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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秦婉婉半点都未拖沓,几乎是一阵风似的来到山下。可此时距离她上山已过大半载,京郊已是物是人非。
她看到久违的“棚户区”几乎扩大了三四倍,变的一眼都望不到边。也看到了原本整洁的五驱街道,变得拥堵而又脏乱不堪。流民几乎遍地都是,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一个个面黄病弱,或坐或躺的倚靠在棚户的夹缝里。
她不由感慨世态炎凉,甚至有些不明白那些住在这皇城根里头的大老爷们,难道就看不到这近在咫尺的苦难吗?
京城都已沦落成了这样,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为何还不肯放开兜囊施舍一点呢?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和柳夏一起赖在普济寺的话,是不是自己也已经变为了一捧白骨了呢?是不是自己也会和这些流民一样,憎恨那些皇城根里还在吃香喝辣,玩弄朝权的人呢?
秦婉婉暗中紧了紧拳头,扯下围在腰间的围裙,包裹住头脸,也不管天气尚且炎热,覆盖住整个肩膀以上的肌肤,只露出一双眼睛走向城门。
此时的城门守卫也已变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时他们连自己都吃不饱,眼下哪儿还有什么力气去管这些流民进进出出。遂秦婉婉上前塞了六文铜板给城门守卫后,他们便连看都没看一眼她的文书就让她进去了。
入了城,汝阳王府便变得十分好找,毕竟这京城里除了皇宫,最大的建筑群就是汝阳王府了。都不需要秦婉婉多问,只捎寻着那镶玉带珠的鎏金瓦檐,便可直接找到汝阳王府的大门。
王府的正门同样威武不凡,两头硕大的守门石兽据守两方,口中含着镂空金球,一卧一坐的镇守在前。守卫在内的王府护卫亦是庄严肃穆,那欲要顶出铠甲的肌肉腿腹,竟是比皇城根儿口的御内侍卫还要壮硕威武些。
他们剃眼瞧见立在汝阳王府台阶之下,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秦婉婉,瞪起铜铃大的双眼,凶神恶煞的喝道。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汝阳王府!”
秦婉婉学着恒济拜访他人的样子,双手合十,轻念了一声佛号,对着汝阳王府的护卫弯腰行了一礼。
“在下是普济寺派来的使者,特此前来救治小王爷。”
听闻是来救治小王爷的,汝阳王府的守门护卫互相对望了一眼,更绷紧了一些神色,再度出声喝道。
“你既是来救小王爷的,又何需将面目遮遮掩掩!”
毕竟在他们看来,能救的了汝阳王府的小王爷,那是天大的荣耀,随之带来的也是泼天的富贵,又有谁会遮遮掩掩,不想出名呢?
现如今来汝阳王府还遮遮掩掩的,无非就是那些坑蒙拐骗的宵小之徒,不愿留下把柄,方便拿了好处之后将来一走了之。
思及此处,汝阳王府的护卫便更为凶煞,抽出腰间长刀,对准秦婉婉呵斥道。
“我们念你年幼,此稍不为难与你,勿要在此纠缠!速速离去!”
秦婉婉闻言不由皱眉,她没料到四处张贴救治启示的汝阳王府竟这么难进。毕竟现在连入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还道汝阳王府亦是如入无人之境那般简单。
只是眼下她心中救人急切,眼前这两个守王府守的跟铁桶似的护卫难免有些碍眼。秦婉婉一时有些埋怨眼前的王府护卫多管闲事。但她转而想到汝阳王府这块“肉”大,许也是见多了什么江湖骗子,让这些“贵人们”变得警惕起来也在所难免……
只是这人……是一定要救人的,无论眼前有什么艰难险阻……她都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大福等死……
于是秦婉婉沉下气来,谦卑的退后了两步,再度对着两位王府护卫行了一礼,轻声唱念了一句佛号后说道。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的善意在下心领了。但济世救人,是普济寺的宗旨,在下受贵寺恩惠,不可与之相驳而行。
遮面只因城外已是是非之地,小王爷急需救治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在下此举只是不想多招惹是非的无奈之举。
如若两位大哥觉得不妥,在下摘下就是。”
话语刚落,秦婉婉便抬手摘下面纱,抬眸磊落的对着两位王府护卫含笑颔首。
“鄙人姓秦,复字婉婉。之前从普济寺下来的小王爷,就是我救治好的。”
秦婉婉特地亮明身份,希望眼前的两个尽忠护卫能认出自己。毕竟遥想前些日月,大福与自己也有一段似是而非的情,在两人无疾而终的结局下,大家总归心怀惋惜,难免会与谁说道一番,提起对方的名字。
而此时这两个护卫若能回想起自己的名字,那对自己进汝阳王府就是最好的助力。
可这个卑微的念头,却也令秦婉婉捏紧了身侧的拳头,她只觉得心口忽而有一瞬,产生了强烈想要逃避的想法。像是那些为他奋不顾身的冲劲儿在下山的时候都消耗完了,此时再没别的多余的勇气。而现下还留在秦婉婉心里的,竟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的理不出的绵绵恨意与纠缠不清的情。
汝阳王府的护卫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如她所愿的怔愣了一瞬,随后他们互望了一眼,收刀回鞘,凶煞的语气缓和了一大半,竟还带上了几分敬重,沉声询问。
“可有手信证明?”
