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知名的怪物

    

    “咔！”

    杯子伴随着里面的红酒，一起被摔在地面上撒成了碎片。开始安妮的本意是想轻饮一口，借此或许能浇灭自己心中燃烧的怒火。然而站在这花园的阳台上，俯视着城市西面的废墟，在香甜的饮品也成了难闻的毒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兰蒂斯！为什么蓝礼和玛格丽有行动不向我报告！”

    愤怒的回音一直传到了花园外面，守在大门口的士兵们闻声都惊讶地回过了头。昨夜一过不仅是城堡，全城都加强了戒备。艾尔因洛特会发生这种事，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灾难。恐怕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人敢穿黑颜色的衣服出门，除了某位监督官……

    兰蒂斯右手抚胸在台下微微弯腰行礼，布蕾妮则在一旁紧盯着他。紧张的气氛让她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了腰上的剑柄。

    “十分抱歉，安妮大人。我事先对此并不知情，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你是情报贩子，城市里有这么大的行动你会不知道？！既然这么无能，干脆把你和你的那些小鸟拿去喂鱼吧。”

    “如果这能平静您的愤怒话，就请这么做吧。但是请恕我直言，真正让您愤怒的应该并不是我，而是这场骚乱的幕后主使。我已经知道那群黑衣的真面目了……”

    深吸了几口混杂着硝烟味的空气，安妮稍微平静下来后细想，她现在确实还用得上兰蒂斯。第一波战争已经发生的现在，不能因为气话而失去家臣。但是那群黑衣的幕后主使，在这座城市除了自己以外，还能有资本和实力袭击玛格丽次子团的人，想都不用想就只有一个。

    “蓝礼……”

    兰蒂斯闻声抬起头，安妮会这么觉得这是利索当然的事。而且不只是她，这个传闻已经在整个城市传开。被黑衣引起的混乱所牵连的西城市民，将遭受的一切苦难和愤怒，全部都迁移到了蓝礼的身上。因为那些黑衣面罩下的真实身份，都是曾经在这座城市自小长大的士兵，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归属了蓝礼。更主要的是这些人，也有着充足进攻玛格丽的理由。

    “没错。蓝礼大人在前些日子，曾经被玛格丽小姐手下的埃里克，意外劫持了20艘战舰。经过调查得知那些黑衣，全都是战舰上被放走的那帮船员。”

    “……”

    安妮听完又坐回了椅子上沉思，不想再看面前这末日般的凄惨景色。她和蓝礼相识多年，至少在孩童时代她们两个，还有玛格丽三人一起长大。蓝礼虽然是个看重利益的商人，但也还算不上恶人。安妮并不相信他宁愿毁坏城市，也要做出这种事去报复玛格丽，然而血淋淋的事实就正摆在眼前。

    “……他会因为那些被夺走的财富，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吗？”

    “这恐怕不只是单单是因为那些财产，其实蓝礼大人之前曾与玛格丽小姐有过一次会面。”

    安妮闻言心中有着些许的动摇，弟弟和妹妹瞒着她这个姐姐私下见面，肯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吧。

    “他们会谈的内容是？”

    “简单的说，蓝礼大人想要与和玛格丽小姐结盟，一起来对付您。”

    兰蒂斯答道。

    安妮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一丝失落。

    “……但看现在的状况，他们的谈判是决裂了。”

    “没错。玛格丽小姐拒绝了蓝礼大人的提案，而且也没有要来跟您同盟的意思。”

    安妮刚放松一些的眼神又锐利了起来，虽然两人没结成同盟对她来说是好事，但这也就意味着想篡位的对手又多了一个。本来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的，无论是这场骚乱，还是姐弟妹间的反目成仇。

    “……”

    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什么都没有。从刚懂事时就被灌输的思想，所做的一切都要以提利尔家的名利和地位优先。作为一个孩子的开心时光与回忆，自己从来都没有过那种东西。之所以会化作一个麻木的机器学习知识，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但现如今却因为自己的额头少了块石头，所以就要被当做不存在给扔到一旁。一直以来的努力以及为之付出的一切，都突然间都变得没有了意义。像这样自说自话的自私传统，怎么可能会为了遵守它，而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无论谁，都是敌人……

