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佐兰—提利尔

    

    花园的草地被风舞动发出稀疏的声音，漆黑的茂密丛林散落着树叶，随着凉风增添了一股幽冷的寂静风情，只可惜是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和喊叫声，有些破坏了这里的气氛。

    君临花园可以说是艾尔因洛特唯一的特别景点，单论地表面积的话，约计占据了整个城市的四分之一。过于宽敞的地方就算平时来的人在多，也总能找到可以独处的安静场所，但身为中心地带的水池广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冷清到无人……

    就算是在这个时间，也总是会有不少的情侣喜欢在这里约会。然而现在的整个花园却都显得无比凄凉，不要说是人就连昆虫的声音都没有，就像墓地一般死气沉沉。只有那两座被飞翔地天使所眷顾的水池下，坐着一名身披斗篷弯腰驼背的男人。

    它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无论吹风在怎么冰冷，斗篷上刮了多少树叶。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它是死掉了，还或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哐当！”

    秘银制成的剑刃在地面摩擦，刺耳的金属音伴随着火花响起。听到声音黑衣终于有了反应，它缓缓地抬起头，从斗篷中露出了脸上那张染血的骷髅面具。佐兰手中拖着出鞘的长剑从树林里大步走出，他本可以悄无声息的慢慢接近，但为了遵守身为骑士的荣誉，佐兰选择了正大光明的与敌人较量。

    “这场骚乱，是你干的吗？”

    来到长椅的正前方的不远处，佐兰端庄仪表，一脸严肃地直面着骷髅的黑衣。在他身后的树林外，仍然可以看得见正在燃烧的火光。

    “无论是进攻的时间亦或是战术，整个部队的规律都把握的恰到好处，所以我就猜测肯定是有一个指挥官的人物存在。”

    黑衣直勾勾的盯着佐兰看不到眼瞳，它的面具下还戴了一层黑色的面纱，虽然能依稀看出人脸的轮廓，但敏锐的佐兰却明显感觉出了一股异样。举起长剑对准黑衣，他那不输锋芒的锐利眼神，彷佛能看透黑衣的一切。

    “果然，你就是指挥他们进攻的人吧。”

    黑衣沉默着没有回答，但身体却给出了反应。它慢慢地从长椅上起身，隐藏在斗篷下的非人身躯流露了出来。虽然发达到异常的四肢仍然有着人类的形状，但长度和肌肉都宛如一个巨大化了的动物。身体也同样被黑色的紧身衣包裹，除了脸上的那张白色的面具以外，浑身上下都是一身预示着不详的黑色。

    “不，不对。你也只不过是个傀儡，你这样的沙虫，不会拥有身为统帅者的力量，真正的幕后主使在哪里！”

    质问的威胁语气说罢，佐兰便举着长剑向黑衣一步步的逼近。黑衣骷髅见状向后轻轻一跃便跳到了长椅上，看样子它并没有老实交代的打算，说到底佐兰都不确定它究竟会不会说话。

    握紧剑柄摆出冲刺的架势，佐兰的脚部用力踏碎地板，骑士的身体瞬间幻化成了一道残影。四周的风尘被大量扬起，用看不清的速度斩向了黑衣。只在一瞬的呼吸间木椅便断裂成了两半，水池边缘的岩石也被劈出了一个光滑的裂痕。

    快速移动产生的风激起水的表面，随后便顺着裂痕，从里面稀稀疏疏的向外流淌。明天花园的管理人可能要头疼了，他得雇上一群个小工，修好裂缝并重新往水池运水，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

    “guer？”

    伸展四肢蹲在十五米高的天使雕像头上，黑衣骷髅扭曲着要断了的脑袋。发出了奇怪的诡异声音，至少它还是有声带的。佐兰用力拔出镶进地板的长剑，抬头仔细观察着黑衣。果然那对异样的四肢力量非比寻常，只是一瞬间就能跳到那么高。

    黑衣转过身体不在盯着佐兰，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阴暗的丛林，它并不想在这里与佐兰有过多的争执。

    “嘣！”