“来的匆忙,主持并未对在下准备手信。”
秦婉婉见他们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转变的态度,心中又不由燃起一丝丝的窃喜,往日那些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的埋怨不怼都在此刻瞬间烟消云散。
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
大福果然……提起过……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不见我最后一面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并不以与我相恋为耻,他的情都是真的,他的爱也都是真的……是真的……他很思念我……因为就连王府的护卫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啊……
秦婉婉在心中为赵启找了一万个借口,说服自己留下来救他,也说服自己接着喜欢他是值得的,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婉婉深吸下一口气,抚平自己眼中的波涛汹涌,摘下自己手上佩戴的佛串,上前两步,将其递给汝阳王府的守门护卫。
“不过在下有普济寺的佛珠,可拿与二位大哥一看。
普济寺的佛珠从不外赠,外侧刻大悲咒,内侧刻法华经,带有普济寺的梵印。
我想这足以证明在下的身份。”
秦婉婉此刻很庆幸那次从恒济那里要来了这串佛珠,此时若是没有它,怕是要白跑一趟。
汝阳王府护卫拿接过佛串左右仔细看了一看,见上头果真刻有普济寺的梵印,便侧首与一旁的护卫耳语了几句。
商讨片刻后,那个接过佛串的护卫对着秦婉婉行了一礼,随后恭敬的说道。
“秦姑娘在此稍作等候,待我等进去通报一声。”
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已转变为“秦姑娘”,秦婉婉便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亦是恭敬的回了一礼。
“劳烦。”
汝阳王府的护卫略微颔首,便转身跨入汝阳王府高达腿腹部的门槛。
秦婉婉看着他一直穿过层层叠叠的楼宇,随后在重重府门里化为一条细线,最终在关闭的汝阳王府侧门缝隙里戛然而止……
而这个终止的瞬间,这个汝阳王府护卫的背影竟与那个宁静消瘦的背影逐渐重合,最后在侧门沉重的撞击中,令秦婉婉感觉自己的心口,钝痛到穿背而过。
她再一次质疑自己。
来这里,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垂下眼眸,忽而失笑着呢喃道,可能断绝的干净,才是正确的吧……
此时的汝阳王府护卫已穿过连绵楼宇,来到汝阳王府最为出名的幽竹小院,而幽竹小院外亦站着三步一岗的汝阳王贴身侍卫。
持着秦婉婉佛串的王府护卫见到他们便面露尊敬,随后恭敬的上前,对着为首的贴身侍卫长递去佛串,轻声禀报道。
“府门外来了一个女子,声称自己叫秦婉婉,受普济寺委托,特来救治小王爷。
这是她带来的信物。”
为首的贴身侍卫长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剃了他一眼,随后皱眉接过佛串轻嗅,见无什么谜药的气味,又从腰封中摸出一股银针,对着每个佛珠都扎了一遍,见银针并未发黑后方才点了点头,松开了他那紧到可以夹死苍蝇的眉头。
“我知道了,你在此候着,我进去禀报王爷。”
王府护卫闻言再度恭敬的对着贴身侍卫长行了一礼,笔挺的站在幽竹小院门口,等待贴身侍卫长带消息出来。
贴身侍卫长收了佛串,转身便隐入层层密林里。他们站岗的地方只是幽竹小院的最外围,实则里头竹林密布,占地广阔,布满苔痕的青石台阶曲折蜿蜒,盘旋竹坡而上。待到贴身侍卫长来到竹林小筑的小院外时,时间竟已过去一刻。
他与守在竹林小筑门外的书童略微颔了一下首,随后便故意放重脚步声,上前轻叩了两下房门。
“何人。”
房内传来汝阳王舒朗的询问声。
贴身侍卫长闻言侧立在门外,好让自己的侧影打在窗上,让汝阳王能认出自己来。
“禀王爷,奴才黄迁扬。”
“黄迁扬?”
屋子里头又传来一声尾音上扬的疑问声,随后逐渐有脚步声靠近,将竹林小筑的房门从内向外打开。
“噢,原来是侍卫长。”
开门的人见到黄迁扬的面容后恍然大悟,随后温柔的侧首浅笑,冲自己的身后笑道。
“王爷,他定是来找你的。”
听得此间调笑,贴身侍卫长方才敢抬头看他,只见眼前公子儒雅俊逸,手中持一山水折扇虚掩半口,施然侧首浅笑间,竟觉周遭雅乐共奏,袅有纤云缭绕。
竟是京城名士,沈承!
贴身侍卫长连忙弓身行礼,恭敬且忐忑的说道。
“奴才拜见沈先生,今后要事禀报,唐突了沈先生,还望先生莫要怪罪。”
“何罪之有?”沈承含笑用折扇虚虚一点,将他搀扶起来,“我无官职,你无需行此大礼。”
贴身侍卫长此时方敢直起腰来,但依旧不敢越雷池半步,不得王爷指令,依旧笔笔直的站立早竹林小筑门外。
待到汝阳王将桌案上的最后一个字写完了,他方才施施然的从屋内走出来,睥睨着贴身侍卫长说道。
“说吧,什么事。”
“是,王爷!”
贴身侍卫长恭敬的对着汝阳王行了一礼,随后方才说道。
“普济寺派了人来救治小王爷,来的是那个救了祈王的女子。”
“哦?”沈承闻言,饶有趣味的回头看了汝阳王一眼,“那可巧了。我们正要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