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莹中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离开了,临别前,赵诵赠了一本《西游记》给他。
廖莹中拿在手中,原本他是想自己刊刻出来,却没想到西游记全本已经刊印出来,这种滋味不好受,似西游记这等大卖之物,怎么已在市面上流传开去了?
赵诵没看到廖莹中的表情,也猜不到廖莹中心中是怎么想的。
目送贾府的车马离去之后,赵诵的眉头皱了起来,去丁府的事情自然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做,但如果手里没有人呢,那不是去送死么?
赵诵问一旁的李怀恩,“怀恩,你说今夜还可以去丁府么?”
李怀恩佩着一把剑,目光似铁,架势有些像个剑客,看着赵诵忧虑的样子,“少主,若要去丁府,今夜是最好的机会,那丁大全正好不在,此事就交给怀恩去办,只是怀恩不知,少主手下有人,为何还要担心?”
“我担心的是朝廷的局势,如今蒙古南下,可朝堂上的党争却愈演愈烈了,眼下的局面是贾似道得了势,丁大全要倒相,这对百姓来说,是好事!但对国家来说,朝局动荡可是不好。如今朝政糜烂,百姓生活孤苦,你说朝中党争,外敌环伺在外,我怎能不担心?”
在历史上,蒙哥死在钓鱼城,忽必烈撤军北上和阿里不哥争夺蒙古汗位,外部暂时没有蒙古人的侵扰,但南宋内部的党争却更厉害了。
皇帝昏庸,丁大全被罢相之后,贾似道因此擅权,开启南宋最后岁月的独相时代!
而贾似道这人,结党营私,排斥异己,终日在葛岭别墅中与妻妾玩乐,每日与他人好斗蟋蟀,或在西湖花船上夜夜笙歌。
若丁大全罢相,贾似道上位,南宋终究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
但丁大全更不是好鸟!南宋奸臣传上,榜上有名!
如今蒙古势大,要改变天下格局,需要一场大的变革!
风声在外,飞雀在内,泉州有爹爹赵竑把控,临安有岳丈苏潜控制,而赵诵则关注大方向,暗中发展,现如今在枢密院,窥探军机,掌握军务方面的动向。
但是这些还不够!
“朝中还有清流一派,忠臣在内,将士在外,我大宋总有办法对付鞑子的!”李怀恩听了赵诵说的,目光如炬,领命往丁府而去。
“希望如此。”赵诵抬头见没有月色的夜晚,又看着李怀恩消失的那个地方,西边夜色中有一颗闪亮的星辰。
那是启明星!
.......
丁府
丁寿翁醒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的卯时,躺在床上的他很郁闷的发现苏婉不见了。
“这小妮子居然敢骗我!”
丁寿翁这时候才意识到他被戏耍了,昨晚上在苏婉的哄骗下喝了那千金楼的玉液千金酒,没想到喝了几口就上了头,醉倒不省人事了。
更郁闷的是,问了那些随从,都说没有看到过苏家小娘子,只是他不解,苏婉逃走之后为何会没有人看到,这人难道会隐身之术?
之后侍女小草慌张地跑了进来,说是书童丁明死了,边说边哭,话都说不利落。
丁寿翁在小草的带领下来了后院。
尸体挂在丁府后院靠墙边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披头散发,死的时候,更是七窍流血......满脸血污,双目凸出,舌头因为惯性被顶了出来,尸体一只脚没了鞋子和袜子,衣衫则是破烂不堪......
丁寿翁吓得后退几步,差点倒地,小草则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又哭了起来。
丁寿翁忽感晦气,打了小草一巴掌,小草捂着嘴脸,低着头不敢哭泣。
随后丁寿翁使唤左右仆从,“快......快把尸体弄下来!”
仆从慌张取尸,就在众人只注意尸体的时候,忽然一块布信如雪花一般,从尸体身上掉了下来,仆从看到布上有字后立即交给丁寿翁。
丁寿翁看了布上的字,顿时勃然大怒。
字迹是丁明的,而丁明所指这一切都是丁寿翁所为,当年临安周边县发生的人命案都受了丁寿翁指示。
更让丁寿翁愤怒的是,丁明死前还留下另外一封信。
丁寿翁将布收入袖口中,转身而去,离去前道:“给我拿去喂......狗!”至于另外一封信,丁寿翁则是提心吊胆。
“是。”仆从立即按照丁寿翁的吩咐,从西苑领了一条藏獒。
小草不明白,这丁明以前不是跟衙内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么,为何死后会受到如此待遇!
她是个卑微的丫鬟,人命如草芥,这才取名小草,此刻都不敢抬头,怯怯弱弱,抖抖索索着,眼见这一切发生,却不敢言语。
丁寿翁走后,小草才敢抬起头,阳光下那头藏獒的利齿闪闪发光,小草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丁寿翁走后直接去了丁明的屋子翻找信,可找遍了一整天都没有发现信的踪迹。
屋子内一片狼藉,丁寿翁一气之下忽然倒在地上。
丁大全回府之后,见那条藏獒正被仆从牵着牵出了后院,藏獒的嘴里裹着一条碎布,牙齿上还留着血渍。
丁大全忙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十分大骇,急忙跑去后院,见到丁寿翁倒在地上,面色铁青,人已经晕了过去。
“快去找郎中!”
丁府上下的人开始鸡飞狗跳起来,丁大全亲自领了郎中去了后院。
丁寿翁苏醒之后,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丁大全,吓得连忙起身,“爹爹,你不是在灵隐寺么,怎么回来了?”
丁大全指着丁寿翁的鼻子道:“若不回来,你现在的命早就没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搞出了人命!”
丁寿翁不敢抬头看着丁大全,当年丁大全可是抢了自己的女人,虽然丁大全是他爹,但他觉得丁大全是禽兽不如!
若不是因为女人被抢,他也不会偷偷地去外面找人!
这一切都是拜丁大全所赐!
此刻见丁大全质问自己,丁寿翁道:“丁明又不是我杀的,是上吊自杀!而且这厮还偷偷私藏了一封信,指责孩儿这些年的罪行,孩儿这才恼羞成怒,毁尸灭迹!”
“灾星,克星!你要气死老夫我也!”
丁大全没想到自从当了右相之后,一桩接着一桩的坏事发生在身上。
先是皇城司的丁盛被杀,再接着就是九江制置使袁玠办事不利,百姓上告之事,他派人去杀那些百姓,却被人救走,还折损了不少人马,丁大全派人再去找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再到今日发生在丁寿翁身上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小事!
丁大全的头都大了,这朝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有自己的同党,当然也有贾似道一党的人,还有那些清流以及大宋士大夫,甚至于大宋的大众百姓。
再这么下去,他的相爷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
“既如此,那就派人去杀了那苏家小娘子!”
丁寿翁看着丁大全冰冷如霜的脸色,战战兢兢道:“那......不太好吧,毕竟那女子是我爱慕的!”
“优柔寡断,迟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丁大全转身离开屋子,临走前再撂下一句话,“你再这样,滚回镇江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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