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嘣————！”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城市内部传来，托曼和诺亚还有莫娜，乃至整个城市的人都在睡梦中被惊醒。城市中心的火光已经明亮到在外围都看得清清楚楚，街道上三人困惑地抬起头，看向飘散着浓烟的天空。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远方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人群，市民互相拥挤着向城市外围逃难，像激起的潮水般对诺亚三人涌现了过来。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喝醉的佣兵又惹出了什么乱子。但很快的所有人就都明白了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市中心的街道布满了他们惨死的尸骸。

    “怎么回事……”

    托曼眼疾手快拉着莫娜，快速躲过人群站在河道的旁边，但离得较远的诺亚就没那么幸运，矮小的身影瞬间就被无情地淹没了。

    望着人群所逃离的火光方向，这时托曼脚下身后的河道，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的碰撞声。他闻声回过头，佣兵们正漂浮在河道的表面游动，身体化作木舟顺着水向流动，一直从城市的中心游到了这里的外围。残破的四肢卡在了栓着木舟的绳索上，被划开的肚子与首级流出血染红了水面，他们支离破碎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临死前的表情还僵硬的留在脸上，惊讶或是愤怒，绝望和不知所措。

    莫娜无意间瞟到了一眼，瞳孔瞬间放大捂着嘴连连后退，原本清晰的空气感觉都变得恶心了起来。同时托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他们终于明白那些城市中心的人们，为何都如此慌忙地要向外逃难了。

    黑衣所引起来的混乱，像瘟疫一样在四处蔓延。白天还富有堂皇的艾尔因洛特，夜晚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市民们长年在和平安逸的日子下生活，突如其来的人为天灾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任何的秩序与规则都荡然无存，只是不顾一切的四散着逃跑。可偏偏就是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兰塞尔和雷文居然还不见了。

    身处在挤压地要命的人群里，诺亚被人推的险些摔倒。呆在这里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深吸口气法杖的末端轻戳了下地面，施展开来的屏障隔开了拥挤的行人。诺亚漂浮在半空中对着托曼和莫娜喊话，现在的民众反倒是没人有闲心，去观望惊讶他一个漂浮在天上的人。

    “我去那边看看。”

    “小心一点。”

    托曼担心地喊了一声，诺亚轻点下随后便转身离去飞向天空。他向着城市的最上方不断攀升，超越了最高的房顶还不满足，直到人群变得渺小，高空中的大气让他感觉到寒冷才停了下来。

    “好多地方都着火了……”

    被群山包围，建立在湖面上的巨大贸易城市，艾尔因洛特的全貌呈现在了诺亚的面前。从上空看起来这座城市也还是那么繁荣，每一栋建筑物看上去都精致的造价昂贵。唯一可惜的就是不怎么耐烧，或许当年在建造的时候，没有人想得到一座水都居然能燃起大火。

    城市西边大半的区域如今都化为了火海，但奇怪的是这些燃烧的地点，异样整齐地形成了一道漫长火墙。就跟画出了一道分界线一样，隔绝了西侧与外面的世界。

    一些火势严重的建筑物已经开始倒塌，燃烧的高塔像被折断的树枝，重重地砸在地面的街道上，甚至还压塌了其他的建筑物。人们此时应该在后悔，为什么要把钟楼建造的那么雄伟。废墟和碎石封住了街道与河道，可就算是在如此危险的市中心，也依旧不少的人还坚持留在那里。

    众多密密麻麻的细小黑影和白影交错在一起，高空上诺亚疑惑地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模糊的影子其实是人。身穿铠甲手握秘银长剑的士兵，正在与混乱源头的黑衣们，从火焰的战场上战斗。

    诺亚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最后决定先向火势最严重那些建筑飞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灭火，而且他也不想被卷入到那些与人之间的战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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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