    彷佛下定了决心，叹息声抛弃了所有的顾虑。那个无聊的垃圾传统就扔进角落吃灰吧，纯血的上代宝石族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掌控权势写下新规则的，是自己，安妮-提利尔。

    “这个王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出去。”

    安妮的决心已经定下，兰蒂斯和布蕾妮都在这轻声又沉重的话语里，感受到了这座城市即将迎来新的战火，而黑衣只不过是最开始的那点火星。

    “还有一件事，其实昨晚发生的悲剧还不止这一件……”

    兰蒂斯的表情突然变得暖味，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汇报。

    “还有什么？”

    “瑟曦夫人的儿子……”

    “安妮大人！”

    绚丽到夸张的礼服染上了草地的泥垢，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颗的贵族宝石，装饰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眼角带着些许皱纹的脸被化妆品保养的很好，即使已经40岁了，第一眼看上去仍然显得很年轻。然而她现在哭泣的样子却乱了上面的妆，手里拿着的手帕跟刚扔进湖里才拿出来一样。

    迈入中年的贵妇人穿越花园，直径向三人快步走来，就算她悲痛欲绝也还是保持着淑女基本的礼仪。而且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铠甲的男仆，不过虽然说是男人但他们长得却都像姑娘一样秀气。甚至有些秀气过头了，都不知道穿上那身盔甲还有没有力气走路。

    “请不要靠的太近，瑟曦夫人。”

    布蕾妮上前挡住了名为瑟曦的贵妇，她正是莱曼的母亲瑟曦-提利尔。同时也是负责城内所有妓院生意的管理人，本来这些都是由他的丈夫罗博负责。但自从罗博14年前因出航遇难去世，这方面的生意就全权交给了她，还有肚子里那唯一的独子。

    “让开！你怎么有胆子敢拦我？！”

    无力地一巴掌扇在了布蕾妮的脸上，她虽然可以轻易躲开，但出于礼仪她选择硬接下来。毕竟一个快哭瞎双眼女人的巴掌，根本也没有多少威力。更主要的，是她可怜这个悲伤的母亲。

    “放开她，布蕾妮。”

    安妮下令，布蕾妮便退开到了一边给瑟曦让路。然而同行的两名男仆，还是被她给挡在了外面，这一点可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瑟曦哭泣着瘫坐在地上，兰蒂斯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瑟曦撕心裂肺地开口喊道：“玛格丽那个贱人杀了我的儿子！”

    “！”

    坐在椅子上安妮闻言惊讶地转过了头，这个状况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瑟曦的儿子为什么会被玛格丽杀掉，莱曼和玛格丽应该是毫无关联的才对。

    “究竟怎么回事？”

    “请节哀，瑟曦夫人。关于这点就请让我来说明吧。”

    礼貌地想要扶起她却被推开，兰蒂斯无奈地选择了放弃。这就是他刚才准备汇报的事，但没想到当事人的母亲居然找上门来了。

    “在天使之翼港口的一艘战舰上，莱曼堂弟的尸体与其部下，被发现在那上面。大概就是在昨晚引起混乱的时间，所遭遇的毒手，死因是被长剑刺穿了心脏。”

    “战舰？莱曼怎么会有调动战舰的权力？而且为什么又说是玛格丽杀了莱曼？”

    安妮最先在意的不是莱曼的死讯，而是战舰的调用权。在艾尔因洛特天使之翼东边的另一个军用港口，那里存放着上千艘战舰。除了安妮和蓝礼还有玛格丽以外，没人能有权调动才对。更奇怪的是莱曼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会被玛格丽杀掉。

    兰蒂斯阴着脸沉默了一会，他没有回答安妮的第一个问题，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因为杀掉莱曼的，是佐兰-提利尔。”

