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禄牵引着琉惜缓缓步入庄严宏伟的大殿,尾随在身后的侍官稳稳的端着一杯热茶,见两人行过大礼,方才将热茶端上基座,跪候皇帝饮用。
皇帝看着琉惜端庄踏入宫殿,落落大方的朝自己行完大礼,软糯温婉的声音中却带着不卑不亢的淡然自处模样,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美娇人,知书达礼的,谁人看了不怜爱?
他伸手端起那雕着游龙的盘子上的茶杯,拂开杯中茶叶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免礼吧,来人,给郡王妃赐座吧!”
满殿之内,除却皇帝高坐在上,唯有长公主与鸿儒博士沐方朔赐坐于堂上,连素来深受皇宠的晁晏,都侧立于一旁。皇帝忽然开口,给一个新进门的郡王妃子赐座,着实是让殿上众人一惊。
琉惜一脸惊愕的看着身侧的祉禄,他朝她柔情一笑点点头,又朝皇帝躬身谢恩:“儿臣谢父皇垂怜琉惜!”
沐方朔看着祉禄默默退到自己女儿的身后静候,深知他对自己女儿爱惜备至,心中大石算是放下。为人父母,爱自己的子女总是胜过一切。
皇帝环顾四周,拂了拂宽袖,一侧恭候圣意的晁晏随即开口道:“陛下思贤,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今有雍原郡沐氏,褆躬淳厚,垂训端严,实为天下贤良,特加封赏,赐太傅职,盼能克承清白之风,嘉兹报政,用慰显扬之志,畀以殊荣。”
场上诸位,皆跪俯聆听圣谕。
沐方朔面色平淡的听完后再三叩首,谢过皇恩,又一脸平静的回座。他的模样,告诉了众人这并不是意外。
琉惜呆滞的看着父亲,心中百味交杂。
如果不是因为不放心她,三谢皇恩宣召拒不入仕的父亲,又怎会接受陛下封赏的官职,于近半百之年踏入官场这可怕的旋流之中。
祉禄瞧出她眼底那淡淡的阴郁,心头一紧,暗暗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示意她不必过多担忧。
皇帝作为君父,问了几句琉惜可还习惯京中生活,又说了几句自家皇儿素来乖张,让她切勿忧怕,得了委屈直管寻自己为她做主的话。
当下临近年关,皇帝提了几句关于年关宫宴的事情,又觉身上精神不济,也就失了继续谈话的兴致,支起手肘放在龙椅把守上,微微揉了揉额头。站在龙座背后侍驾的忠靖见他这番模样,不动声色的朝着安华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该退下了。
安华起身正欲告退,皇帝又忽然接着吩咐道:“安华,你虽说对皇室宗亲甚是熟悉,但是禁中事宜还是要多与世鸿沟通商议,知否?”
“诺!”安华闷闷的应了声,心中不由嘀咕,这宫中盛宴素来繁杂,近几年,这宫宴素来是由张管宗族事务的沚祯来筹办,也不知皇帝怎的想起来让她与公冶子筹办。
众人见安华告退,也都随之起身附议离去。
一出宫殿,琉惜不由得挣脱祉禄的大手,快步到自己父亲的身侧,扯着他宽袖的一角略微哽咽道:“父亲何苦为了女儿如此!”
沐方朔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袍一角,眼角含笑道:“都是我朝郡王的王妃了,怎得还如此任性,这处是禁中皇宫,让人见着你这扯着父亲衣袍眼角含泪的样子,他日你还怎么建立起自己的威仪?”
“在父亲面前,琉惜永远只是您的孩子!”琉惜忍不住,还是抽泣了一下。
祉禄从身后拥住她的双肩,安抚的拍了拍,低声道:“此地终不是叙旧的好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从前头折返回来的安华,见状也开口道:“是啊,宫中人口繁杂,我们先回昶园再好好聊聊!”
女儿家总是好说话,安华很快劝住了琉惜的情绪,两人相互牵着缓缓朝宫门走去。后头的祉禄和沐方朔两人立于原处,祉禄朝他行了个礼躬身道:“不知岳父大人今日可有时间,祉禄望能拜见一叙。”
“郡王过谦了,臣随时恭候!”沐方朔微微颔首还礼。
公冶子身兼京中防治事宜,此时不便离宫,便只送他们到宫门。他看出安华其实对于他并不亲近,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其实陛下有意将她嫁入公冶家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