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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儿与蓉儿回来时,天已黑透,空荡的路上再无行人。
羽儿惊奇的发现,竹亭竟被隔扇门分分围起,形成了一个房室。
整个竹亭的建设材料皆为竹木。使用的竹节也都是刚刚烘烤过的,还散发着浓郁的竹香。
“吱——”
伴随着一声脆响,羽儿和蓉儿推开了隔扇门,向室内探头望去:
灶台下的柴火兀自的燃烧着,傻妞与根柱坐于北侧,杨墓坐于南侧,爷爷则在西侧背对着灶台,最醒目的还是杨墓身后的屏风了,虽不大,其上却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隔离出了室内角落的方寸之地,想必杨墓是个有讲究的人。
烛火亮起,微风浮动,头顶响起哗哗的竹叶声,羽儿又抬头望向屋顶:
屋顶是由三层椎顶叠加而成,每层中间各留有十公分的空隙,留以通风之用。
一股绿竹的清香一时间荡漾在了室内,同时,竹亭上方的竹叶都反射出烛火的微光,在浮动中明暗交替,有些闪烁......
这样的建筑设计过于巧妙,又像是有一股少女的情怀感。
敏锐的羽儿正望的出神。
...
“你可回来了,还不算晚,以后可别再独自乱跑了,你该知道孑域已经不太平了。”爷爷看着在门前呆滞的羽儿严肃道。
羽儿回过神,看起来爷爷和杨墓已经聊了很久了。
“知道了,爷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了好了,都是孩子,没事就好。”杨墓打了个圆场示意羽儿坐下。
杨墓的言语突然间变得官方起来,不再是别口的方言。这让羽儿诧异。
关上门时,羽儿发现手掌竟已湿透,晚间的露气很重,附着在青葱色的竹节上,使方寸之地的房间丢了暖意......
羽儿刚坐下,便响起了一阵古筝的旋律,同时空气中似乎漂出一份女子的芳香。
“呵呵,女儿杨旌茹,大家见笑了,一首《竹亭艺》,女儿的原创送给大家,就当是给大家的见面礼吧。”
“我们都是粗人,哪儿听得懂这些”爷爷笑道。
杨墓不以为然道:“哎——话不能这么讲,音律主在表达情感,只要觉得好听,自然就算听得懂!”
听罢大家都笑了起来。
凄婉的前奏一过,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呤唱:
“宾客对坐三两影成双
绿竹无意染冰霜
看似也微凉
离人别后独处孤影长
案牍搁置也无妨
看透才情伤
......”
满满的哀怨之情,让羽儿难以自控:“杨墓前辈,不如让杨旌茹姑娘一同来参与谈话如何?”
“不急,不急,我女儿刚刚十七岁,想必日后会跟你成为朋友的,我们谈我们的,旌如先让她弹着吧。
咱们言归正传,我和闺女本是常年在丛林里生活的,父亲曾是季痴的学生。我也是前些时日从张老头那知道的咱孑域近来发生的这些怪事儿。”
“季痴叔么?哎,到是有些年没见过了,也不知是死是活”爷爷接完话又指着羽儿道:“这个俊小伙子叫羽儿......”
“好,好,看起来小伙子应该懂些音律?”
“一点点,自然没有旌如姑娘这般精通。”
“嗯,看来还挺谦虚,是好事。三里塘明日便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羽儿跟着旌如一起去参加一场演出吧。”
根子一听到这,霎那间如雷灌顶,跳了起来叫道:“啥?婚礼?”仿佛一个受惊的猴子,左右踱步、不知所措,并自顾自埋怨起来:“俺们来这弄棺材可是办葬礼里!参加婚礼?莫不是那个叫穆野哩孬种?”
杨墓回道:“呵呵,就是那个穆野,听说他现在把三里塘弄得挺像样,有点府城的意思了,可不再像个村了。”口气里有一丝洒脱,且有一股事不关己的口气,可又能感受到一丝善意。
复杂的杨墓,性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羽儿相信,至少他还算个好人。
爷爷诧异:“啥?”
于此同时,蓉儿在右边抱着羽儿的手臂,抬头望向羽儿的侧脸,眼里顿时含满了泪水,小声哽咽道:“那一定是那个坏哥哥跟姐姐的婚礼。”
羽儿见罢,轻轻的把蓉儿拢到怀里小声安慰道:“没事的,蓉儿别怕,羽儿哥哥一定会带姐姐出来的”
蓉儿的脸贴着羽儿的衣服狠狠地朝羽儿的怀里蠕动了几下,闭着眼睛,疲惫的睡了过去。
......
一旁的杨墓补充到:“还不止如此,那穆野现在可是活脱脱的一个城主,手底下还训练了百十个士兵呢。都是附近村里慕名过去的。”
“我可怜里大哥,现在还在家里扔着呢,不中,这个婚我不能让他结!”根子说着,抓紧了拳头,眉宇间写满了杀气。
“别着急,我知道你们是来买棺材的,但是很不幸,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凡是这几日进过棺材铺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一个又一个让人窒息的消息,开始让年迈的爷爷有些喘不过气来。
羽儿连忙跑到爷爷身后,拍着爷爷的背宽慰道:“爷爷别急,会没事的。”
爷爷大喘了几口气,问道:“你是咋知道的?”
“不满你说,那个棺材铺本是我女儿在村里开的花药铺,不久前,来了一个叫村木的外族人,强行买了去,改成了棺材铺。似乎跟穆野也有关系,我们迫于无奈就回到山里了,每天种种花,也没人打扰,就是放不下这里,才一直监察着。”
爷爷听罢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救人呢?”
“我觉得,你们明日最好都先跟我回山里,让羽儿跟旌如去参加那场演出,也好弄清楚情况,我们再想办法救张老头和你孙女,如何?”
爷爷听罢,叹气道:“哎,只能这样了。”
......
气急败坏的根子,发了通脾气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那突如其来的沉默,看起来又认真过了头,仿佛与往常判若两人,羽儿看在眼里,也有些担心起来。
音乐停止,大家在竹亭下各自搭起了帐篷,分分转进被窝睡了过去。
杨墓用残留的烛火燃起了灶炉里的柴火,与旌如背靠背睡在了灶台旁的柴火堆里。
屋顶的风贯穿来去,却不曾吹下来,对流风的利用在杨墓的建筑手艺里被体现的炉火纯青。
“他们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花农吧?”
羽儿默默的想着,同时也期待着明日与小沫的相见,并迟迟不肯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