    ——————

    “是你……输了。”

    草原中风声吹起丛林舞动，圆月和银河所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湖面，而城市的混乱仍然还在持续。

    叶子互相摩擦发出密集的稀疏声，刚才还在激荡的水面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伸长的漆黑大手扼住了水面下佐兰的喉咙，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长条触手捆住了他的四肢。黑衣不在遮挡自己的面容，用被黑布包裹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佐兰。风无法在水面下聚集，咒语也念不出来，剑还沉在了远处的湖底。佐兰清楚如果在这么持续下去，自己毫无疑问就会被窒息而死。

    “……”

    闭上眼睛气定神闲，魔力的蓝色荧光突然在佐兰的全身亮起。湖水寂静的表面再次掀起了波澜，无形的漩涡以他的魔力为中心被牵引，开始快速聚集旋转。

    “gear？”

    望着水下突然出现的渺小漩涡，黑衣不经疑惑地歪起了脑袋。

    “嘣————！”

    佐兰突然睁开瞪大眼睛，瞬间爆发出自身的魔力，强大的风压弹飞了他四周的一切。宛如发生了爆炸，湖中心瞬间变成了一片荒芜的空地。无穷无尽的清水犹如纱布般漂浮在天上，爆发出的蓝色魔力成漩涡形卷起了所有东西。包括黑衣和那些不知来由的触手，和原本在湖里栖息生活的鱼儿，甚至佐兰的剑也一同被击飞到了天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水形成的风暴中央站立。

    “剑来！”

    空中的长剑突然停止了向外飞出，定格在了空中一瞬，随后便快速飞回到了佐兰的手中。

    “砰——！”

    铺天盖地的湖水从空中落了下来，并不深的湖面也掀起了宛如海啸般的浪花。

    “gua！”

    异形的黑衣和那些触手也随之一起落到了湖面，等它再从湖面上站起身的时候，佐兰已经提剑并肩摆好了架势。

    “……风龙剑。”

    长剑散发出的剑气震开了周围的湖水，风的魔力在全身压缩到了极致。佐兰锐利的眼神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半透明的狂风聚在剑身的表面，整个人已然成为了一发即将射出的箭矢。

    “——————”

    连声音都来不及传达，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在时间几乎完全静止的世界，风与滴落的水花都完全停止了行动。只有佐兰一人畅通无阻，把剑刃刺进了黑衣的胸口，踏着完全静止的湖面把它带到了远处的岸上。

    “嗷轰——————！”

    龙的狂暴叫声响彻了整个天际，只维持了一瞬间的狂风，却让视野内的空间都彻底扭曲变了形。扎根百年的老树被成群拔地而起，剑锋之处所指的一切，都被摧毁的一干二净。把挂在剑上的黑衣慢慢提起，佐兰站在岸上缕了下被打湿的头发。

    数不清有多少根的巨木倒在两侧，连大地上的草皮都被翻新了一层。原本拥挤漆黑的树林，硬是被他强行开辟出了一条长达百米的宽敞大道。超越声音的速度所产生的爆发力，配合上聚集在剑身上风压，这股逼迫感就和打出了一发超大型的子弹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盾牌和盔甲，也不可能接的住这一招。

    佐兰略感疲惫地叹了口气，这场战斗久违地十分惊险。如果黑衣不选择要淹死自己，而是掏出匕首直接刺下，那自己来不及聚集魔力或许就真的死掉了。在风无法流动的水下强行聚集魔力实在太困难，这个黑衣可能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将自己引到这来，它似乎比看上去的要聪明许多。

    “虽然废了一番功夫，但是也算是上了一课。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我姑且还是要感谢你的。”

    佐兰淡淡地说道。

    虽然他是真心的表示感谢，但黑衣已经不可能听到了。一点点的裂痕在它全身蔓延，微风吹过，它便像纸屑一样身体彻底消散逝去。但现在还有另一个敌人没有解决……

    “你……究竟是什么？”