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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不了，我这里也挺暖和的，就不出来了！”
她胆小的样子令柳夏不经觉得可爱，索性任由着她躲在自己身后，低着脑袋痴痴的浅笑。
虚弱的书生见他们那儿火光摇曳，十分暖和的样子，踌躇再三后不由摇了摇农妇的手臂。
“娘……我冷……”他侧首渴望的撇向炙热的火堆，略带哀求的问道，“可不可以……”
“儿子！”
虚弱的书生话还未说完，农妇便厉声喝断了他。见虚弱书生似乎有些被吓到，便又为难的摇了摇头，凑到虚弱书生的耳边说道。
“离得近了，伤风很容易传给别人的……他们留了我们在这里避风，已是好意，我们不可以德报怨……
你再忍忍……娘抱着你好吗？”
虚弱的书生已然冻的浑身竖起鸡皮疙瘩，他苍白着一张干裂的双唇，眼神涣散的摇头拒绝。
“可是……我快坚持不住了……”
农妇闻言不禁泪目，她抬手捂住双唇，低声喝道。
“我不许你说糊话！”
虚弱书生那濒死的模样令秦婉婉瞧不下去，她频频回首瞧他们母子，凑过身去拉了拉柳夏的袖子小声说道。
“要不……让他们也一起来烤火吧？”
柳夏顺着秦婉婉的目光看了虚弱病态的书生一眼，虽心中觉得十分不妥，但终归还是不忍秦婉婉失望，轻点了点头。
“我都可以。”
得了柳夏的允许，秦婉婉连忙起身灿笑着冲农妇打招呼，挥着手热情的招呼道。
“大婶儿，外头冷的厉害，要不一起来烤火吧？”
农妇没料到秦婉婉会主动招呼自己过去烤火，一时间不经愣在原地，错愕了半晌方才客气的回道。
“谢谢你啊小姑娘，我们……我们不冷。”
躺在农妇怀里的虚弱书生听闻农妇拒绝，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橙黄浑浊的眼珠子里瞬间迸射出浓烈的怨毒，死死的揪紧农妇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你是要我死吗？！”
农妇愧疚的连连摇头，轻拍着虚弱书生的后背柔声哄道。
“你背书时常念叨的，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我们对于这个天下而言虽如蝼蚁，可也不能做了那咬跨堤坝的其中一只啊！”
农妇每说出口一个字，都觉得又把钝刀在她心口上来回研磨。她痛苦到直不起腰来，低垂着的头颅深深埋在虚弱书生的肩窝里，颤抖着说道。
“儿啊……娘又何其忍心你在这受苦！
你晓得的，你染的是天花……不是普通的伤寒……
这天花染了我也就罢了，我们本就是孤苦无依的母子，我早就做好陪你一起去了的准备……可是我们不能害了无辜的好人呐……”
虚弱书生闻言一阵绝望，早就做好了和我一起去的准备……这是早已将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
虚弱书生用尽全力一把推开农妇，如一条死鱼般毫无力气的滚倒在地，看仇人一般的盯着农妇气喘吁吁。
“你……你………！”
虚弱书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最终因为喉咙口发不出半点声音，而被自己气的直接昏了过去。
农妇见状连忙惊慌失措的扑了过去，大呼一声“儿啊！”，泪流满面的将虚弱书生抱回怀里。
他们这宛如生离死别的模样令秦婉婉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她捧了一些地上的纱缦走过去盖在虚弱书生的身上，蹲在农妇跟前诚恳的说道。
“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大婶儿就不要这么见外了，贵公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是带他过来暖和暖和吧。”
此时抱着昏迷过去的儿子的农妇心里早已没了什么道德、天下，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救自己的儿子。无论这个“救”是否有用，无论这个“救”是否会连累帮助他们的好心人……
农妇不再拒绝秦婉婉的好意，她跌跌撞撞心急火燎的抱着虚弱书生凑近火堆，双手不断搓着虚弱书生的脸颊，企图快速温暖他。
“那……那就太谢谢你们了……我平日里时常在田地里劳作的，况且还扛得住，只是我这个瘦弱的儿呀……向来都知晓的读书，体质差的很………
这么冷的天，他又染了伤寒，真是要他的命了……”
柳夏瞥了一眼被纱缦包成粽子的虚弱书生，抬手挑了挑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了些。
“嗯，今年的天气是比往年更冷一些，你让他凑近些吧，人多围在一起还暖和些。”
农妇闻言很是感动，将虚弱书生放的离火堆更近了些后，十分热情的掏出包袱里用黄纸包裹着的肉干递给柳夏。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若是没有你们，我儿怕是熬不过今晚……
瞧着你们的样子，应当还没吃过东西吧？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只是还有些肉干，你们拿去垫垫肚子吧？”
瞧着农妇手里干到泛黑的肉干，秦婉婉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咕噜噜的叫唤了一声，她连忙通红着小脸捂住肚子，尴尬的抬起小脑袋干笑了两声。
农妇轻笑着将手中的肉干递给秦婉婉，见她不收，还直接走过去硬塞到她的怀里。
“吃吧，大冬天的一定饿坏了吧！”
秦婉婉看着手里的肉干，忽而觉得鼻尖有些酸涩，虽秦蓉蓉塞给自己豌豆黄的时候距今也就个把时辰，为何自己却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呢……
“谢谢大婶。”
秦婉婉软软糯糯的道了一声谢，张嘴啃下一口硬道磕牙的肉干。
虽然肉干没什么味道，也早已被藏的没什么香气，但在此刻什么粮食都没有的寒冬里，这有一点儿肉味的肉干磨磨牙，居然让秦婉婉觉得挺美味。
农妇见她吃的开心，又颇为体贴的取出了牛皮水袋，支了个简易的木架子，将它架在火上烤。
待到牛皮水袋摸起来微微泛热了，农妇便取下来倒了一杯在水袋盖子里分给秦婉婉。
“姑娘，来点温水热热肚子吧。”
此刻的秦婉婉正好被肉干吃的喉咙发干，想也不想的一把接过农妇手里的温水一饮而下。
待到满杯温水下肚，她还颇为享受的眯起眼睛赞叹一声。
“好水！谢谢大婶儿～”
这夸水跟个夸酒似的，逗的柳夏都不禁扬起嘴角。农妇瞧着秦婉婉灵动的模样亦被她感染，笑着回道。
“这孩子嘴儿真甜！”
秦婉婉被农妇夸的俏脸一红，将水壶盖子还给农妇后颇为害羞的躲回柳夏身后。
柳夏侧首瞧了她一眼，替她在腿上盖上些纱缦，便接着去管眼前的火堆了。
吃饱喝足后的秦婉婉靠着暖融融的火堆便开始犯起困来，她肉嘟嘟的小脑袋时不时一点一点的，最后“啪嗒”一下挨在柳夏的背上，彻底睡着了………
挑着火堆的柳夏不禁背脊一僵，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液，迟钝的放下耸动火堆的手，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