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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闻言不由骇然，既然如此！那救治天下苍生，岂不是指日可待！
但此消息兹事体大，他还是稳了稳心神，再度确认道。
“你说的是真的？！”
秦婉婉点了点头，难得郑重的说道。
“自然是真的。
所以我们只要治愈了一部分人，再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天花很快就不会再存在了。”
只要天花不再存在，百姓就都可归家种田，人民可以再次恢复安居乐业，自己便也能回老家……在那儿等待归家的亲人……
阿爹，阿娘，阿姐……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仁善，必定会得福报的。”
住持呢喃了一句佛号，激动的潸然泪下，一旁的恒济抚慰了他良久，方才平息。
此时的日头已暮西山，晃眼间便逝去半月。
秦婉婉与柳夏在住持的安排下已在普济寺住了下来。每日上午定点割脉自残放血，每日下午定点吃饭补充血液。生活也算得上是十分有规律。
只是这每日一回的割脉……着实再难继续下去……
秦婉婉低头看向自己涂满金创药，无处可割的双手，无语问苍天。
今天难不成要割脚上吗？啧啧，万一是有气味的血可怎么办？……
秦婉婉想起那些小秃驴皱着眉头喝有脚臭味的血，心中便尴尬的厉害。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么可爱，脚脚怎么可能会有气味！
她脱了自己的鞋子动了动激灵的脚趾，端详了半晌将右脚翘起了二郎腿，弯腰凑过去试探性的轻嗅了嗅。
咦……嗯？还行……不是特别冲……
秦婉婉皱着眉头，勉强满意的点了点头，可终归有那一股子味儿，她尤不放心，便脱了袜子又凑过去闻了闻。
嗯……呕……不行不行……脚上的不行……
她连忙把这个念头打消，抬手揉着自己被熏到发胀的太阳穴，连连摇头。
只是她还未换过气来，满满端了一盘子斋菜的恒济却一脚将门踹了开来，还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嗓。
“开饭啦开饭啦！”
他邀功似的将餐盘子端到秦婉婉的面前，还特地给她闻了一遛儿香味才又端走放到桌上。
可刚被自己的毒气弹攻击过的秦婉婉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臭到丧失了嗅觉，此刻看到这一碟碟不是青菜就是豆腐的斋菜，不但觉得兴味索然，甚至还觉得有些反胃想吐。
她不由觉得脑门儿更痛了，挥苍蝇似的将恒济挥开，颇有些不爽的骂道。
“我好歹放的是血，现在也是个伤患，你们就不能给我吃点好的！”
“吃点好的？”
恒济对上秦婉婉期待的眼神，迷茫的眨了一眨。
这还吃的不够好吗？他平时吃的可是陈年咸菜，就是师父也是难得才吃上一回油豆腐，她可是天天都换着花样吃到豆腐了！
但他随后恍然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哦～”了一声，在秦婉婉期待的目光中卸下了挂在肩上的土罐子。
“你是在等这个！”
恒济神神秘秘的把这个土罐子送到秦婉婉的怀里，很是佩服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今天有这个？师父也是上午刚拿来让我炖上的，说这个吃了补血。”
秦婉婉闻言，看着怀里的土罐子不由猛咽了几口口水，她脑中炸烟花儿似的炸响着土鸡草鸽炖枸杞之类的十全大补汤，馋足的对着恒济嘿嘿一笑。
这几个和尚，终于开窍了啊！他们是和尚，自己可不是尼姑！再不开荤，自己的五脏庙都要四大皆空了！
她笑眯眯的拍了拍恒济的肩膀，十分配合的说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向来慈悲为怀嘛，自然是不会委屈我的，我血都要被榨干了，你们烧这些，佛祖也是不会怪罪的！”
恒济闻言不由疑惑，这东西……吃了佛祖会怪罪吗？好像以前世家大族的小姐来普济寺里，招待他们的都是这个啊？
可能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吧……
恒济心里给秦婉婉找个了借口，便顺着她的话说道。
“奥……啊？那施主喜欢，我每天都给你炖好啦。”
每天都能吃到鸽子汤？土鸡汤？老鸭汤？这普济寺果然是真的有钱啊！
秦婉婉闻言又哧溜遛的吸了一口口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推脱道。
“这……每天吃？那不太好吧？”
隔三差五吃一顿祭祀五脏庙就行了，每天在寺庙里开荤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好歹这么多菩萨看着呢。
虽说不信教，但人嘛……还是怕那什么因果轮回现世报的……
