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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老天爷也看着心酸,此时的天气开始变得阴沉沉的,风吹刮在脸上都有些生疼。
沈大娘觉着这样任由马清心在地上躺着也不是个办法,只得费劲的背起她,将她背到了通铺上。
汝阳王府的奴才通铺算不上有多好,硬梆梆的石材通铺就算垫了被子也让沈大娘觉得磕屁股。
于是她帮马清心盖好被子后,便立马坐到了藤椅上,半点想坐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毕竟马清心身体好得很,只是被吓到了,在沈大娘的认知里,马清心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的。
于是她并没有对马清心做什么按人中之类的措施,而是在藤椅上眯着茶水假寐,坐等小厨子把医生叫过来瞧瞧,好走个过场。
但与她相反的,小厨子却是真的积极的很,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直接昏倒的,很怕马清心是被他自己给吓死的。
人命关天,若真是被他给吓死的,那岂不得被抓去坐牢!
小厨子忍不住混身起鸡皮疙瘩,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跑的更快。但为了快,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去请外头的赤脚医生,而是用了吃奶的力气硬生生的把王府里的御医给拉来了。
汝阳王府的御医是个早已退休的老中医,白胡子一大把,骨头都酥松的要掉了。
他一手被小厨子拉着,一手扛着医药箱,佝偻着背,跑的跌跌撞撞。
“哎呦喂……”他褶皱在一起的面皮拧的像一朵菊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连摇头,“歇歇!赶紧歇歇……老身真的跑不动了……在跑下去,还没到你那地儿,老身的命就没了!”
小厨子见李御医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不由急的团团转。
“李先生你就别开玩笑了,十万火急的事,你歇息不得啊!”
他边说边拉扯李御医,直将李御医的老皮都给拉红了。
李御医挣脱不得,只得吃痛的站起来,大半个身子虚弱的依靠在一旁的榕树上,喘着粗气说道。
“哎呦祖宗喂……这是哪儿家的贵人呐?这般着急!有什么症状你先说与老身听听,到时到了就直接对症下药,也不浪费时间的。”
李御医说是不浪费时间,实则就是在耍赖偷懒。他看着小厨子带他去的地方越走越偏,心道必定是个不重要的小主子,去迟了也责怪不到他身上,就不折腾自己了。
小厨子哪儿管他走不走的动,只有等李御医到了马清心哪儿,他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能放下。
于是他连拖带推的将李御医从榕树上拽开,涨红了一张脸焦急的催促道。
“是个绣娘昏死过去了!去迟了没准她就没了!
李先生你赶紧在跑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一想到马清心可能会被自己吓死,小厨子都被急出了哭腔,眼泪水在他眼眶里转了又转,咕噜咚一下给满了出来。
李御医闻言却是不由怒发冲冠,颇觉侮辱的一把推开小厨子。
“什么?给绣娘看病?!那你找我做什么!还害老身跑这么大老远!老身只给汝阳王府里的贵人看病的!”
小厨子闻言急的直跺脚,明明李御医有时候也会听从小王爷的指示给奴才们看病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换成这幅说法了!
“人命无贵贱!医者仁心的!”小厨子到了此刻也只能连连哀求李御医,“您就行行好,再不去看,她真的要不行了!”
李御医毕竟是医生,多少还是有些医德的,只是他一把年纪实在是跑不动了。一旦知道了不是给王府里的贵人看病,就连最后一点跑步的动力都没了。
他长叹一声,又一屁股坐倒在地,索性靠着大榕树假寐,佯装没听到小厨子说话。
小厨子见李御医居然开始“耍无赖”,气哼哼的在他身边“嗡嗡嗡”的念了半天,可见李御医依旧纹丝不动,他只得咬紧下唇,索性就将李御医一把给背了起来。
“哎哎哎!你干嘛呀?!”
李御医被突然的失重感给吓了一跳,慌里慌张的抱住小厨子的脖子,失声尖叫。
小厨子被李御医叫嚷的有点耳朵痛,但他此刻双手都抱着李御医的大腿,腾不出多余的来捂耳朵,只得咬牙切齿的忍受道。
“李先生不是走不动吗?我背李先生过去,没多少路了!”
他边说边跑,满是信誓旦旦,只是……速度慢的像是一头磨沫的小毛驴,着实有些差强人意……
李御医看着周边几乎没有倒退的景观,不由抽了抽面皮,吃力的擦了一把冷汗劝道。
“哎……你这是何必!非得老身去,换个手脚麻溜的医生不行吗?”
“自然不好!”小厨子生怕李御医后悔,连忙出声打断,甚至还拍起了马屁,“李先生是京城里最好的医生,此刻情况危急,自然是只能求李先生出马了!”
李御医被小厨子夸的有些飘飘然,趴在小厨子背上心安理得的摸了摸山羊胡,笑眯眯的说道。
“嗯……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不再东找借口,西找拖延,心安理得趴在小厨子的背上,任由他带着自己跑。
终于,在小厨子的奋力狂奔下,大半个时辰后李御医终于到了马清心所在的通铺间……
小厨子一脚踢开大门,气喘如牛的将李御医放下,扯了扯湿透的汗衫一屁股坐倒在地。
“老……老天爷呐……终于到了……”
他累的面如白纸、直翻白眼,直到沈大娘递给了他一杯水一饮而尽后,方才喘过点起来。
沈大娘看了一眼老神哉哉的李御医已经坐在凳子上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始给马清心把脉,方才调笑着与小厨子说了句话。
“你倒是好本事,连李御医都被你喊来了。”
小厨子望了李御医一眼,对着沈大娘连连点头。
“不容易……着实不容易……”
但他碍于李御医本人还在这儿坐着给马清心看病,接下来的话他便吞回了肚子里。
李御医替马清心把完脉后便试探了一会儿她的鼻息,见她确实还有命在,又掰开她的眼皮看了一眼她的眼珠子。
左右又试探了一番后,他便开始按压马清心的人中。
他本以为按压几次,马清心便会悠悠转醒,但事实却是他确实按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半点动静……
当着沈大娘与小厨子的面,李御医只觉得老脸一红,颇有些没面子。
于是他只能认真的取出自己的银针袋子,拿出自己看家本领,在马清心的眉心上扎下一针。
嘿!还别说!昏的跟个死人似的马清心在这一针之下竟猛然睁开了双目,甚至还直愣愣的做起来,骇了李御医一大跳。
“马大哥!”
只听马清心大喊一声,随后焦急的四下里张望,甚至赤着脚便跑下床铺。
沈大娘担心她着凉,连忙起身拦住她,将她逼回了床铺上。
“他不在这儿,你着急也没用呐!”
马清心不信任的依旧四处张望,待见到空旷的屋子里真的只有沈大娘、小厨子与李御医后,她方才泄气般的低垂下脑袋。
“马大哥……”
她又哀怨的呢喃了一遍,如泣如诉……
可小厨子见她醒了却还是没能松懈下一口气。
谁让马清心来来回回的只念着三个字,仿佛被吓痴傻了一般。
小厨子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略有些担忧的拉了拉李御医的衣袖,凑过去小声问道。
“她该不会是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