大竹子下。
这棵竹子足有一成年男人手臂般粗细,露出地面的竹根虬结,已经枯死了大半。
沐言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有些疑惑的站在他身后开口问道:“你看这竹子做什么?它能拿来用吗?”
陆平没理会,用手推开地上厚厚的枯叶,露出竹根中间一大片湿润泥土。凝神看去,那一坨泥土是新鲜的。眼神微动,伸手拿出放在竹筐里的刀,用刀背捅了几下,地面就露出一个洞口来。
沐言有些好奇地凑过去:“这是竹鼠的洞,不过这里面的竹鼠不知道还在不在。”
毕竟是一个吃货,沐言曾经也在山里面抓过竹鼠烤着吃,自然知道这种洞通常都是竹鼠呆的地方。
沐言凑得很近,她身上有一股甜香的味道,像春天风中夹带的花香。
身后的人靠的近,陆平有些不自在,下腹忽然涌上一股热气,陆平忽然躲开,换了个姿势屈膝半跪在地上,好在裤子宽松,不至于出丑。
沐言手指离陆平的肩膀只有一线之隔,又被他躲开了。
“坑七七,你说这男人是不是害羞了?不然躲那么快干嘛,她还能吃了他不成?”
“老大,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你摔在他身上吧。”
“……”
听着身后的动静,陆平身子一顿,转过头看着少女。修长手指比在唇边“嘘”了一声,随即握紧柴刀,凝神专注地看那个洞。
沐言想看他怎么抓竹鼠,也就乖乖不再乱碰,睁着桃花眼认真看着。
忽然想起自己昨晚的打算,沐言便伸手想去碰他的耳朵。
正准备将柴刀放进洞里,陆平突然感觉自己的耳尖传来一阵触感,是少女的手指捏着它。身体的反应快过于大脑的想法,立即摇了摇头。
“你做什么?”男人冷肃的声音响起,陆平看着眼前眨着眼睛表示无辜的少女有点头疼。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刚才有只虫掉在你耳朵上啦!”沐言瘪了瘪嘴,仿佛事情真相就是如此。
哼,就算他头摇得再快,她也看到了那耳背上面一颗红色的痣。
陆平冷然的瞥了眼少女的脸,转过头没搭理她话是真是假。
陆平用那柄不离手的柴刀探进洞里,左右敲击,地面很快就塌陷下去,出现一条小小隧道,直通向竹鼠的洞口。
男人俯身,修长结实的胳膊一直伸入洞里去,动作时,大臂连着肩膀的肌肉群受力,连绵的肌肉线条起伏,滚动着点点汗水,一种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散发开来。
沐言不由自主地打量他,直到洞里忽然传出一声吱吱叫声,竹鼠走投无路时发出的叫声凄厉,把沐言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陆平把柴刀横插进泥里,挡住洞口。左手五指扒开湿润土层,洞里露出两只挤在一团的肥硕竹鼠。一大一小,看起来十分的圆润,像是这后山的食物,将他们两只竹鼠养的极好。
竹鼠走投无路,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还凶悍地想窜出来。陆平出手飞快,捏住竹鼠的尾巴倒提起来,方才还凶狠的竹鼠顿时老实了。
那肥墩墩竹鼠眨巴一双绿豆眼,看着十分逗趣,沐言忍不住笑起来。
陆平抓着两只竹鼠站了起来,将小的那只竹鼠伸手递了递:“给,要不要?”
这小的抓起来也不算轻,至少她一个人能吃饱。
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这般模样,沐言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纯粹的笑容,桃花眼弯弯,露出编贝般的雪白牙齿,叫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拱手献上。
沐言用手里的竹枝戳竹鼠肚皮,那竹鼠吱吱叫起来:“真好玩儿,它好肥啊,真的给我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
“嗯。”陆平看她一眼,捏住竹鼠的脖子,手腕施力一扭,咔吧一声竹鼠就没了声息。
沐言倒抽了一口气。
这速度,真快,看样子没少做过这些事。
陆平如法炮制扭断另一只竹鼠的脖子,拎出来。他把竹鼠用绳子穿在一起,这才脸色淡然转头看向身边。
竹鼠身上的毛带刺,摸上去不大软。
陆平看着少女微微蹙起的眉头,想起了城里的女知青们对于这种小动物的尸体大多都会害怕吧?
真麻烦,陆平抿着嘴想着。目光却开始在四周转了下,伸手将旁边的几片大叶子摘了下来,将这只竹鼠裹好,然后放进沐言的竹筐里面。
“哇,谢谢你呀,陆平哥。”沐言看着男人的行为笑着说道,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开口看着男人的脸说道:“你别动,你脸上有点脏东西。”
少女笑颜如花,陆平一下子也恍了神,伸手往脸上擦了擦。
看着男人的脸越擦越脏,沐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算了吧,不,平哥你先别动,你看你越擦越脏,像只大花猫一样。我给你擦擦吧。”
说着沐言便伸出手向陆平的脸上探去,却被他伸手挡开。
“干嘛?我还骗你吗?是真的脏了,难不成你想就这样子走出去被村里的人看着吗?”
沐言歪着头看着他笑着,伸手拍了拍他挡在脸前的手臂。
清甜的花香萦绕在身边。呼吸一下仿佛香味顺着鼻尖入到心里。少女的皮肤清晰洁白,像是他往日中难得一见的白面包子一样,软嫩嫩的,捏上去十分的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