    伴随沉重的破碎声，黑衣一瞬间跳出去了老远。天使的脸浮现了裂痕，细小的碎石与灰尘掉进了水面。最终裂痕逐渐扩散地越来越大，整个雕像都毫无悬念的变成碎石，彻底倒塌了下去。

    佐兰望着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很远，但他表现得到是毫不慌张。只不过广场上的冷风，似乎已经刮得越来越大了。

    “今夜的风很大，你是逃不掉的……”

    踏过又一根粗壮的树枝，黑衣快速地穿梭在丛林之间。它每经过一处，那棵树就会落下大量的叶子。好在这茂密丛林的每棵树都无比雄壮，且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没人打理，不会因为它的粗暴而留下痕迹。

    “era。”

    异样的大手插进树干，黑衣依附在树上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道路。感觉到一股奇怪的风声，让它不由得停了下来。

    “嗡——！”

    呼啸而过的疾风吹散了地上大量的树叶，绿色的荧光在脚边持续着发亮，半透明的风刃聚集在佐兰的剑上。

    “风刃！”

    锋利的狂风横斩砍在了黑衣的脸上，极速的残影穿梭过大树身边。佐兰把剑插进地面借力顺势转身，他知道刚才的那一招还没有确实干掉他。

    “风爆。”

    长剑用力插入树干，所有动作都在树木断裂成两半倒下之前完成。绿色的剑身一闪，魔力凝聚而成的强大的风压堆积在里面。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响起，整个树木都被风的强压震了个粉碎。不敢想象这招如果用在人的身上，那会是多么血腥又恶心的一个场景。而这一系列的攻势，佐兰只不过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这样都还能躲开，看来我太小瞧你了。”

    佐兰抬头看着左侧树荫里那漆黑的一片，除了虚无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无尽黑暗。就算是视力再怎么好的人，也不可能从这样黑暗中看清楚东西才对。然而佐兰却能从风的流动中感觉到，只要有风存在他周围的一切就都无所遁形，即便是隐藏在黑暗里装作不在的老鼠。

    “！”

    佐兰正要上前，可此时来自天上的月光却突然消失。丛林乃至整个君临花园都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天上的两道明月都被突如其来的乌云所遮挡。这或许是佐兰最倒霉的一次，因为他的敌人并不畏惧黑暗。

    失去光芒的时间只不过持续了一秒，月光很快就穿越了云朵，又照射在了大地上。然而投掷而出的漆黑匕首尖端，已经近到抵在了佐兰的脖子上，紧随其后还有同样危险致命的数枚匕首近在咫尺。已经来不及挥剑抵挡，只要再过一个眨眼间的功夫，他就会被刺穿喉咙死去。

    “嗡！”

    以自身为中心瞬间激起的强烈风浪，吹走了匕首以及佐兰周围的一切物体。来自“风的庇护”保护了他，这是风属性的战斗法师所掌握地高级魔法之一。一旦释放，无论是箭矢还是飞刃，一切的飞行物体在这个魔法的面前都毫无作用。佐兰故意没有去抵挡，因为根本就没那个必要。

    “将涂黑了的匕首隐藏在黑暗之中……真是无聊的把戏。看我把你脸上的那张面具给撕下来。”

    脚上绿色的荧光再次亮起，佐兰握紧剑柄准备再发起下一轮的进攻。

    “极速之风。”

    有着魔力的加速佐兰向前方跳起，毫无犹豫地冲进了前方的黑暗。宛如苍穹铺天的树杈遮挡住了天空，把月光无情地挡在了外面。顺手斩断空中拦路的枝杆，佐兰没有任何迟疑，抹黑着伸出手，直接掐出了黑衣的脖子。

    黑衣长手刺出的匕首被佐兰歪头躲开，机动性那么强的四肢一旦被近身，反倒是变得迟钝了许多。佐兰一手掐着黑衣的脖子，然后把剑插进了旁边的树干稳住身体。踩着树枝脚上用力，强行把他从这黑暗当中給扔了出去。

    “喝！”

    “geraaa！”

