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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辈子都在这富丽堂皇的大殿里，从未体验过人间疾苦，用一幅幅装出来同情心来悲天悯人，自是无法理解我！
我始终都相信求人不如求己，但也相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我如今求这三分，有何不妥？！
佛祖规定了吗？能救治天花的，就必须得是佛教信徒吗？！
你不信我能治天花也罢，又何必在此讽刺我！诋毁我！”
秦婉婉狠狠剐了住持一眼，拉起柳夏便快步出门。
“我们走，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靠自己也能救治苍生百姓，不过就是救治的慢些吧了！
不必在这里受人家的气！”
住持此时方才从棒槌的痛觉中回过神来，他错愕了一瞬，便抬手扶着放木鱼的小桌案，吃力起身。
“阿弥陀佛，施主息怒……老衲并非此意……”
住持对恒济颔首，恒济便连忙小跑过来搀扶住他，带着他走向已跨出大殿的秦婉婉，出声挽留。
“心中空空未必就是坏事，有多少人求其一生都未能达到自己期望的心无杂念。”
秦婉婉闻言内心已翻白眼翻到抽筋，暗道这老秃驴忽悠人的本事着实高超，这么明显的讽刺居然都能被圆回来。
不过既然这老秃驴就喜欢摆谱的救世主，那她便演上个十成十，配上他的胃口。
于是她冷哼一声，只留个高冷的后背给住持看。
“哼，和尚的一张嘴，颠来倒去的最是能说！我如今算是见识了！
不过你是什么意思也与我无关，我也无意在此留下了！”
柳夏闻言内心不由错愕，这……这画风怎么突然间变的这样猛烈了？……他私下里忍不住紧张的捏了捏秦婉婉的小手。暗示她这几句话玩的未免太大了！他们好不容易进来的，真被这住持轰出去可怎么办！
秦婉婉却未将柳夏的暗示放在心上，甚至颇有些嫌他碍手碍脚，直接甩开了他的手，果决离去。
恒济见她当真要走，也不再管秦婉婉说的是真是假，急匆匆的跑上去横身拦在秦婉婉身前，不让她离开。
“施主！你不能走！”
他白皙圆润的脸被焦急的眉头拧成一团，双眼像小羊羔似的哀求着她。
“就算是我师父言语不当，但凡事以天下苍生为重啊！你要三思啊！”
秦婉婉被恒济说的顿住了步伐，但她只是沉默的与恒济对视着，并未出口答应留下。
站在大殿门口的住持长声叹出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真能救治天花的机会渺茫，但为了解救苍生，他却是连这一丝不可能的可能都不愿放过……
因为若是真的错过，那他必将悔恨终生。
于是他侧身对向贴满金箔的高大观音圣像，虔诚的双手合十，跪地而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若真能救治天花，便是天大的功德。
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妄语，自会受到惩戒。”
呦呦呦呦呦！这还开始诅咒上自己了，秦婉婉不由抽了抽嘴角。暗骂这老秃驴简直就是和尚中的绿茶婊，几句话就说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不过好在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需要什么好名声，只是来这普济寺蹭口饭吃的。他说的再难听也无妨，只要自己和阿夏每天能在这里吃上热饭就不亏～
于是秦婉婉一把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住持搀扶而起，板着一张脸说道。
“你受到惩戒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不过是世上又多了一具尸体罢了。
不过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要求我留下，那往事便既往不咎，我与我兄长可在此暂住。”
刚说完此话，秦婉婉便奶凶奶凶的揪住住持的袈裟，眯着眼睛赤落落的威胁。
“不过我只是不忍看到好好的家庭妻离子散，饿殍遍地，居无定所。
并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你若再对我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就别怪我卷铺盖走人，翻脸无情！”
他们此时的距离太近，秦婉婉的口水喷了住持一脸，但住持现下毕竟有求于她，只得干笑着抬手擦了擦。
“阿弥陀佛，施主有好生之德，善哉善哉。”
见主持有那么一些屈服的意思，秦婉婉方才松手推开他，甚至还很好心的帮住持拍了拍胸前莫须有的灰。
住持干笑着领情，礼貌的退后了一步，双手合十对着秦婉婉行了一礼。
“只是施主，天花难治，能否让老衲过目一遍药方？看是否是京城里已经用过的方子。”
住持此言倒也没有别的意思，确实是京城人才济济，一开始也确有一些名门大家抢着要来出风头，想博个扁鹊转世的好名头回去。
只是天花愈演愈烈，常规药方根本没用！有些药方虽然起到了抑制的效果，但十有八九都是昂贵的虎狼之药！组成药材稀有不说，即便吃了抑制住了天花，离被毒死却也不远了……
秦婉婉也是知晓这个行情的，毕竟她一路从东宁县赶来，已听了不下百种的偏方，真能救人性命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其间好多药方都离奇的令她印象深刻，却也有几味药材真能让得了天花的病患起到短暂回春的效果。
但秦婉婉并不打算拿这些害人的药方来搪塞普济寺的住持。
她垂眸看向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无声扬起灿烂的笑容。
既然自己真的能救人，又何须弄虚作假，害无辜百姓的性命呢？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无私奉献，能留在这遮风挡雨的普济寺吃饱穿暖不是吗？
于是她清明的杏仁眼眨了眨，歪着小脑袋颇有几分淘气的说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实不相瞒，我没有药方。”
主持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面色一下子变的有些难看起来，但常年混迹京贵圈的他具备良好的修养，与泰山崩于顶而不慌乱的淡定。
于是即便他内心再生气，面上却依旧沉声问道。
“那施主要如何救？”
秦婉婉晒然一笑，举起自己遍布刀伤的手腕在住持面前晃了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血，可以救治天花。
我是这样打算的，只要将我的血放在你们施舍给流民的粥饭里，就可快速的救治那些得了天花的百姓。”
“你的血？这……”
主持不由动容，万万没想到她说的治疗天花的良药竟是自己的血……
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得冒多大的风险啊！一旦被用心不良的人利用，那被活活放血而死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古有佛陀割肉喂鹰，这个小姑娘竟然要放血救天下苍生！
荒谬，荒谬！但却又令人心生悲怆！
“施主慈悲！”
住持沉默了良久，终是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你不怀疑我说的是真是假吗？”
秦婉婉见他看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的样子，没来由的觉得他好笑。便拿话挪揄他。
“先前还一副我是骗子的样子，现在就立马说我慈悲了。”
住持听了也不觉得脸红，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垂眸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正如施主说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秦婉婉见他已彻底入了自己套，便侧首与柳夏交换了一个眼色，难得有些正经的说道。
“这倒也不必，我可以先救治一个染了天花的人给你瞧上一瞧。
想必你们这么大的一个普济寺，染上天花的人也不少吧？”
恒济闻言，立刻惊喜的抬起光秃秃的小头颅，扑通一声对着秦婉婉跪下。
“真的吗？施主！求你救救大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