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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巫爷爷的院落中:
崖底被丢下的尸体越来越少了。
芸儿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外出收集尸体。
芷潼莫名其妙的离开,孤单影只的她在路上多少有些失落。
“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就算走也应当跟我说的,他怎么可以这样,万一被野尸伤了,岂不危险……”芸儿已经不止一次的这样喃喃自语。
她昨晚曾向巫爷爷请求去寻找芷潼,未获同意。反倒是巫爷爷乐呵的说:“芷潼现在的能力只要别出太大的意外,自我保护能力还是有的。”
芸儿想到这里又会兀自的摇摇头,哼着小调继续专心的工作。
草地上的雾水沾湿了芸儿的衣裙,她今日提了个竹筐,竹筐是墓婆婆帮她编制的。
据墓婆婆介绍,她们在来时的路上距离巫爷爷院子的东侧,大概5公里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偌大的竹林,竹林较为隐蔽,需要穿过一条狭长的悬崖栈道才能进去:
里面是一个四周密闭的空间,被竹林覆盖,唯独上方是通透的,晴朗时,星空都会清晰可见,气候也与这崖底的世界截然不同。
进去后会顿觉温暖许多。
这个地方,孓目与阿瞳是来过一次的,只是未得到这里主人的欢迎,便再也没有来过。
这里面居住这两个先生,虽说是先生的打扮,但实际上其中一个是女子,这是瞒不住墓婆婆的。
若不是为了尽快治疗尸毒,想必墓婆婆一定会带着风儿和蓉儿在这里呆上一阵子。
崖中的两位先生皆精通音律,每晚都会进行和奏,女子弹琴,男子吹箫。
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势,情趣间洒露的气质,与往年在崖底种地的巫爷爷似乎别无二致。
……
巧合的是:
除了巫婆婆外,旌茹与悟空也在这一天感到了竹林所在的崖顶。
旌茹与悟空昏迷在流谷河外的村落后便被季痴丢下了。
那日众人昏迷后只有小沫被季痴带走,羽儿是被季痴派人送回到奶奶手中的。
旌茹与悟空醒来时村落里已经空无一人,悟镜也不知了去向。
仿佛是上天给旌茹开的玩笑,又或者是上天给她的礼物,总之一切似乎都是注定,她很难理解为什么剩下的就只有她和悟空……
为了重新找到同伴,她们二人沿着村落一路向北,走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走到了这悬崖的尽头处……
“你听——”旌茹做在悬崖壁上上的竹以上对身旁的悟空说道。
悟空见旌茹侧耳向悬崖下听的认真,自己也认真的侧耳听起来。
只是,他半天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声响。
“听什么?我什么也没听到呀?!”
“怎么会,你听不到箫声么?好美的音律,这崖底一定有人”
悟空一向沉稳,听旌茹这么说,自然也深以为是:
“恩,那我们明天下去看看?”
“恩!就这么决定了!”
……
翌日一早。
天将亮未亮,悟空与旌茹便沿着崖壁上的竹木一点一点的向下攀爬起来。
“旌茹接着!”悟空递给了旌茹一个藤蔓。“把它绑在腰间,一定要绑紧。”
“这是什么?”
“这崖底的深度,很难估测,也不知要爬多久,我们绑在一起我才放心。”
这点强度的攀爬,旌茹还是没有问题的,悟空对自己这般小心翼翼的照顾,确实让旌茹暖心了许多。
伴随着藤蔓哗啦啦的落地声,二人也安全的到达地面。
首先映入眼底的,便是浓密的竹林,以及竹林中间毅然挺立的偌大的竹木建筑。
竹木的建筑工程旌茹是略知一二的,这期间的学问,何其多。
旌茹迫不及待,便向着竹林中央冲了进去:
“哇,这里好美,你快跟上,我要去中央的那个大楼上去!”
……
竹木楼建造的极为庞大,大概五十米高,约莫二十层楼左右。
看起来坚固异常,在这个山谷竹林中与世隔绝,又与山完美的融为一体。看得出,设计它的能人,一定是一个精通易理的匠人。
悟空也一直在想找个地方安置一段时间,其实若是他一人也就不那么讲究了,随地而作本也是他常有的事。
可现在,他有了旌茹,他必须照顾好她。
“竹林客栈”
悟空带着旌茹走到这个庞然大物下抬头望着门檐,只见上方吊挂着一个偌大的牌匾,上面的字由金子煅化而成,大气蓬勃。
“客栈?悟空,你听说过这里么?”。
“没有,我过去一直跟随师傅在山上练功,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地方。若不是遇见你,我想我还在山上做我的大师兄~”悟空看着旌茹认真道。
客栈大门的位置在北侧,面向南,前方是一条约五米宽的马路,自西向东,路上的尘土被星星点点的野草与竹叶点缀,有点凄美却不荒凉。
不知觉中,夕阳竟出现在远处的一道崖体间的狭缝中:
夕阳西下,在这个看不到前路尽头的谷底,他们的影子被拉向了东侧同样看不到尽头的密林深处,越来越远。
“好美啊!真想在这里长住下去呢~”旌茹又情不自禁起来,向西侧迎着夕阳走了几步,一边伸开双手,一边大声说道。
悟空站在旌茹身后,看着旌茹在红色光晕里的轮廓:
长发飘飘,身线婀娜,亭亭玉立。
在偶尔贯穿的谷风中,悟空又清晰的闻到了一股少女的芳香,让他陶醉。
或许,夕阳真的太美了,他们忽略了,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直到夕阳落下,旌茹才转身走到悟空身边,牵起悟空的手臂道:
“走吧~悟空我们进去吧,这里好像没什么人~肯定有空房”
“嗯”
进入客栈。
门开着,大厅也敞开着,风频收起,几根粗壮的承重柱屹立在中央,竹窗,竹凳,竹床,干干净净。
唯独,空无一人。
旌茹好奇中,放开牵羽儿的手独自在偌大的一楼大厅中逛了起来。
大厅虽大,却也徒目四壁,除了竹子做的几多家具外,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时,悟空发现在门右侧的柜台上放了一摞竹简,好奇中便走了过去。
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字样,和一些复杂多变的符号,他见过这些,一边回忆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是,乐谱么?”
