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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中感受不到昼夜更替。
没有夕阳的地域,天色暗的毫无征兆。
整个崖底的海风在夜色里吹拂依旧。却与芷潼无关。
或许是离家太久的缘故,芷潼这晚又梦见了父亲:
“还是那个场景,芷潼常常在清早时被父亲拎到自家后院,催经错骨,并脱光身子在烽火旁烘烤。直到芷潼浑身冒出的热汗又被蒸干。”
这对他来讲是一场噩梦,以往每次他都会在这里醒来。
可这次他却没有醒:
“之后的他身体丝毫气力都发不出来,被父亲提着吊挂在烽火一侧,如同吊挂一个牲口。
细胞如同被滚烫的血液沐浴过一样,只感厚重且疲倦,就连父亲有时都会不忍怜悯。
一旁的马儿也会踱着步子,挣着缰绳,跃跃不安,仿若也在替他打抱不平一样。
而梦里的他就这样疲惫的昏睡了过去。
凄冷的月光洒在草地上,也撒在了他的脸上,照射出一副孤独的图样。”
芷潼从梦里醒过来时,已经不再是惊恐,而是迷迷糊糊的抬了下眼睛,便又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一旁的域龙也在打着呼噜。
……
墓崖庄的地形很奇特,由北向南大体呈现出一个斜坡的形式,北侧的海风可以轻易的沿着斜坡一路吹到崖顶。
这股风在晚间会格外的强烈。
南侧几乎是竖直而下的悬崖峭壁,上面长满了针状的树木林,与松树形似,但针状叶子的颜色要更深一些,估计也是犹豫常年不怎见光的缘故。
这一天,远远的便能听到飘荡在墓崖庄内的叫声。
“喂!我是璐璐啊!你在嘛!在的话回答我啊!……”
璐璐自认为对这庄内还算熟悉,但她还是没能找到芷潼。
眼看天也黑了,天黑了虽说她还看得见,但温度的骤降还是让她有些抵触。
无奈之下只好大呼起来,庄内的人没人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还是暮海疼爱多年的干女儿。
她从小生活在这里,表面上是墓海真爱的干女儿,实际上璐璐父亲清楚这只是墓海控制璐璐的手段之一罢了,也只有璐璐父亲清楚。
墓崖庄的高度虽不及悬崖,但在这崖底中也算是最高的位置了。
上面常年都会有一丝云雾缭绕,隐隐的飘飞在暗黑色的空气里。
像极了每当黎明时分飘满了炊烟的寄客村。
和着这延绵不绝的云雾,璐璐的声音也飘到了暮雪的房中。
暮雪已经被锁在家里好些天了,据说是暮城下的令,没人知道为什么,除了每日送饭菜的下人外,也没人敢靠近暮雪房前一步。
“璐璐?这是璐璐……”呆坐在床前的暮雪听到璐璐的呼喊顿时打起了精神。跑到门前贴着门对外叫道:
“璐璐!璐璐!你听得到么?璐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暮雪的房间在墓海府堂的东侧,中间隔着两道围墙,围墙中间有一个环形的空门,庄园里常称为景墙。
墙两侧便是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有植被,也有尸骨,玉石之类。
气氛附和着整个崖底的凄冷。
璐璐跟着声音,径直走到了暮雪的房前道:
“雪儿姐姐?你怎么被锁在里面了?出了什么事情?”
暮雪还以为璐璐是来找自己的:“你不是来救我的么?”
“额,我先救你出来吧。”一丝尴尬,璐璐一笑带过。
璐璐开着锁,暮雪委屈道:“父亲也不知怎么了,最近一句话不说就把我关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么?”口气里有一丝哀怨与无助。
“放心,我不是来救你了么?”璐璐很了解暮雪,她跟暮雪聊天总是很温柔。
暮雪从小独自在庄内长大,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加上生性文静,久而久之内心便变得异常敏感脆弱。
“恩,还好有你。”
……
这里的门锁与木栓类似,但比木栓要精密些,璐璐与暮雪从小就摸透了这里面的奥秘,所以没多久璐璐便把门打开了。
璐璐便也连忙进了屋。
二人在这屋里的方寸之地,和着蜡烛微微飘荡的微光,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聊的内容也无非是些姐妹间的话题。
有些隐晦的话题与心事,总是只有女孩子之间才能意会到些许。
那些女孩子的想法,总是与很多因素都有着千丝万缕潜移默化的联系,或许这也是外人难以替代姐妹的原因。
这么说起来,其实暮雪与璐璐还算幸运的了,至少比小沫和芷沫要幸运的多。
璐璐独自外出本也是跟父亲闹脾气,父亲当真打算把自己许配给墓井,只是暮海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你确定父亲愿意把你许配给墓井哥哥?”暮雪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她有一丝惊讶,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论长相和品性,在外人看来墓井都是让人嗤之以鼻的,可唯独暮雪却对墓井这个哥哥爱惜有加。
墓井也从来只把自己的温柔给暮雪一个人。
这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久了就成了一种不得不做的瘾。
毕竟没有谁天生就是坏脾气,墓井也不例外,只不过身边的人自小就对他嗤之以鼻,只因他长的不太端正。如此,他的温柔便全全的给了暮雪,给了这个在他眼里唯一的妹妹。
在暮雪的困惑里,二人陷入了沉静。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二人又各怀心事。
……
时间如沙从指尖划过,璐璐跟暮雪不知道聊了多久,直到二人都有了睡意,才兀自都趴在桌前睡了过去。。
“你们看好小姐,把门给他们锁上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们出来。”
“璐璐也要关进去么?”
“我不想重复。我说了,是他们!”
“是!”
暮城一直站在暮雪屋外,默默地注视着璐璐的一举一动。
安排完下人,便一跃而起,出了庄子。
墓城每日都睡的很少,每天晚上他都要等路过墓崖庄的野尸全部被屠扫干净才会睡去。同时,也会在寒气降下之前醒来。
他是暮海一手培养起来的,也是暮海在千万孩子中选出的好苗子,在墓海的眼里似乎他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暮城恪守着多年的准则与习惯,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墓崖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纯粹是无关善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