    被扔出丛林的外围，摔在草原的地上砸出一个小坑。佐兰的力量超乎想象，远比他外表看上去的大出许多。黑衣仰躺在地上浑身颤抖地抬起头，这一下它受到了不少的伤害。虽然快速又阴险狡诈，但除此以外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就连速度这一点它也都比不上佐兰。脸上的那个面具除了吓人以外，好像也没有着其他的作用。

    “gera！”

    这一次换佐兰从黑暗里扔出了东西，秘银的长剑插进了黑衣耳边的地板。它的斗篷也被连歇着钉在了上面，佐兰随即从丛林的上方跳出与月亮为伍，快速落到地面瞬间来到黑衣的面前，攥起地拳头挥出打在了它的脸上。

    骷髅面具产生了裂痕，宛如断了弦的风筝。黑衣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跌进了身后的辽阔湖面。

    “噗！”

    从水面跳出，黑衣退后到了湖中心一块直立的岩石上。骷髅的面具沉进了湖底，斗篷还被插在佐兰的剑下。畸形的身躯暴露无遗，它只能用那只足够覆盖自己脸部的大手，试图遮住自己的容貌。

    “匿…看到问…的帘来……吗？”

    老旧嘶哑又沉闷的嗓音，听了都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而且严重跑偏的发音基本让人听不懂它在说什么，连下到湖面慢慢靠近的佐兰都不经皱起了眉。

    “你是说脸？那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黑衣站在岩石上，手一直保持着挡住脸的姿势。得知自己的脸没有被看到，才终于松了一口。

    “差不多该结束了。就算再怎么逃跑，你也不可能快得过风。”

    佐兰说着对身后的草地举起了右手，他的长剑还正插在地面上。

    “剑来！”

    长剑闻声周围便转起了旋风，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操控，突然从地上拔起弹出，直径飞回到了佐兰的手中。

    “……”

    湖泊的水并不是很深，水位最高的位置也只是漫过了佐兰的大腿。然而随着他的逼近这次黑衣没有逃跑，它静静的呆在湖泊中间，又像之前坐在长椅上那般，一动也不动的等待着。

    “你不跑了？如果束手就擒交代出你主子的话，我就饶你一命。”

    “……”

    黑衣宛如死了一般捂着脸没有回应，它无礼的态度让佐兰感到不快。一直举着长剑不让它浸染到水面，就算是在这样的水里，只要对方有所动作，佐兰也能瞬间跳出斩下黑衣的头颅。虽然它不选择继续逃跑十分奇怪，但只要四周的风还在继续吹，佐兰就不惧怕任何的暗算。

    佐兰拿着剑继续逼近，两人已经到了不超出十米的距离，但黑衣却还是没有退让或投降的意思。佐兰的表情略显困惑，黑衣到底在预谋着什么？离得越近只会让它更加不利才对，温和的风证实了附近没有任何隐藏的陷阱和人，如果有哪里是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那只有……

    “！”

    水面下的脚踝突然传来了冰冷的触感，佐兰震惊地低下头查看，暗红色的长条形触手已经缠住了他的脚。触手突然用力拽动，强大的拉扯力让佐兰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被毫不留情地甩飞到了天上，随后又被用力砸向了水面之下。

    “呃！”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佐兰都慌了神，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出错的原因。整个君临花园唯一的一个风无法吹到的地方，那就是水下。

    水面下佐兰沉到了不算深的湖底，他憋住气瞪大了眼睛看向四周。无数条同样漆黑暗红的触手已经将他包围。

    “……！”

    水下佐兰无法发声念出咒语，风属性的魔法在水下彻底丧失了作战的能力，除了脱离水底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方法。

    “！”

    一直在岩石上沉默的黑衣此时终于有了行动，它那长到异样的四肢，现在居然又起到了另一个作用。伸出大手掐住了水底佐兰的脖子，将他死死地压制在湖底，而水的表面才只是没过了黑衣的膝盖。周围的那些触手也趁机一同上前，锁住了佐兰挣扎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

    望着佐兰因为窒息开始扭曲的脸，黑衣挪开了自己捂住脸的手，佐兰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是你……输了。”

    草原中风声吹起丛林舞动，而城市的混乱仍然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