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洒满青霞山,清凉且安详。晨间山气格外清凉提神。
夜青伸了个懒腰朝帘幕望去,仍是不见夜凌的人影。
想来她不会回来了。
一阵失落,山风吹过,脸上竟不知何时有些湿润,夜青伸手抹去。
晨时的露水沾在了面颊之上,幸好没被安琅发现。
免不了一顿嘲笑,这人小鸡肚肠,可不能被他笑了去。
“你不如打打安琅长寿拳,我必须去北极阁了,不能叫夫人久等。”
安琅叹了口气,“去吧,昨晚你就该去了,可惜没有等到夜凌,却等来了我。”
夜青莞尔,“晨光总会破空而出,洋洋洒洒倾落凡间,这事算不算天道。”
“算,自然是算的。”
“那夜凌也必然会回来。安琅还是想错了我,所以赢不了我。”
“想错了什么?”安琅坦言相问。
“我并不是盼着夜凌回来。我只是知道她会回来,这一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吧。”
安琅的确没有想到,他倒是希望夜青不要想着让夜凌回来。夜凌身上的邪气过甚甚至带着过重的戾气,这样的女子实在可以称得上危险。若明知危险还不知远离,还要期待着危险自身会有所改变,那就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早晚吃大亏。
夜青见安竹焉一脸愁闷,安慰道:“不必为我担心了,夜凌不论变成什么样都会回来,虽然回来后还是不是夜凌我并不知晓。”
安琅不语,夜青转身离开,倒是安琅先见得夜凌的身影,影影绰绰出现在花径之中。
比平日看上去更柔美动人,少了之前的硬朗,变得更像一个女子。
夜青转身,此事夜凌的发梢被风吹起,几乎从夜凌肩上滑过。
“回来了?”夜青笑了,笑的仿若孩子。
“回来了。”夜凌笑了,尽是含情暖暖。
“安琅,我说什么来着,我说夜凌世界就快回来了吧。”
“你是这么说的吗?你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啊,你想清楚啊,你到底是不是这样说的?”安琅又好气又好笑,索性和夜凌也打了声招呼。
“夜凌姑娘,这夜青可是在此处等候了你一整晚。我就说这小子变了。”
夜凌明眸灿灿,似笑非笑,“夜青为何不好好休息,等我作甚,我又不会一去不回,栖霞山是我的家呀。”
夜青甚是感动,虽然先是淬毒的凌生箭,又是杀招连连的凤霞掌,还有他也无法忽略的妖邪之气,但这一切又有何妨。
多愁饶恨,摇落一掌寒清。薄情热泪,落日余晖,焚瑕净秽。
她定是有苦衷,也有不得已之处。
对于亲人,若不能容得她的苦,她的不得已,若因此就抛弃和远离。
这不是夜青做人的态度,哪怕明知世态炎凉,人情只以利益分。
就算是焚瑕净秽的火焰,到头来不过是流作一片唏嘘女子薄颜泪。
薄情的又不是她,而落泪的却是唏嘘中柔软的心。
夜凌,就是夜青柔软的部分。
夫人也是。
最后,还有叶小楼。
这是夫人认为他永远比不过叶小楼的地方。
镜往楼楼主夜青已经做了决定,就以这样的心应对四界之乱。
安竹焉自然不想他最好的对手以这样的心情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但世事难料,不以他作何想而改变。
“夜凌,你来的正好,我方才正在和安琅说起十七门二十一派的事,你此次下山是否知道这件事?”
夜凌点点头,星眸之中流光闪闪,在夜青眼中,夜凌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动人。
但她对夜凌的感情是不会变的,夜凌是他的亲人,对夜凌他可以付出一切,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夜凌应得的。
虽然脾气不好,从小到大,夜青只要在镜往楼中,一日三餐的饮食和从头到尾的衣服鞋子都是夜凌一一为他准备的。尽管夜凌做这些可能只是顺便,不过是多双筷子,多件衣裳,但对夜青来说,这就是家,是家这个字所有的意义。
为了家人他当然可以付出一切。
一个人的一切能有多少?
金银财富?江湖地位?高官厚禄?
一个人的一切其实没有多少。
所以能为家人的安全和快乐复而付出,当然是一件快乐的事。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
这场赌局,怎么赌都是赢的。
“听说十七门二十一派的人都死了。”夜凌道。
“你可知道是谁所为?”
“我一直在青霞山上,而且青霞山上不仅有我,还有很多人,十七门二十一派中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在青霞山,说是推选武林盟主,说到底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在我看来,现在所有人都红了眼,各方势力都想将占为己有,这已经不是得到就能寰宇无敌或者号令天下,现在江湖上人心涣散又盲目,哪怕自己拿不到,也想要让露出真面目。谁都想看一看,都想知道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就连朝廷的将军都参与进来。
对了,就是宇文长,他曾经来过青霞山,而且仗着六极堂的名号,已经成了武林盟主。
楼主一直要我们注意着六极堂的动向,没想到除了在栖霞山的药师安竹焉,宫中天师无鬼生,洞庭一带的虫师姐妹饮思饮露,还有棺材师潘郎,这宇文长不仅仅是琴艺和功力高人一等,他还是个毒师,我刚知道,这宇文将军就是六极堂的毒师,善用天下各种毒物。
现在他给十七门二十一派的人都服用了安魔丸,来压制众人身上的魔影。”
“真的是魔影吗?可有什么症状?”安琅着急问道。
夜凌皱眉思考片刻,回道:“功力减退,很多人只剩下一成功力。还会意志混乱,敌我不分,同门相互残杀,甚至见人就杀。几乎和入魔一样。”
“可有办法救治?”夜青问道。
安琅摇了摇头。
“你不要摇头,你在山上那么久了,我见得最多的就是你摇头,你再摇头,我什么都不和你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