    士兵的脖子被匕首刺穿，倒影出火焰的银色长剑交错在一起。转眼间又有一栋燃烧着的耸天高楼倒了下去，巨大的阴影覆盖了黑衣与士兵们的身体，被甩飞而出的大钟砸进了墙壁，顺便带走了几条人命。染血的战场上所有人都被火焰包围，正在拼死交战的双方无论哪一边，恐怕最后都会因为弥漫的烟雾窒息而死。

    弹开对方僵持不下的长剑，抬脚用力将黑衣踹倒在地上。挥剑一击致命地刺进心脏，随后便转身来到受伤跪地的士兵面前，顾不上温柔的将他粗暴拽起。

    “起来！战斗！”

    谈吐间飞奔过来的黑衣用匕首划过了他的盔甲，一道深刻的伤痕遗留在了上面。推开士兵到一旁，轻盈的步伐不断后退躲闪黑衣连续的斩击。最终抓住对方下劈的空挡用脑袋强行撞了上去，黑衣被打散了动作，染血的长剑趁机砍进了他的腹部。在无情凶猛地一击过后，黑衣就只剩下了一半，其余的一半则飞进了另一编的河道。

    感到些许的疲惫齐欧杵剑喘着粗气，咳嗽两声轻吐了口痰，烧焦木头形成的黑烟实在太过呛人。今夜他战斗的十分英勇，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勇敢，因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人以命相搏。身为佐兰骑士的侍从，他受到的训练要比一般士兵严峻。虽然对于一个侍从来说他已经很强了，但是要论一个作为长官的水准，他还是远远地经验不足。

    身前的这帮黑衣实力超乎齐欧的想象，每个人的实力都要高于他手下的一般士兵。装备精良手持银剑的200名士兵，居然被100多人左右的黑衣逼得节节败退。更难缠的是这些黑衣们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无论是手被砍断，还是腹部被刺伤。只要他们还有着最后一口气，就会毫无理智地去疯狂战斗。

    即使双腿被砸断只能爬行，也在对人挥舞着手上涂了毒的长剑。宁愿忍着剧痛穿过胸口的长剑，也要推着个士兵一起到火海里去死。除了刺穿脑和心脏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他们的进攻。这样自杀式的战斗方式，在人理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齐欧甚至怀疑他们的面罩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是停下了动作五秒喘口气，但齐欧感觉上却是过了5分钟一样。黑衣快速又有秩序的整理好队伍，个体的行动那么疯狂与混乱，但整体的动作却异常的默契。他们向西欧和身旁不断退后的士兵们发起冲锋，士兵们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可敌人却还是像最开始那么多。不，他们的人数确实也有显著的减少，只是那丝毫不曾衰减的杀意，让包括齐欧在内的人们产生了幻觉。

    “别慌张！重整姿态继续战斗！”

    士兵停止了后退的脚步，这倒不是因为齐欧的命令，他的声音只是一个刚好的契机。士兵现在除了跟黑衣硬拼以外别无选择，因为身后的街道早就被刚才倒塌的钟楼给堵住了。宽敞的街道根本没有其他的地方或是障碍物，能够让他们逃跑，唯有战斗才能杀出一条的活路。

    面对转眼间冲到眼前的黑衣，士兵又一次和他们混战在一起。没有退路逼得士兵们变得更加英勇，经过无数次的交锋与厮杀，这次士兵居然占了上风。

    “啊！”

    伴随着已经杀红眼的愤怒一吼，齐欧又劈下了一人的头颅。当侍从的人往往都需要十分机灵，就和管家一样要随时照顾主人的起居生活，所以细心听好被叮嘱的吩咐，这点非常的重要。拜这个工作所赐，齐欧的耳朵被锻炼地非常灵敏，就算是在刀剑和众人的厮杀声里，他也听得出来自远方的微弱轰隆声。

    “……是什么？”

    望着声音传来的左方，这厚重的轰隆听着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奔跑。但那一面本该只有无数的建筑和大量断续的河道，这怎么可能。

    “嘣————！”

