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祭祖不比圜丘祭天时候礼仪极其隆重与繁复,新年的祭祖只是皇室宗亲的内部宗族祭礼,简单很多。
正月初一,天还未亮所有皇室宗亲便整装齐聚在太庙门前,待圣驾到后,由皇帝领着众人一齐入内对着列祖列宗配位跪拜,焚香,叩拜,其后又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祈求皇室英灵与上苍诸神护佑天下太平,来年风调雨顺。
与此同时,唱乐天下福泽的编钟鼓乐响起,礼官奠玉帛、进俎依次进行,尔后又由摩陀院道众诵读经文,晁晏替代皇帝念祭文。
一整套礼仪下来已日上三竿。在祭礼之后,皇帝率领宫中与妃嫔与子女回到宫中,大家沐浴更与过后再吃上一顿团圆斋饭寓意天家和睦,齐家治国。尔后时间便看皇帝事务安排,如无事便继续与妃子儿女齐坐一堂吃年茶唠嗑。而此时,宗室亲眷则可以回家休息,到旁晚再协同家眷进宫与皇帝拜年吃赏宴。
入了夜,五彩缤纷的烟火在大明楼前燃起,有的好似金雨飞流,有的仿佛银花朵朵,有的恰似红燕飞舞,有的又宛如孔雀开屏。
进到宴会场中,大家按照身份落座好,皇帝对大家伙说了两句祝词后朝忠靖使了个眼色,忠靖便宣歌舞入场,晚宴也算是正是开始。殿内的雕龙御座之上坐着的那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舞姬们衣袖飘荡翩翩;鸣钟击磬,乐声纯粹悠扬。
舞姬们姣好的身姿仿佛随风飘舞的杨柳,婀娜多姿,有仿若随着流水跌宕沉浮的桃花花瓣,精彩的舞步,妖娆的面容,美不胜收。幽深宫禁之内,糜烂与纸醉金迷,足以将不定的人性腐朽殆尽。
陛下从中午起就一直跟大家坐一起,本就身体抱恙强撑了一天完成祭天大典后又听朝臣祝贺,撑到晚上夜宴本就没有多少精力,面色青灰,朝大伙敬了杯酒,便让沚祯和桓王招待来使,自己则回宫就寝了。
祉禄坐的位置比祉禄靠后半个身子,垂在膝上的手忽然伸出一只,轻轻拉住祉禄宽大的衣袖一角,荒乱忐忑的心仿佛在拽住那一角衣袍的时候找到了依靠,瞬间安定了下来。
衣袍微微动了动,修长的手朝她伸了过来,十指交叠,他温热宽厚的掌心包裹着她略微冰凉的手。那是誓言要牵着她走这此后一生慰藉,琉惜悄悄使力,牢牢地回握住他的手,贪婪的汲取着他掌心绵绵不绝的暖意。
手中感受她力量的变化,祉禄微微侧过面容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俯下头在她耳旁轻语道:“怎么,凉了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
“那是,”他环顾殿上朝堂众臣、世家大族、皇室宗亲座无虚席,又回首低垂着在她耳边问道:“那是,惊慌?”
她耳根微微红了一些,还是固执着摇了摇头。
旁边有人换了他一声,来人是宗室中的一位叔伯辈分,是来敬酒唠嗑的。宽袍下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低声朝她说了一句:“别怕,我在。”便不得不去应酬来者。
一墙宫门隔开了殿中的热闹喧嚣,门外的丹陛台下,公冶世鸿负手而立,面上并没有因新一年到来的喜悦感,他微微仰着头看着满天的星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自己孤身之立的身影映在苍茫夜色中,越发显得他寂寞凄凉。
安华与他隔着有些距离,她并没有去惊扰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挺得比直的背,心里不由叹息:这个倨傲清冷的男子,是一个人孤苦寂寞了多久。
春节盛宴过后,各属国使臣开始陆续抵达晋阳城,待到所有提前递交拜帖之禁中的使臣都完全到齐后,奉常开始与凤池一同筹备接待。
今年几乎是所有的属国都遣了所有使臣来京面圣,有些属国,甚至是由王亲自前来,队伍规模比起旧时更为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