他听师傅提过这样的书籍,还由此得知了一个关于老太儿年轻时的故事。
据师傅说,老太儿年轻时可谓是蕙心兰质、避世脱俗的人间仙子……
悟空无厘头的走神,有些自我讽刺的滋味,他自嘲的摇了摇头,便回过神来。
蕙心兰质也好,避世绝俗也好,老太儿终究已经离去,与她的时代也已经算是给予了告别。
空中忽然飘荡起了一阵悠扬的箫声。
音色浑厚、深情、含蓄深沉、余音缭绕..
他闻声跑出门去,想要寻出声音的出处,却无奈在这山谷中箫音的回声都如出一处,无从寻找。
而此时,旌茹却已经找到了一个楼梯口并向楼上不断走去...
只是她在上到二楼后,再往上便无休无止般,再也走不到尽头了......
曲折的竹木楼梯,盘旋来去,直指天涯,她明明记得进来时天已经黑了,可看到的头顶不断延续的楼梯确是那么清楚。
旌茹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慌乱之余,她连忙原路往下跑去,她明明记得没上几层台阶,可下来时却用了不知多久。
即便如此,她也只回到了二楼,而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却再也找不到了,她开始四处寻找窗口,却发觉竹木楼的墙壁不知何时已经被铁器封死,密不透风。
“救命啊!悟空!悟空,你在么?悟空——你听得到么......”旌茹顿时间充满了恐惧,不由自主的呼救起来,他知道悟空就在附近。
而依旧在屋外寻找箫声的悟空,除了箫声,却什么都没听见,自然也包括旌茹的呼救。
眼看天色已经黑透,山里的虫鸣显得格外的清晰,头顶星光满布,一闪一闪的像一个可爱的女孩调皮的在眨眼睛。
这时,悟空望着星空这才想起了旌茹。
“旌茹!快出来,外面的有很多星星哦,听说夏季是最容易产生流星的季节呢~”
悟空天真的望着闪闪星光,就像是望着往日旌茹的笑脸一样。
沉默里着迷。
只是良久,依然无人回应。悟空才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迅速往客栈屋内跑去,在一楼的大厅里找遍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旌茹的踪影。
满头大汗的悟空站定原地,突然之间又变得异常冷静起来。
他知道,旌茹定是出事了,以往的旌茹对自己一定是寸步不离的,即便离开也该只是片刻,绝不会无故离开。
汗滴缓缓的从悟空稍稍长起的短发、脸颊、眉头、凝脂般的皮肤上缓缓流下,滴落在竹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他始终低着头,看着汗滴在竹木上渐渐消失,散入其中,只留下一圈深色的阴影,又逐渐消失不见。
看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抬头望了望屋顶,才猛然发觉,这座楼宇似乎没有楼梯......
他不知道为什么。
旌茹依然在二楼默默的蜷缩在屋角,不再呼救,但她坚信,悟空会来救她。
原来,十七岁的她还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姑娘。
......
与此同时:
山谷北侧山峰一个竹院内:
“叔叔,客栈里似乎又进了外人,这次好像就两人,没有军队。”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与旌茹年龄相仿。
“确定否?”随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确定。去放了他们么”
“不急,明日再说,谨慎些好,多关一日又有何妨。”
中年男子双脚并拢,面朝南侧站在院中心的木桩上,手握箫身放于胸前,将将吹罢一首的样子。
“是,您的箫声又精进了许多呢~”女子调皮道。
女子进屋后便坐在了叔叔南侧的古筝后,汇报事情时如寒暄般习惯、自在...
“呵呵,丫头片子,到你咯~也不知这逍遥自在的日子还能过几时。”男子依旧站在木桩上一动不动。
二人相视无语,随后山谷里便想起了古筝的旋律,悠扬凄美,延绵不绝......
就这样,伴着琴声,旌茹和悟空在担忧、惶恐、无奈、疲惫中分分睡着了。
他们,
一个在楼上。
一个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