    硕大的楼房宛如豆腐一样脆弱被轻易地撞开，身披白色骨甲的人形巨兽从废墟中脱颖而出。距离建筑物较近的士兵和黑衣全部被弹飞，十几米高的庞大身姿咆哮着发出伤害耳膜的怒吼，齐欧和士兵们都忍不住地捂住了耳朵。被撞出一个大洞的建筑，落下了足够砸死人的碎石，但对巨兽覆盖全身的骨甲来说，这就跟一粒灰尘的威力没差多少。

    “哈啊～我还以为这是一件很轻松的工作来着。”

    带着疲惫困意的轻柔女声从巨兽身上响起，理所当然的这不可能是它在开口说话。撩了下黑色的长发，身材凹凸有致的成熟女性，打个哈气从巨兽的头上站起伸了个懒腰。

    “说什么傻话呢，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工作说得上轻松容易二字。”

    紧跟在巨兽的身后，双手架着靠在脖子上的长枪，耳朵上那两个银色的耳环在闪闪发亮。一名年轻的黑发男人从撞踏了的废墟里缓缓走出，站在巨兽上的女人闻声白了他一眼。虽然说的话听上去很帅有学问，但其实在次子团谁都知道，这家伙是个连写字都不会的文盲。

    “这是四个字，白痴。”

    “……啊？”

    “行了，都别说废话了。我们来这里，是准备干活的。”

    建筑物的废墟里又有一道沉重的男声响起，40岁左右的面容比其他两人看着要老上许多。穿着一副看着都沉的漆黑盔甲的同时，身后居然还背着一把双手用的凶悍大剑。

    而且他也并不是一个人走出的废墟，随着巨兽不断强行突破建筑，所撞出来的一条敞亮大路。无数刀刃摩擦互相碰撞的声音响起，脖子上挂着的铜币微微地摇晃。无数身穿皮甲的雇佣兵手里拿着弯刀，逐渐从黑暗当中依次现身。

    “你没事吧？这位骑士小哥。”

    拿着长枪的男人，友好地对望着巨兽吃惊愣神的齐欧打了个招呼。最先出现的这三个人脖子上同样带着项链，表明了他和其余的两人也是雇佣兵。但他们的身份似乎要比其他人高上一些，因为只有这三人脖子上的项链，是用银币制成的。

    “喂。你还好吗，死了？”

    长枪男疑惑地又打了一声招呼，他并不是很理解齐欧是在惊讶些什么。因为身边的这个庞然大物，他就已经空司见惯了。

    “喂！你太没礼貌了！”

    又被叫了一声齐欧终于缓过了神，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次子团来的友军。

    “是。我是守卫总队长佐兰-提利尔骑士的侍从，齐欧。谢谢你们的出手相救，请问你们的名字是？”

    齐欧端正姿势行了个礼，可还没等身为佣兵头领的三人回答。刚被撞飞然后又重振旗鼓的残存黑衣，就疯狂地冲锋了上来。完全无视齐欧和其他剩余的士兵，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怨念，只对着带有项链的佣兵进行厮杀。

    “哦呀，互报名字在这之后再说，先解决这些家伙！”

    长枪男见状脸上出笑容，侧身快速旋转着长枪，枪刃横向的大范围一扫便分割开了战场。战在巨兽上的女人此时见状又趴下了身子，她用手指点了点巨兽的头顶，周围的骨架便开始有生命一样生长蔓延，不一会就覆盖了女人的全身保护着她。然后她轻声地开口说道：“杀了那些黑衣服的家伙，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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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

    不算寂静的花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属音，银色长剑的剑锋重重地垂在地上，拖着它快步前行地面摩擦出了阵阵火花。甩着金色的短马尾，守卫总队长佐兰独自一人来到了君临花园的中心。夸张到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天使喷泉水池下，木色的长椅上坐着一名同样披着斗篷的黑衣。然而区别在于它戴的不是面罩，而是一张白洁渗人的骷髅面具。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