思及此处，秦婉婉不由觉得手里抱着的土罐子有些烫手起来，果然在寺庙吃大吃大喝还是有些负罪感啊！
奈何恒济完全没把“报应”二字放在心上，听闻秦婉婉推脱还当她是客气，十分讲义气的拍着胸脯对她打包票。
“没事的！放心吧，有我在，每天都给你炖！”
真的每天都炖啊？！
秦婉婉愣了愣，随后心里对恒济油然生出一副感激之情，几乎是一瞬间，便在心中将普济寺的僧人与她从前道儿上遇到的恶僧之间画出一条楚河汉界。
一想到每天都能吃到肉，秦婉婉更是觉得自己简直幸福的就像泡在蜜罐里，当下便打消了把这罐子“大补汤”多存几天的心思，直接上手拧了陶盖儿，仰头就是一大口。
“…………”
嗯……枸杞炖白……白木耳？？？
操！！！就知道这些迂腐的和尚绝不会给自己吃肉！！！王巴犊子！！！怪不得恒济这个小秃驴敢打包票每天炖给自己喝，喝白木耳！谁要啊！滚啊啊啊！！！
秦婉婉一边在心中恶龙咆哮，一边却一口气喝光了恒济给她炖的枸杞白木耳。
心中忿忿的骂道，居然还是逃不过炖蘑菇！但至少这次是甜的……味道还不错……先将就着吃吧……
秦婉婉舔了一圈儿罐沿，咂巴着嘴，将空罐子还给了恒济。
恒济看着啥都没剩的瓦罐，心道师父真真厉害，女孩子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吃甜的！
心下更坚定了每天都要给秦婉婉炖甜汤吃的念头。
“你明天想吃什么？”
恒济看着秦婉婉遍布刀伤的两只手臂，心中不由对她升起满满的倾佩，主动给她盛了一碗黑米红豆莲子粥。
毕竟在恒济的映像里，女孩子都是如皇城里的公主那般，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会倒，根本不要提每天以刀割肉了，就连被绣花针碰到都会掉眼泪珠子。
秦婉婉闻言便翻了个白眼，神情恹恹的，瞥了一眼粥菜便叹出一口长气。
“又不是我想吃什么，你们都能烧给我吃……”
恒济闻言不由觉得自己怠慢了秦婉婉，连忙焦急的解释。
“当然能烧给你吃啊，你可是我们寺庙的贵客，你想吃什么我都去给你买。”
秦婉婉闻言便瞬间想仰天长啸，什么叫都能给我买来！我都暗示明示想吃肉多少次了！！！你们还不都是当我放屁！！！
于是秦婉婉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推开自己的房门，冲着外头层层叠叠的寺庙楼宇呐喊道。
“那我想吃肉！我想吃肉！！！猪肉鸡肉鸭肉牛肉鱼肉都可以啊啊啊啊啊啊！！！红烧清蒸白切葱油炖汤我也都不挑啊啊啊啊！！”
恒济闻言脸都被吓白了，连忙跳起来捂住秦婉婉的嘴巴，焦急的满头大汗。
“不可不可！施主！不可以在菩萨面前说这样的话啊！会得报应的！”
“………”
秦婉婉呜咽着瞪了他一眼，恒济却依旧死死不放手。
“我们都是僧人，慈悲为怀！慈悲为怀！即便掌厨也是不能杀生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你想都不能想啊！”
什么叫想都不能想……你真当我要出家啊！
秦婉婉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恨踩了一脚恒济，乘他痛的呲牙咧嘴，骂骂咧咧的一把将他推开。
“不给吃就不给吃，想想怎么了！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祖宗那么多代好不容易爬到食物链的顶端，你居然让我回来吃草。
什么道理！”
秦婉婉来回在房内踱步，看到满桌子的素菜就来气，带着几分故意赌气的成分，故意冲着恒济说道。
“你不给我吃肉，那我明天早上想吃素烧鹅，中午想吃宫爆素肉丁，西湖素肉羹，晚上想吃酱香素肉肘子，粉蒸素肉糯米藕，要是夜宵再给我来一两个叉烧素肉包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恒济闻言不由抽了抽额角，唯唯诺诺的凑过去拉了拉秦婉婉的衣袖，弱弱的说道。
“施主……全是肉，会不会太腻了？”
“腻什么腻！”
秦婉婉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
“有肉吗？！啊？！有肉吗？！都是豆腐！都是蘑菇！都是糯米！
还腻！我腻你个大头鬼！我每天放血，你们给我吃素！我嘴巴都要淡出个鸟来了！”
恒济被她骂得一脸口水，又被她骂的十分理亏，但他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得好脾气的劝道。
“别气别气，这就给你安排，这就给你安排！”
秦婉婉闻言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气不上来，又咽不下去。
于是她烦躁的连连挥手，把还欲给她赔礼道歉的恒济给赶了出去。
“哎……当初自己是多想不开，居然想到来寺庙里混口饭吃……”
秦婉婉百无聊赖的勺起一勺米粥，又兴致缺缺的放了下去。
人的玉望果然是节节高高的，自己这才刚吃上多久的热饭，就已经不满足到想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